第7章
大脑的训练有很多种方式，比如我常说的苹果实验，我幻想一个苹果悬空无一物的空间中，然后苹果从中间分开，苹果核脱落出来，一个嫩芽从核出突出，然后就茁壮起来，接下来就长出叶子，叶子间开出花，生成苹果，最后苹果又掉了下来，重新重复着刚刚的程序。我用这个方法来训练大脑的活跃度，当这个苹果生长的程序在脑中形成的时候，就可以将苹果的生成速度无限度加快。大脑的运算程序能力和计算机完全不同，以我们目前所对大脑的认知完全不可能知道大脑的极限是什么。但我们可以挑战自己的极限。
‘让无数棵苹果树在脑中开花结果?’凤仪朝坐在对面的夏小薇吐了吐舌头。
大叔的书房宽敞通亮，除了一如既往的简洁外，并没有过多的摆设。两个与墙融为一体的书架上摆了各种书籍，书房中间有一张宽大的玻璃台桌，上面放着并列放着四个电脑显示屏和五套健盘鼠标。电脑的主机并不在书房中，而是安放在隔壁的机房。书房没有窗，因为有窗的那一面墙已经改成一个全尺寸的OLED电脑显示屏。
夏小薇就坐在玻璃桌前，凤仪坐在对面，大叔则来回在桌边踱步。听着她讲述她的追梦过程。
‘大脑的活跃度提高实验能使我们思维能力无限提高，即使没有以后的实验，对大脑也是百利无一害。这对于你当时一个仅有十几岁的小女孩来说的确是不小的发现。你真的很棒。小鱼别老打断她好吗?’
‘噢。’凤仪挠了挠头，点开电脑桌面，带上耳机听起音乐来。似乎不在意夏小薇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在大叔摆手示意下，夏小薇又把记忆中的进程说了起来。
‘当时我就很喜欢梦里的感觉。特别在梦里飞翔。人在梦里做一些现实中不能做的事是很兴奋的。但当我发现自己是在做梦时会不经意地醒过来。当时我就想如果能让自己知道在做梦却又不醒过来就好了，就能好好地享受梦境的奇妙了。可那时我并没有想到要看书查资料什么的，因为那时我以为书上不会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自己一次次地尝试，我竟然成功了。虽然一开始并不能很好的掌控梦境中自己的能力，比如我想飞，却跑半天都飞不起来，或是飞起来一点点。但后来慢慢的我可以自由在在梦境中运用自己的能力。要知道梦境是自己的，那梦境中的自己的能力连自己都无法估量的。’
夏小薇稍稍停了一下，大叔并没有出声，凤仪似乎也在专心听她的音乐，于是她接着说了下去。
‘就这样，我在梦境流连忘返。其实我喜欢梦的原因也因为自己是个孤儿，在孤儿院虽然有院长奶奶和看护姐姐的照顾，但哪个小孩子不希望有爸爸妈妈的陪伴呢，虽然如此，但我从来没有在梦中见到过我的爸爸妈妈，即使我再努力，能见到的也只是一个看不清五官的模糊的面容或是身影，直到后贾教授一家资助我上高中，并让我寄居在他家里时，我和有机会在那里了解到了一些自己一直不知道的事。就是大脑的一些知识。’
‘那是有一次，我和贾教授谈到学习的方法时，我告诉了他我那个苹果实验。他听了十分高兴，并和我讨论那个实验来。当时我就问他，如果能在梦里学习知识会不会事半功倍，因为我每次做梦醒来时都发现虽然梦里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现实中却只过了十几分钟而已。当时他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大脑的结构造就了它的特性。人类日常生活中，负责分析接受到的信息并作逻辑分类推理的左半端脑十分活跃，而主要负责记忆功能的右半端脑只有在左半端脑处于低运作状态时才会苏醒，以它独特的思维方式，也就是右脑逻辑进行对此前左半端脑接收到的信息进行进一步的处理，这样的信息的处理过程中就产生了所谓的梦。但如果在梦中你进行使用左半端脑进行思考，那你肯定会醒来，因为当左半端脑活跃起来的时候，你的右半端脑会自觉地退居二线，梦当然也就不存在了。’
‘左右端脑的构造和特性，这的确是很大的问题所在。因为日常生活中左右端脑的交流也仅限于通过胼胝体，而一般状态下左端脑都拥有了优先权，右端脑只是一个负责存取记忆的载体，只是一个辅助的角色，要想让梦境像现实事件一样有序进行就必须必须让右脑有着像左脑一样的逻辑能力。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它们的构造与功能本来就分开了。’大叔踱到夏小薇身边，递过来一瓶水。‘还有一种办法就是让右端脑工作的时候左端脑以辅助方式作低活跃度的运作，以引导梦境的有序化。这样就可以让梦境最大限度有序进行了。不过……’
‘阿尔弗雷德…。。’凤仪直接喊了大叔的名字，以打断了他的话。在他转头嗯的回应后，又慢悠悠地说。’别老打断好吗?’
