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所谓先知
“预测未来？你在逗我。”
狄庚霖摇了摇头，银色的指环在他骨节分明的尾指上转了两圈，然后褪下。
面前一排高光下闪耀白光的钢化玻璃柜，流光溢彩的玻璃柜中，陈列着一排排精致璀璨的晶亮东西。狄庚霖走马观花地指了指玻璃柜中的一个指环。“那个拿我试一下。”
“我真的看见了！”
鱼小满加重语气，盯着狄庚霖不断地拿着她的手试着新的戒指，腮帮子鼓得非常认真。“你别急着选戒指啊，不是有人说，小孩们的五感本来就比较灵敏，很多特殊的感知都还没有退化吗？所以我就想问问你，这种事儿在医学上，有什么解释没有？”
回想起她之前看到的那一幕，鱼小满简直就觉得神奇。
“一个小孩子突然之间性情大变进入发狂，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精神科医生，我是神经科的啊。”
之前被花瓶砸晕了，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头还贴着创可贴的狄庚霖低头审视了一下，又把手指伸展了两下：“是不是不够大……”
“够够够。”
鱼小满拉下他的手指，又把话题转移回来：“南轩那孩子没有精神性病，我确定！你就告诉我，神经医学上，先知这种人是不是存在？”
狄庚霖被问得没法，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计来：“西方历史上倒是存在，中国嘛……”
他摆了摆手指。“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钻石大的都喜欢。”
鱼小满看都不看他手指上的戒指，又重新迅速拉下他的手，并且对之前那个问题执着的很。“所以，怎么解释我看到的一切？”
“先知的解释，极小概率事件。一万起预测中，他预测准了一起，就可以声名大噪。”
狄庚霖耸耸肩，觉得很无所谓。“你真的相信这个？说不定那个小孩经常看到那家超市老板娘家的儿子耍横，随便那么一喊罢了。”
随便一喊？鱼小满的表情是明显不信的。
“一起对一起，你自己告诉我这种概率有多小，说到西方，也不尽然是传说吧？乔治·奥威尔不就被称为先知了吗？他的《一九八四》和《动物庄园》……”
“不不不……”
狄庚霖摇着手指打断她的话，给她讲道理似的：“乔治·奥威尔，那是因为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小满，使得动物庄园不仅是寓言，更成为了预言。但是，几乎所有的文明进程和发展，几乎都会遵循相似的轮回规律，所以那个不能算作严格意义上的预言……”
“反正你就是不相信我了？”鱼小满拔高音调，很不满。怎么就没人能理解她当时的震惊呢？
“我是，我是需要和尸体打交道的医生啊，小满你想象一下，相信超自然力量的我们晚上待在停尸间的后果……不用鬼来，我们自己就把自己吓死了。”
狄庚霖表示好为难。
“算了，你八成当我神经病……”
鱼小满挥挥手，颓丧地决定放弃这个话题。狄庚霖一直在阻止她的脑洞散发，这让她很不愉快。“你刚从医院出来，上次不是说有话对我讲的吗？说我妈怎么的是？”
说到这个狄庚霖就神情一变，随即想起他这头上的伤口由来……他一脸痛心。“唉，我不想提这个话题了。小满，你和鱼清明赶紧想想好，是爸爸好还是妈妈好……”
然后决定好是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的，鱼小满会不过神来。正要问，狄庚霖已经又重新拿起一个新的戒指放在鱼小满眼前：“你觉这个呢？”
“……少年再见。”
眼看花蝴蝶整个身心扑在选戒指上，完全不在聊天状态，鱼小满转身就走。
“哎哎哎，小满！”
狄庚霖就差三十度斜向下扑倒鱼小满的小腿肚了，拽着鱼小满就各种送脸蹭地不松手：“小满你行行好，你眼光好，选选，选选了！”
鱼小满瞪他。
“……嗯行！别瞪，哥哥来给你系统地解释一下先知这方面的知识，来来来，你坐。”狄庚霖一把把鱼小满拉到柜台边的椅子上：
“关于这个先知，先知……嗯好，这么跟你说吧，医学上，人的脑子构造是非常奇特的，你看，我摸的你后脑勺这一块，这里是你的大脑沟回，一般情况下，大脑沟回越多，脑容量越大，而我手指的这里的一块区域，叫做蝴蝶区……”
“不不不，蝴蝶区存储另一个维度的我们的信息这种说法也依然只是一种猜想。从维度上来分析，这里又涉及到量子力学里的超弦理论了啊……我再给你打个比方，人你是知道的，人是四维生物，我们目前能知道的是，真实世界形成的最低维度就是四维，三维空间加上一条时间轴线，这条时间轴上，所有事物的坐标都是已定的。
就像是一条函数图像，严格来说这里并不存在什么过去和未来，因为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已经存在的，既定的，而人是类似时间轴上的一段标黑的线段长度，比如说一条虫子…”
“你要相信我，我是相信你的！真的，你帮我试试看这个戒指嘛……我看看这个呆在女生手上好看不好看，哎你别走嘛……你觉得量子力学扯的话，咱们在来从人的五感上来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好不？
你看，我简单点来和你比喻人的第六感。生物的一条基因链上有数以万计的基因，一个基因代表一种能力的话，生物计划过程中，用进废退，很多基因都属于休眠状态……把人比作成一个类似带有天线的接收器的话，外界给我们的刺激就是信号信息，我们有眼睛，所以能接收到色彩，有耳朵，所以能接收到声音，有鼻子，所以能接收到气味，有皮肤，所以能接收到实物的触觉……
