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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兵营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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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稀薄,如是朦胧雾气。黎国大将军王黎的军营火把未息,巡逻兵卒依旧井然有序,黑色大旗还在风中飞扬,丝毫未见夜的疲惫慵懒。

营帐中,几盏油灯静静燃烧着,将阶下七八名少年兵卒的面容照格外清晰。他们默然站立,神色颇显局促,不时还会用余光偷瞥同伴,似乎是在交流什么,只是始终都没有未敢开口言谈。

威名赫赫的大将军王黎,正坐在这些少年兵卒面前。这位王黎将军智计勇武举世无俦,深暗兵法韬略,时值黎国****,王室衰微,诸侯割据,他于布衣起身,经大小七十二战,累积战功升至平乱大将军,后经十五战扫灭三大诸侯,并战败黎国相邻之大国越国,平生未尝一败,世谓之军神。

此时,王黎手捏下颔,目光低垂,脸面紧绷,神情自然有股虎贲威严,而又良久未开口说话,因此教人觉得气氛沉闷压抑,如同浓如墨色的云朵掩盖苍穹,即刻要落下闷雷。只是他并未见怒,半晌开口道:“你们已是军中天资最高的少年。”

“悟性、记性、果断性都是出类拔萃。”王黎抬手指轻叩案面,轻叹一声,神色似有不甘,“十二万人中挑选出你们,半年的时间,难道一点进展都没有?是不是有所怠惰,或者以为学之无用?”

“请大将军恕罪!”少年兵卒面色惊恐,齐齐跪倒告罪。一个略微胆大的少年,低着头道:“禀大将军,小人们胆子再大也敢怠惰大将军交付之事,这半年来小人们无日不在苦思冥想那书上的内容,却始终揣摩不透其中奥妙,更妄说修行一二。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与我们一同参悟那书的李用死了,他死前时说是有些感悟,但到第二天就被发现死了帐篷里。据大夫诊断是心力衰竭,死时身上经脉断了六条。”少年兵卒完全伏到在地上,身上颤抖不止,“请大将军饶命!请大将军饶命!”

“这——算了,你们都起来。不是你等过失,是我思虑不全了。你们是可塑之才,岂能因我一己之私,轻易断送。往后不必再去揣摩这本书上的内容,也不须强行修行,只当这事从未发生,从未见过这本书。”王黎扶案而起,揉捏着眉角,“都回去吧。”

少年兵卒如蒙大赦,慌忙施礼告退。他们离开后,营帐显得空落,王黎自将灯盏吹息几盏,打开案上铜匣,拿出书册握于手中,自语道:“难道竟真无传人了?”他神色惆怅,似有所担忧。

王黎大营外三里,模糊的晨光中能看到一位少年的清瘦身影,少年有十三四岁左右,衣衫褴褛,面容狼狈不堪,头发成片粘在一块,模样犹如乞丐。再仔细看时,可见他的左手缺了根小拇指,瘦骨伶仃的胳膊上有几道狰狞疤痕,显然并非寻常人家的孩子。

他叫纪言,是黎国将军稽和的步卒,因为稽和兵败,军队被冲散,一路逃到这里。之所以逃到这里的原因很简单,他无家可归,知道这里驻扎有大将军王黎的军队,想到这里混口饱饭。

“快到了!”纪言从怀中摸出半块杂粮饼,啃下一口,又放回怀中,眼睛渐渐有些湿润了。这块杂粮饼是跟他一同逃来的兵卒身上的,只是那个兵卒已死在半途之中。结伴而逃,如今却剩他一人,他怎能不哀伤?

只是道阻且长,行来不易,自然不可停留,因而加快脚步向着王黎军营赶。约半柱香功夫纪言到达营帐前面,恰碰到一队巡逻兵卒。王黎治军严谨,手下兵卒也极为谨慎,队伍中的百夫长拦下纪言,盘问道:“你是什么人?到大营有何事?”

“稽和将军属下的步卒,因为队伍被冲散逃到了这里。”纪言声音沙哑。

“稽和将军属下的步卒?看衣衫倒真是我黎国军队的军服,只是小小年纪如何能平安的从三四百里之外达到这里,似乎不合情理。”百夫长绕着纪言转了一圈,负起双手,笑的自信,“哼哼,你个小细作。来啊,拿下,押入牢中与天威候的细作一并处理。”

“将军,我真是稽和将军的属下,将军!”

“装的倒还挺像,以为你是小孩子,再装出一副可怜相,就能博取同情心么?稽和将军的属下,哼,这两日除了你,我还没见有稽和将军的属下逃到这里。逃兵,逃也应该往家里逃吧!”

“我没有家!”