‘好吧，你这家伙…。。’大叔笑着继续踱起他的步来，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
‘嗯，当时贾教授就是这样和我讨论着，但当我告诉他我在梦境中发现自己处于梦境，并能控制自己在梦境中简单地做一些事情时，他十分兴奋。后来他也自己开始进行类似的初步实验来验证是不是可以有效地利用这个理论。关于利用梦境的设想那时开始定型。我们就发现实验是可操控的，而且接受了一阶段的实验对象也明显地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大脑的运作能力。因为苹果实验其实就是一种训练右端脑的一种记忆加速运作。所以实验对象初期都有明显的效果，他们似乎都变聪明了。这个好的开端让教授很是兴奋。并迫不及待地进行二阶段实验。但二阶段实验的目标是实验对象要在梦境中发现梦境而且不让自己醒过来。这时问题出现了，实验对象四人中只有一人通得，这证明理论的实践性并不高，我们经过很多次讨论没有找到问题所在。而就在那时，我发现我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长时间控制梦境。再后一年，我甚至经常不能及时在梦中发现自己身处梦境。直到苏亚的到来，他对梦境理论同样充满了好奇，他使我对梦兴趣又提高了。我便开始重新投入对梦境的分析。那时我才想起我的身边一直有一个比我更聪明的人。果然她帮我解开了不少谜团。’
‘会说话的鱼。’大叔停下了脚步，拉了张椅子在夏小薇旁边坐了下来。’你是说她吗?这的确是个有能力的家伙，只是有点松散。’
‘说我坏话可要小声点哦。’凤仪咬咬唇，向他们瞄了一眼，又自顾听起音乐，头还有节奏地上下摆动着。
‘嗯。当我问到她关于梦的时候，她并不吃惊。真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呵呵，不过她却真的无所不知一样。她告诉我了区分梦境的有效方法。和我们实验初期训练右端脑运作能力有所区别。她的区分方法则强调了强大的左端脑运作能力。’
‘很有意思。小鱼，为什么不加入我们。我倒是想听到你亲口描述。’大叔站起来从旁边的冰箱里取出一瓶果汁。在桌子上滑到凤仪面前。
‘你这算是贿赂我么。大叔。’凤仪咧了咧嘴，’刚刚怎么没想到给我拿嘛。’
她的话和表情把其他的两人都逗乐了。她有些得意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看在果汁的份上，我也来参与一下吧。’
大叔乐呵呵的又站起身来。正要开始踱步，就被凤仪制止了，’大叔你就别踱来踱去，你不头晕我头都晕了。’
大叔只得又坐了下来，用手转着桌面上的那瓶水，凤仪见状又嘻嘻地笑了一下。把耳机摘下来。
‘人的记忆并不能完全地提取到梦里所有的信息，如果真如科学家所说的，右脑负责了梦境记忆的储存的话，那左脑所能提取到的右脑梦境中的记忆信息根本不足千分之一，甚至可是说更少。右脑的运作速率是如此之快，以致梦境中的时间与现实的时间出现如此大的偏差。因此你如何得知你所能想起的梦境是完整的呢?既然连梦境的是否完整都不能确定，又怎么能定论右脑的逻辑思维能力是与左脑相反的呢?因为凌乱的梦境有可能就是你得不到完整信息所拼凑出来的那个不完整的梦。也就是说，你所能想起的可能只是梦的记忆碎片而已。我们都知道，万事要有始有终，但我们在探究梦境的时候似乎就忘了这个基本的事情了。梦境也是有始有终的，如果你的记忆力，也就是你左脑通过胼胝体向右脑提取到的记忆信息能力达到一定程度的话，你就能看到梦的始末。’
‘梦的始末?’显然这是阿尔弗雷德大叔头一次听到这个设想。他兴奋地两眼放光。
‘就像看电影一样，你会看到一个画面，里面是你记忆的一个片段。你看到你在画面里做着什么事。你会知道那个是你，你会知道那个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想做什么，因为那是你，那是你记忆中的你。于是自然而然地你就发现你已经进入了那个身体里，你可以理解为你的灵魂进入你的肉体那种样式。梦就这样开始了…当梦境中的你快要醒来，你，也就是那个灵魂会被扯离那个你进入的身体，你会看到那个身体慢慢地远离你而去，直到画面消失。也就是你醒来。’
‘噢，太精妙了。’大叔听得真点头，’这么说小鱼你能看到过完整的梦喽?’
