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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血与泪,铸就铜皮铁心(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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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乔笙,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真的跟他……”

想要问出口的话艰难的卡在喉咙里,嘴唇微微张开,颤抖,却是怎么也无法说出那些字眼。

“恩,对。”倚在窗边的少女,声音清脆。

她的长发乌黑如水墨,掩住她的半边脸颊。柔软的绒毯盖着她的腿,腿上正翻开着一本书,窗外的风一吹,书页哗啦啦响动。

“梁乔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站在门口的人,唇角还有未散的淤青,额头上包着纱布,手上吊着石膏,衣衫凌乱,略显狼狈落拓。

他的眼,只能看到那躺在窗边软榻上的少女,连眨一眼都舍不得。

双腿却站在门外,无法迈动。

几步的距离,却恍若隔世。

荣久箫,从来都是天之骄子,却在此时此刻第一次尝到心痛的滋味。

跳一下,那疼痛便传遍全身。

“梁乔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缓慢,带着不可置信。

“我知道。”梁乔笙唇角微抿,一丝微笑。她并未抬头看他,眼眸微垂只是看着面前翻开的书籍。

“荣久萧,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而你的父亲,能给我。”少女的声音温柔无比,但是那话语却让荣久萧如坠冰窖。

“梁乔笙,你说谎。”荣久萧放在身体一侧的手,紧握成拳。

他咬牙切齿,“你要钱跟我说就是,何必要找他。”

“荣久萧。”梁乔笙打断了他的话,抬头浅笑,窗外的光晕微镀,让她那美丽的脸颊显得有些虚幻,仿佛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

“事实就是这样,不管你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也改变不了我做了你父亲女人这个事实。”

“梁乔笙!”一声怒吼,带着野兽濒临绝境的疯狂。

“嘶……”一声痛呼,荣久萧抬起右手抚着自己的额头,或许是吼声太过大,让他受过伤的脑袋一阵阵发黑,脚步一个小小踉跄,身体便只能靠在门框上。

梁乔笙看着他,心一紧,便想撩开绒毯下地,却在看到自己的手时,顿住了自己的身形。

不能动,不能再接近。

荣久萧喘着粗气休息了一会儿,等到脑袋的晕眩过去,他靠在门框上微微抬眼。

眼眸看到的景象还略有模糊,可是却能清晰的看到坐在软榻上的少女一动也未动。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什么也说不了。

能说什么?他能说,我死里逃生想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他能说,我被绑架了,在濒临死亡之际发现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等你成年后,玫瑰铺就道路,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他想说的太多太多了,可是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上帝怎么能在他死里逃生后又送他如此刻骨铭心的礼物。他不明白,就这么几天,为何梁乔笙突然变成了荣向南的女人。

他不相信旁人的话,他只想听梁乔笙自己说。

可是,结果却失望了。

手掌缓缓从脖子里拉出一根黑色细绳,绳子上有一颗子弹样式的吊坠,他握紧那颗子弹吊坠,猛地扯断。

无声的断裂,仿佛有一把剑将自己的心也斩得四分五裂。

猛然一把扔向梁乔笙,寂静的房间里,一声落地之响,清晰无比,金属子弹吊坠在纯白色的地板瓷砖上滚落了几个圈。

“梁乔笙,你会后悔的。”

狭长的凤眸里充斥着黑暗的浪潮,不停翻涌翻涌,如同绝望的黑夜里,压抑着的疯狂攀爬的藤蔓,长出了尖锐的词,刺伤别人,也刺伤自己。

话音落下,荣久箫转身离开。

他的衣摆掠起,带起了弧度的棱角显得冷寂异常,下巴抬起,孤傲君王,脚步似踩在尖刀上,每走一步,都将自己刺得鲜血淋漓。

可是,他不怕。

他连梁乔笙都没有了,还会怕流干自己的鲜血么。

梁乔笙看着荣久箫转身离开之际,猛然从榻榻米上跳下来,却因虚弱没有稳住自己的身体,重重摔在了地上。

咚!一声闷响,她狼狈的摔在地上。

她看着在不远处地板上静静躺着的子弹,这颗方才被荣久萧丢弃的子弹,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这是她送给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可是如今,他却还给她了。

往前挪了些许,她伸手想要捡起那颗子弹。

双手十指都裹着厚重的纱布,那是她方才将手藏在绒毯里的真相,她不能也不可以让荣久箫看到她手上的伤。

她靠近那颗子弹,却怎么也无法捡起来。

厚重的纱布包裹着十指,让她连这般微小的动作都做不到,好不容易捡起来一点点,叮,又落到了地上。

她单手捡不起来,于是双手开始捧向那颗子弹,越掉落,越执着。

可是那手指上的纱布实在裹得是太厚了,就连拿一样普通东西都做不到,更遑论捡这样一颗小小的子弹。

捡起,又掉落,捡起,又掉落。

每掉落一次,子弹就滚落几圈,她只能跟着子弹艰难的挪动。

她太虚弱了,虚弱的连正常行走都做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一颗小小的子弹,上帝都不让她捡起来呢?为什么呢?

