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审问
纳兰若只觉独孤夜一张嘴狠狠地吸着自己身上的血液,没有节制的,不受控制的。
好在,不消片刻,独孤夜终于平息情绪,猩红的双眼没了刚才的狠厉,喉咙间的低吼也渐渐变成了粗重的喘息。
纳兰若扶着他躺在床上,看着他浑身抽成一团,把自己包裹起来,轻叹口气,为他盖上被子,轻轻拍着,口中柔声安慰着:“没事了,睡一觉就好了。”
然后,听到独孤夜渐趋平稳的呼吸。
纳兰若这才挣扎起身,要去寻找草药,恰好遇到匆忙撞进来的慌乱的新月。
如今纳兰若一颗心都在独孤夜身上,心心念念的都是希望新月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寻到草药,虽不能彻底,至少能减轻独孤夜的身心痛苦。
新月拿着王妃开的单子,急急忙忙往她所说的芦苇丛中赶。依稀记得出营帐的时候,听到了里面摔碎茶碗的声音,还有男人低声的嘶吼声。
脑海中流窜出有关独孤夜的流言蜚语,一阵寒风吹来,新月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王妃脖子上的牙印,不会就是夜王咬的吧?
这样想着,新月加快了脚步,不管如何,刚刚虚惊一场已经让她冷汗涔涔,若是再办事不利被王妃抓了把柄,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啊。
跟了王妃这么长时间,新月多多少少也知道些药材,现在唯一的不便是,芦苇茂密丛生,深更半夜要想从这里找寻这种小棵植被,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你不是去给王妃当值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熟悉的男音响起,新月心脏一阵乱跳,瞬间脸颊绯红,眼中却是微带埋怨,转过身望向笑脸盈盈的楚墨离:“新月参见皇上。”
楚墨离双手顺势扶起新月,紧紧拉住不放,口中问道:“你离开朕,就是想要独自一人来这里?”
新月听出楚墨离的言外之意,新月是因为不愿意才拒绝了刚刚他的主动。
新月连忙撇清,把手中的单子递给楚墨离:“新月不敢,是王妃,她让奴婢来芦苇丛寻找几味草药,奴婢不得已才来的。”说着还颇为委屈的嘟起了嘴,令人怜惜至极。
楚墨离眉宇微皱,似是极为心疼地把新月搂在怀里,顺势从她手中拿过了那张单子,环住她的肩膀轻拍着:“这里又黑又冷,苦了你了。”
多少人渴望皇上的宠爱,求而不得,新月被楚墨离这样呵护着,心中暗喜。
楚墨离却是借着月光仔细看了一遍单子上所列的药材,心中不禁疑惑:夜王妃深夜要这些药材是作何用?
随即心思一转,脑中顿生一个好主意。
既然独孤夜不愿与他合作,那他就找一个让独孤夜与凤无绝对立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也必须能够让纳兰若接受,同时站到他这一边。
“这些药材不用你大费周章的寻找,临行之前,太子给我一些,说是以备狩猎之时的不备之需,现在既然能派上用场,何不直接取来?”
新月一听高兴了,跟着楚墨离来到他的营帐,从凤无绝派给楚墨离的御医手里拿到了单子上的药材,楚墨离笑着问她:“若王妃问你药材从何处来,你如何回答?”
新月明白,她绝对不能说是楚墨离给的,否则以王妃和夜王对楚墨离的敌意,肯定会对自己施加责罚,并很有可能会联想到她和楚墨离非同寻常的关系。暂且不说她是否能成为楚墨离的人,只怕在夜王府也不会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是从太子御医手中拿的……”新月想了想回答。
楚墨离轻轻摇了摇头:“是太子御医看到你的单子给你的。”
新月仔细琢磨,似乎这两句没有太大区别。
楚墨离吻了吻她的额头:“回去吧,不然王妃该着急了。”
新月依依不舍的离开,没有看到楚墨离嘴角上扬露出的那一抹诡异的笑。
从太子御医手中拿,出了事情是新月的责任,而若是太子御医给的新月,出了事情那就是太子的责任。
想让独孤夜和纳兰若恨太子,也不是没有办法嘛。
楚墨离返身折回营帐。
新月把药材给纳兰若奉上,不料纳兰若只是望了一眼,目光瞬加凌厉,射向新月,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这是我让你在芦苇丛采来的药材?”