‘那当然…。。’凤仪拉长了音，’是不可能的啦。’
说完她哈哈大笑起来。’但我有个恐怖的想法。’
‘什么想法?’大叔和夏小薇都竖起了耳朵。
‘你们想想，如果梦的开始时我们进入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会是如何?那就是另一个角度的梦境了不是吗?没准我们就这样侵入了别人的大脑呢，呵呵呵。’凤仪又自已笑个不停。
但这回夏小薇和大叔都没有笑。一个攻击性的梦，如果真的实现了那将一个什么样的事情，正如凤仪所说的，的确那算得上是恐怖的事情。
看到大家没有和她一起笑，凤仪也只好停住了笑声。’好像当时你还跟我提到了梦的不可重复性的问题。’
‘嗯。’夏小薇点点头。
‘梦的不重复性应该是由于人每天所经历的事情不可能相同吧，也或许是对梦的记忆不完整。但每个人都有过一个经历。也就是经常性，或偶然性的能梦到同一个梦境。但伴随这个梦境的往往都是不由自主的恐惧。但这个梦境又是很模糊的，无论在梦中它是多么的清晰，醒来时却想不起很多细节，那个梦一般都出现在生病，或是过度精神紧张的情况下。但既使是反反复复地不断积累也拼凑不出那个完整的噩梦。’
夏小薇十指交叉，把头压在上面。‘所以当时你认为梦境的完整性只能存在理论中。不可能实现是因为梦的不可重复性?’
‘嗯，既然一个经常重复的梦我们都不能拼凑完整，又怎么说能把平时那些只出现过一次的梦境拼凑完整呢。这是左脑的一个短板。’
‘就因为小鱼这番理论你就放弃了继续探究梦境的动力?’大叔语气的兴奋度已经平和下来，他还在玩弄着手中的水瓶。眼珠子也跟着水瓶左右移动。
‘可能是这样吧，也可能是苏亚的离开让我的生活陷入了混乱。加上苏亚使得我和贾教授家的关系跌到冰点。我当时甚至有轻生的念头，还好小鱼还在我身边。’
‘你还是放不开吗。’大叔向她所在的方向指了指，’上帝之吻。’
夏小薇脸上的伤痕，即使是披散开的齐肩秀发也不能完全遮盖，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一小段，就像她的自卑，就算她努力去掩饰也还是不经意间流露。
‘可能吧。脸对于女孩子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夏小薇声音小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上帝关上你的一扇门，必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上帝之吻?如果真的有上帝，或许她忘了我的存在吧，要么我就是她的弃儿。因为从我记事开始我一直没有幸运陪伴，从出生就被抛弃，再到后来的被朋友背叛，再就是我把他当父亲的那个人却对我如此残忍。那就是幸运的上帝之吻所代表的对我的宠爱吗?很明显我不是她的宠儿。’夏小薇说着说着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大叔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站起来踱到那面OLED的显示墙边。按了一下那个红色的电源按钮，屏幕抖动了一下，苏醒了，睁开了它矇眬的眨眼。那是很柔和的浅蓝色天空的背景。大叔又回到玻璃桌上把那套独立的键鼠拉到跟前，输入了一串英文字母后，用鼠标点了点。随后显示墙黑了一下，才慢慢亮了起来。那是一片星空。
‘这是今晚的夜空?’夏小薇注意到了显示屏边上的那一弯月牙，它始终在微笑。
‘这是天台上的望远镜所看到的画面。’大叔边说边继续边操作着，显示屏上的镜头把月牙转到了中央位置，慢慢放大。直到好块月牙占了半个屏幕。’这就是上帝的微笑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