肚腹里的疼痛又向她袭来,这是落胎后的后遗症,湿热的液体从她身下渗出,鲜血的铁锈味从空气中传来。

“乔笙,你怎么在地上?”荣向南进到房间里,看到梁乔笙此刻的模样大惊失色,急忙跑到她身旁,扶起她。

白色的地板上,鲜血的印记显得恐怖异常,那是她挪行间留下的,刺眼又刺心。

“天哪,傻孩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我这是造得什么孽啊!”荣向南跪在地上抱着瘦弱的梁乔笙,酸涩冲上眼眶,眼泪流了出来。

“乔笙,阿笙,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能用这样的理由赶走久箫?”荣向南满是皱纹的眼角此刻没了慈祥之态,满是悲伤。

梁乔笙顺了口气,干裂的唇轻轻开口,“我不这样说,他会离开我去美国吗?”

荣向南看着她,看着脸色惨白却带着笑意的她,闭眼一阵不忍。

梁乔笙嘴角扯出一丝笑,“可是却连累您了,您不介意吧!”

荣向南闭着眼摇摇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梁乔笙微微侧头,忽又说道:“叔叔,您能帮我把它捡起来吗?我捡了好久,可是一直都捡不起来。”

荣向南顺着她的眸光看向那颗躺在不远处的子弹,再看着鲜血浸透衣裙的少女,终于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乔笙,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荣家对不起你。”

对不起吗?

可是,我想要的不是对不起,我就想要你帮我捡起那颗子弹呢。那颗子弹,算是荣久萧还给她又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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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的病房里,没有难闻的福尔马林或者是其他消毒水的味道,空间宁静而又温馨,床头柜上的花瓶里还放着两支梅花,香气清雅。

梁乔笙躺在病床上,脸庞有些苍白,乌黑的发如墨铺洒,在那洁白的床单上有了几分让人惊艳的气息。

她此刻仿佛睡得极不安稳,眼睫毛微微颤动,如同陷入梦魇。

陆远乔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眼眸直直看着梁乔笙,情绪晦暗不明。

他该庆幸他们方才就是在医院里吗?所以才这么方便。

病房外,有小护士在窃窃私语。

“天哪,我要是有那么棒的男朋友就好了。”

“就是啊,是个极品啊,女朋友来大姨妈都那么紧张,长得又那么好看……”

陆远乔方才焦灼而又愤怒的心此刻却是平静无比,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

幸好,幸好。

只是生理期而已,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不知道看了梁乔笙多久,仿佛要将她的脸庞刻到自己的心里去,哦,不对,其实早就刻在心里了。

不管是隐隐的恨,还是浓烈的爱。

这么多年,只有这么一个女人能在自己心里留下痕迹。

缓缓起身,手指轻轻抚向梁乔笙的脸庞,肌肤细腻得连毛孔都看不到,指尖轻触,微微颤抖。

手指的凉意让本就不安稳的梁乔笙立马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那极致绚烂的桃花。

眼里一片茫然,片刻后才是恢复了清醒。

原来方才是在做梦吗?

那么久远的事情,她居然都梦到了呢。

陆远乔收回了手指,眼眸里的神色也变得冷凝,仿若刚才的温和只是错觉。

“你醒了。”

梁乔笙的嘴唇因为干涸有些许的裂纹,无色而又苍白。

她定定的看了眼陆远乔,便想起身。

“别动。”陆远乔制止了她。“医生说你要多休息,你的身体健康指数糟透了。”

梁乔笙定定的看着他,“我知道了,你走吧。”

陆远乔那双瑰丽无比的眼眸刹那间如光熄灭,“梁乔笙,你不用如此迫不及待的赶我走。”

他说完就转身大踏步的离开,顺手带上了门,愤恨的,重重的声响。

梁乔笙睁开眼看着他的背影,又听着他关门的声响,闭上了眼。

陆远乔,我真的不能再靠近你了。

因为,你太温暖,温暖的让我已经有些沉沦了。

巡房的护士小妹关掉了灯,病房里顿时暗了下去,只有月光隐隐透进纱窗,折射出一地的斑驳树影。

沙沙沙,那是夜风过耳的声音,偶尔有脚步从走廊里传来,然后整个世界便再无声响。

仿佛寂静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叮铃铃,叮铃铃。

在这种情况下,电话的声音才会异常的突兀和刺耳。

就连梁乔笙自己都觉得这个电话太突兀了,究竟会是谁这么晚了还找她,是陆决然吗?难道他担心她,所以打个电话问一下吗?

想都没想的接起电话,却不料电话那头是个清冷的声音,一如那人清冷的模样。

“阿笙,你这买鱼片粥怎么买得夜不归宿了呢?难不成迷路了?”荣久箫的声音如同珠玉落盘的声响,清冽而富有磁性,让人听着他的声音便能想象到那人的模样,必定是如天上的皎月一般,对任何人都是不屑一顾的。

可是此刻的他,却是带着笑意,如同玩笑般的语气,在电话里头对着梁乔笙温柔询问调笑。

梁乔笙并没有回答,她并不想让荣久箫知道她这么难堪的一面。

“没有,我在这个市区还不会迷路。”她稳住自己的语调,呼吸轻浅,带着拒绝的味道。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随即便是开口,“你怎么了?”