然后你想象一下，这个世界真的就是我们看到听到感受到的样子吗？世界上，也就是这个生物生活空间上，还存在着别的东西和我们共存吗？也许是有的，只是我们缺少一个能接收它，感受到它的接收器……例如黑洞，例如事物预发画面。
假设真的有一部分人拥有了五感之外的另一种接收器，那么某种即将发生画面，他能接收到，似乎也不是那么神奇，类似生物的鼻犁器……”
……话说狄大医师一认真起来，也不是盖的，他的专业知识算起来也是教授水平，一吧唧起来，非专业人员请绕道直行，出门左转。
“……不懂。”
一脸茫然的鱼小满这就想即刻起身，出门左转了。
“别啊！”
狄庚霖苦苦拉住她，“小满我求你了，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先知！因为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既定的，低维度生物是永远没办法窥探高维度的世界……你好比这一张纸、一个平面的纸面，是没有办法构建并且容纳这一摞纸的立体形状的。
我们人就是贯穿这摞纸条的一条斜线，我们只是一条既定线上的一个点而已，你看……我们处在这里，这个点只是保留着之前记忆的“现在”。我们记得从前，但是无法回到从前，然而从前是客观存在的。而未来，也是已经存在，只是我们还没有接触到，没在脑子里留下记录的那些直线上的点而已。
然后我真的求你了，这个东西讲起来很烧我脑子的，那些既定的或者莫须有的东西……为什么要去考虑那么多呢？活着，活在当下，抓住当下，谁老了都会知道所有故事的。帮我选个她会喜欢的戒指有那么难么？我就想看好当下，我就想娶海瑟薇！”
沉默了一下。
“没说难啊，难道没给你建议么？”
鱼小满奇怪地望着他，“都说了，钻石大的她都喜欢。”
……
狄庚霖费了一番口水，最后也终于拿鱼小满的手做实验，选出了他看对眼的钻戒。
“好了，就这个。”
选定，狄庚霖把指环的尺寸报给了服务人员，然后转头：
“小满，你也做过珠宝设计，帮我亲自打磨一下钻石？我想换掉这个戒指上的钻石，给她做一个特别的……”
起海瑟薇，狄庚霖现在的眼神和从前又不一样了——好像多了些什么难以描摹的东西，让鱼小满有点怔神——
那才是，我真正我爱你的时候，会有的眼神吧。
一味浓得化不开，暖成一杯春天午后的黑仙草奶茶。
“多特别都没用，不能拿来换钱的东西，对她来说毫无吸引力。”鱼小满转头，仰天打了个哈欠。“海瑟薇还在拒绝你？”
“胡说！”狄庚霖很快大声反驳，一个帅气的桌咚就上来了：“怎么可能有女人拒绝得了我？！没有的事！我可是……很难拒绝的！！”
“你这颜值我给五分，真的不能再多了。”
被咚住的鱼小满慢悠悠拿出一瓶防狼喷雾，揉揉鼻子还要说话，狄庚霖飞也似地跳开了。两人刚转身，鱼小满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几分。
关琪。
那头，简律辰的这位新秘书也正好看见了她，手里正拿着鉴定书望着她。遇见鱼小满的目光，一双杏仁一样的眼睛便稍稍弯了起来，唇角一弯，朝她露出一抹毫无芥蒂的微笑来：
“小满姐。”
小满……姐？
鱼小满转头问狄庚霖：“我长得很像姐么？”
关琪埋着不快不慢，和平时简律辰如出一辙的优雅步子走过来，优雅里带着谦虚，完全让人提不起恶意。“小满姐，这么巧，您也来这边看珠宝，身边这位是您的……”
语调轻微的热络和上扬，再带几分玩笑式的暧昧，仿佛鱼小满身边站着的是她男友。
那边亭亭玉立地等着回答，狄庚霖还在犯奇怪。
鱼小满已经挑挑眉，揉着眉心几秒后，困惑地抬眸：
“嗯……对不起，你是哪位？”
说起来，之前也不过简律辰办公室的一面之缘。
关琪一向自信美丽的脸上浮起少有的尴尬。
……
“你真的不认识刚才那个美女么小满？”跟着出了店门扬长而去的鱼小满，狄庚霖仍旧一头雾水中。
“情敌这种东西，不需认识。”
鱼小满冷哼一声，“历史惨痛的教训告诉我，情敌这种东西，你越是让自己大度并且亲近对方，你就会输得越惨。”
……
“总裁……您对鱼小姐，是真心的吗？”
GS偌大的办公室里，关琪第一次问起一个题外话，配带着声音还期期艾艾。
简律辰诧异地侧目扫了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继续办公，声音波澜不惊。“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
关琪欲言又止。
简律辰成功地第二次抬起头，盯着关琪咬得为难的樱唇。“说。”
关琪走过来，犹豫了一下，把手机拿出来，轻轻放到了简律辰的桌面。“我今天去了DR店，无意中看到鱼设计师……”
关琪抿上双唇，眉头恰到好处地蹙起，带着关切温柔地看向简律辰。
当开始插手或者关心一个男人私事的时候，女人们的目光总会变化。仿佛所有女人对男人们开始越线的那一秒，无来由的心疼和关心。
简律辰看了几秒，关琪呈现给他的照片，是碎钻闪烁的玻璃柜店子里，站在柜台边的两个人。
第一张，鱼小满低头看狄庚霖给她戴的戒指；
第二张，狄庚霖把鱼小满圈在玻璃柜边，正对她说着什么。
关琪紧抿的唇角带着细微的笑，密切地注视着眼前男人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的的反应和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