新月吓得一愣,本来就心虚,被王妃这样一呵斥,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却是怯懦着不说话。
纳兰若强自压制住心头的怒火,以及渐渐不自持的身体,一字一顿:“我要听实话!”
新月连连磕头,王妃的厉害她不是没见识过,可她却在心里纳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明明就是一样的药材,为什么王妃会起疑心?
“回王妃,是……是太子派来的御医给奴婢的。”
新月声音细小,纳兰若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给你的药材?”
新月能感觉到周身逼近的杀气,身体不自主地颤抖:“是,是太子派来的……”
“哐当”一声,营帐内室又有重物倒地的声音,纳兰若恨恨地看了新月一眼,心如刀绞般的疼,几乎失控地用尽力气对她吼:“去把李叔叫来,快!”然后,“扑通”一声,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倒在地上。
新月慌慌张张出了营帐把李叔找来,被王妃遣在外面不准进去。
新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暗骂楚墨离,都是他出的鬼主意,刚刚王妃那样子,恨不得把自己剥皮抽骨。
纳兰若叫来李叔,指了指内室:“李叔,夜王暂且托你照顾,我去找些草药,否则,我怕他撑不过今晚。”
李叔明白事态严重,见王妃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有些担心地问道:“王妃,你的身体……”
纳兰若摆摆手:“比起夜王,我没关系。”想起什么,又不忘叮嘱道,“已经有人盯上了夜王。”纳兰若指了指桌上刚刚新月从“太子御医那里”拿来的药材,“这是能致使人在短时间内神智全失的草药,只不过和我要寻找的草药外型相像而已。”
李叔大惊失色:“王妃,这是从何处而来?”
纳兰若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你暂且去照看夜王,其他的从长计议。”
李叔眼尖地看到纳兰若脖子上的牙印,以及手臂上的割伤,心疼之余,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递给纳兰若:“王妃把这个吃掉,能够暂时帮助你保住体力。”
纳兰若听话的服下,披了件衣服转身走出营帐。
看到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的新月,纳兰若叹口气,摆摆手:“回去睡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经过今天晚上两次事件,新月本就担惊受怕,听闻纳兰若这样说,顿时曲解了纳兰若的意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求饶:“王妃你饶了奴婢,奴婢日后一定谨遵王妃教诲,绝不会再生出其他念想,您让奴婢往东,奴婢绝对不敢往西。”
纳兰若手抚额头,实在没有精力听新月絮叨这些没用的,索性让她搀扶自己:“你扶我去采药,所犯之事既往不咎。”
新月擦擦眼泪,破涕为笑,连忙搀扶着王妃向芦苇荡走去。
午夜子时,纳兰若和新月带回药材,经过一番熬制,终于还是赶在独孤夜再次狼性发作之前给他喝下了药,安稳地睡去。
纳兰若服下李叔那粒药丸之后精神恢复不少,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查出想要暗害独孤夜的人。
新月垂手侧立一旁,目光及地,不敢抬眼去看王妃。
李叔站立一侧,不自禁开口问道:“王妃,您刚刚所言……”
纳兰若看向新月,声音淡淡:“虽然我不追究,那也是对你而言,但是给你药材的人,你必须实话告诉我。”
新月诺诺,她有些心虚,楚墨离让她那样说,她也照做了,可是王妃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她在犹豫要不要把实情告知王妃,鉴于自己和楚墨离的关系,她又更希望站在楚墨离这一边。
正在纠结之际,又听到纳兰若有些发冷的声音:“要我给你分析吗?太子御医是太子派给西陵国皇帝的随身御医,别说你见不到,就算你见到,试问一个面生的人,你又从何断定他就是太子御医?”
新月冷汗涔涔,王妃的厉害远超出她的想象之外,零星几句话,就推翻了她的谎言,饶是这般,她还是存在侥幸的心理,毕竟西陵皇妃的宝座,可比现在这个丫鬟的地位高出太多,诱惑也更大。
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说出楚墨离。
纳兰若见新月咬着嘴唇,愣是一句话不说,摇摇头,继续冷言开口:“既然不能断定,你自是不会将我给你开的单子给他看,退一步说,就算你给他看了,他也不会糊涂到用太子御医的身份来给你药材。”纳兰若盯着新月,一字一顿,“除非,他想让太子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