梁乔笙几乎想冷笑出声,怎么了?难道他以为在他骗了她后,还能与她安然以对吗?

“阿笙,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荣久萧的语调虽然冷硬,却也有着温柔。

“没有。”梁乔笙否决。

不能与他争吵,只是将她剔除董事会而已,不影响什么。反正她存在的原因就是让荣久箫好好掌握HKK,只要完成荣向南的嘱托,她就能解脱了。

“我今天想要在医院陪陪梁默,就不回去了。”她抿了抿唇开口说道。

电话那头的荣久萧静默了片刻,“梁乔笙,你只有说谎的时候声音才会变得特别轻,语调才会控制在同一个声调上。”

这种刹那间就被戳穿的真相让梁乔笙有几欲摔掉电话的冲动,只是她还没有付诸行动,荣久箫的声音就带着一种压迫响起。

“你到底在哪里?”

“医院。”梁乔笙反射性的回答,待到她察觉自己说了什么后,想反悔已经是来不及了。

电话那头已经是嘟嘟嘟的忙音,听着那一阵忙音,梁乔笙觉得自己有些茫然。

难不成,荣久箫还会跑过来吗?

事实上,荣久箫确实是跑过来了。

推开病房打开灯,一眼便看到半倚在床上的梁乔笙,因为灯光突然的刺激,梁乔笙用手背微微遮了遮,待到适应光线看向来人时,瞳孔蓦然瞪大。

“你……”

太过惊愕以至于让她有些说不出话。

“阿笙,你不是在陪着梁默吗?怎么反而变成自己躺在床上了?”荣久箫径自走到她的床前,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潋滟的光泽叫人无法呼吸。

荣久萧很生气,可是再怎么生气,在看到着脸色苍白的女人时,都化为了心疼。

“什么病?”荣久箫言简意赅。

梁乔笙眼眸微闪,顿时有些尴尬。

“没什么。”

“梁乔笙,我不想再问第二次。”他的话语虽是如此,可是眉眼间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偏偏平静的语调又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与惧怕。

“生理期。”梁乔笙说完后便垂下眼眸,耳垂有着微红,那精致小巧的几乎透明的耳垂突然添上这样一幅色彩,任谁都会有些心动。

荣久箫定定看了她半晌,便走出了病房门。

梁乔笙那紧绷的心落下之余又有些失望,至于失望什么,她却是不清楚了。

不过片刻,荣久箫又是回来了,他在梁乔笙惊愕的眼眸中将手上的那碗冒着热气的汤端给她。

“快喝了。”他在下达着命令,不容拒绝的命令。

梁乔笙伸手接过,才发现是一碗红糖水。

刹那间,心理无数情绪掠过,仿若蜻蜓点水一般,将那如湖水一般的内心,点起了圈圈涟漪。

似乎,他没有那么可恶了。

“不舒服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荣久箫坐到床边,动作轻柔的将梁乔笙扶着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梁乔笙被荣久箫环抱着背靠在荣久萧的胸膛上,小口小口喝着红糖水,脑子里一瞬间又有些天马行空的问题。

比如,他是从哪里端来的红糖水这种类似问题。

“阿笙?”荣久箫有些不满被忽略,轻轻喊着她的名字。

梁乔笙喝了几口后,才是回答道:“不是什么大问题,没必要打扰你。”

“那阿笙你觉得什么才是大问题?”荣久箫声音平静,只是在说出最后三个字时有那么一点咬牙切齿。

梁乔笙眨了眨眼,正想回答‘快死的时候’,可是不经意抬眼看到荣久箫略微有些阴沉的表情,便自觉的闭嘴不言了。

低头掩饰般的喝了几口红糖水,喝完想将碗放到柜子上,却在半途被荣久箫截了过去。

他一手拿过她手中的碗,一边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轻轻一吻,浅尝辄止。

“恩,真甜。”

他舔了舔自己的薄唇,似笑非笑的看着梁乔笙,眼如星辰,熠熠生辉。

梁乔笙微愣,末了才反应过来荣久箫是什么意思,一丝红晕升上脸颊。

“阿笙,你是不是在生气?”荣久箫放下碗之后,调整了一下自己坐的位置,面对面看着梁乔笙,轻声问道。

梁乔笙看着他黑如墨玉的眼眸,微微摇了摇头。

“没有。”

她有什么立场生气,本来,他与她在HKK就是对立的。

“梁乔笙,你相不相信我?”荣久箫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喊出的名字也带着严肃与认真。

“我相不相信重要吗?”梁乔笙反问道。

荣久箫顿了顿,轻笑出声。

“阿笙,今天的事情陆决然肯定都跟你说了吧,那么,你要不要听听我的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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