“伶牙俐齿,没有家就又逃到军队里么,你这样年纪的小孩,哪个不对战场恐惧万分,偏你不害怕?带走!”

不由纪言分说,已有两名兵卒走过来将他架起,直拖到营中临时木牢,丢了进去。“将军,我真是稽和将军的属下,你们放了我。你们快点放了我。”纪言在木牢中不停的喊着这句话,直到喉咙彻底喊哑,但始终没人睬他,似乎对这种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了。

未曾想走过这么远的路到了这里,却落到这样结果,纪言心里颓丧,竟瘫软于地。他知道这兵荒马乱的时节,被当成细作,基本上是又死无生,没有任何的辩白机会。死,人谁不惧?他见过很多死人,可是对于死亡仍然觉得恐惧,因此便想要逃走。

只是木牢坚固异常,周围又有兵士把守,想逃出去却难于登天!纪言休息片刻,小心的观察木牢的每一根木椽,看是否有糟朽之处让有机可乘,可惜并没有发现一根。之后,他又试了试牢门上铁锁的坚固程度,呢喃道:“看来想强行打破木牢和铁锁都不可能,到底我该怎么办?”

纪言又向着周围几个木牢看去,只见其他木牢中的人面容木然,似乎都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这些人的灰败情绪似乎感染到他,他收回目光,靠着牢笼慢慢坐下,问守卫的兵卒道:“请问大哥,什么时候处置我。”

“少则三天,多则七天。怎么,着急着死嘛?”

“多谢大哥。”虽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可谁又能轻言“死”字。纪言心境悲凉,与兵卒恶语已是置若罔闻。

这时,王黎从帐中出来巡视军营,正路过木牢,他事无巨细,因此目光在几个木牢上游移了片刻,最落定在关押纪言的木牢上,询问守卫兵卒道:“这些细作可有审问过?”

“禀告大将军,大都是这几日新抓来的,只审问过一次。死不开口的都已经被处决,这些剩下闻将军准备过几日再审。”

听士兵如此说,纪言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这来人竟然大将军,三军的统帅,但他并没有立时起身诉说自己的冤情,而是继续背靠木牢坐着,并把头埋的更低。从前他在稽和军中,见过有细作向稽和将军诉冤的,结果都是被立时斩杀,根本不问真假。因此,这前车之鉴让他放弃了这次辩白机会。

“你们好生看守,不得有误!”王黎吩咐过后,便迈步离开,并未对这个新抓获的小细作有所眷顾,战争总是这么残酷,没有丝毫的恻隐。

待王黎走远,一位体态略胖的兵卒忽然一面扭动起身体,一面把手放进衣甲中乱挠,口道:“妈的,这秋天都快结束了,还有这么多虫子,刚才差点让我在大将军面前失礼。哎、差一点……终于抓到了,看我不捏死你。”

“老董,你这腌臜货,是不是身上长了跳蚤。”另一个黑脸兵卒在旁取笑。

“你他妈才长跳蚤,谁他妈知道这是什么玩意!”胖兵卒将捏死的虫子随手扔了,“兔崽子,刚才大将军在时,你就冲老子挤眉弄眼的,看老子笑话,差点让老子忍不住。你等着,等会儿换了岗回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这二人黑脸的叫做于冒,因生的黑瘦、在家中排行老三,得了个绰号黑三;胖的叫董无佘。听着二人吵闹,纪言慢慢的站起来,躬身拜道:“二位大哥请停一下。我这木牢中茅草太少,不管是坐是躺,身体都被硌的难受。请二位大哥看在我年幼、脚上有伤的份上,为我多拿些茅草,我先在此谢过了。”

“都快死的人了,还讲究这么多!”董无佘脸上露出厌烦表情。

“两位大哥请靠近一些。”纪言左右看着,伸手从怀中摸出四两银子,让两位兵卒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收进怀中,“请两位大哥帮帮忙。”

纪言动作十分细微,但能让两位兵卒也看清方才所拿之物是银子。两位兵卒心领神会,因而转了笑脸,到他的牢前,一面向牢中伸手,一面若无其事看着周围,道:“咱们王大将军向来对俘虏有所优待,小兄弟,我看你确实身上有伤,身体也单薄,座下须多拿些茅草垫着。”

“谢过二位大哥。”纪言早已往两位兵卒手中各塞二两银子。

“小兄弟,你等着,我们这就去给拿。”两位兵卒得了好处,自对纪言的态度客气不少,脸上也显得越发笑容可掬。而董无佘更显的精明,走前又在纪言耳畔道:“小兄弟,你是个伶俐的人,知道这银子能办的事很多。我想你明白我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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