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那晚我喝醉了
林卫国屁股才刚刚挨着座椅，方雨馨猛然一声干呕，他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满脸关切担忧，轻轻替她拍打着后背，柔声说道：“下了飞机后，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的……”
呕……
干呕一声接一声，方雨馨顾不上回答，只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干呕了四五声后，她已经小脸苍白无色，精神疲惫不堪。
“雨馨，你现在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林卫国递给她一杯水，看着她喝完后，柔声问。
方雨馨摇摇头，有气无力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这是正常反应。”
这句话，彻底证实了范琪的猜测——方雨馨怀孕了，而且孩子应该是林卫国的！
这件事，真是又讽刺又让人难过。
若林卫国对林子廷没有展现过同等的父爱，那这无异于在林子廷伤痕累累的心上又撒了一把盐——生疼。
“雨馨，哪怕有半点不舒服也要赶紧告诉我。”林卫国情到深处，握住了方雨馨的手，“我舍不得让你受苦。”
方雨馨有意无意看了林子廷一眼，轻轻咳嗽了一声，暗示林卫国还有两个人在场。
林卫国蓦然惊觉，下意识飞快抽回握住方雨馨的手，尴尬咳嗽了一声，脸色涨红，自己替自己打圆场，“没事没事，都是一家人，子廷和琪琪会理解的……”
后面的话，在触到林子廷阴沉眼眸中的漩涡时，终于再也说不下去。
范琪紧紧握住他的手，冲林卫国和方雨馨扬起笑容，“爸说的对，我们当然理解。爷爷也一直让我们赶紧生个重孙子让他玩儿呢，看来我们得努力了！”
哪怕林子廷现在在两人面前已经完全控制不住情绪，她也要尽力替林子廷挽回该有的自尊和面子。
在她眼里，爱了就爱了，恨了就恨了。
但即便是恨，也要势均力敌，就算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漓，都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在乎，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不幸福。
林卫国脸色更涨红的厉害，飞快瞥了林子廷一眼，赔笑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举行婚礼的原因……雨馨肯委身于我，我不能委屈了她，更不能委屈了孩子！”
林子廷打断了他的话，径自站起身来，“还是去医院吧，医生看了才能放心，我送你们过去。”
接着，他大步朝餐厅门口走去。
那一刻，范琪清楚看到，林卫国一张脸涨红到极点，神色尴尬而复杂，紧紧追着林子廷的身影走了很远，终于长长的、轻轻的叹了口气。
方雨馨也有一刻的愣怔，但很快就恢复如初，站起身对林卫国说道：“既然子廷有这份心，那就去医院看看吧，做个检查也好。”
林卫国点点头，蓦然意识到范琪还在场，赶紧冲她笑了笑，却也没多说什么。
倒是方雨馨，冲范琪招了招手，示意范琪挽着她的手，慢慢跟在林卫国身后，轻声细语说，“子廷性格比较冷，但若是你走进他心里了，他就会好好对待你，视你如生命的。”
范琪有些奇怪，她才刚刚跟方雨馨见第一面，而且四个人之间的气氛比较尴尬，方雨馨就跟她这么熟悉了？
还是，她看到自己跟她长的一模一样，就认定自己只是她的替代品，所以来安慰自己？
不管是那种情况，范琪都觉得十分不舒服。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走进去之后又走出来？”毫不思索的，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范琪忽然有些后悔，不管发生了什么，那终究只是当事人之间的事，轮不到她多嘴。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不等方雨馨反应，范琪赶紧道歉。
“你质问的对。”方雨馨笑笑，清眸中却有一丝淡淡的愁绪和复杂，“有些事，一旦发生了，你连解释的机会和能力都没有……这样吧，等有时间了，我讲讲我们之间的事，很长，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讲起。”
她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不想说，范琪无从考证。
方雨馨在提及林子廷的时候，并不像刚才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动于衷，也就是说，她曾经在乎过。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会跟林卫国走在一起？
很快就到了餐厅门口，林子廷已经上了车，林卫国正等在车旁，微笑着看着缓缓朝他走来的方雨馨。
他已经被岁月留下痕迹的一张脸上，绽放出男人沉浸于爱情时特有的笑容。
对方雨馨，他是认真的。
范琪心中掠过这个想法时，隐隐有着某种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快要走到车旁的时候，方雨馨拍了拍范琪的手背，冲林卫国笑了笑，话却是对着范琪说的，“多点耐心，多给子廷些时间，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范琪一时愣住了，不明白方雨馨话里的意思。
“好了，到了，上车吧！”方雨馨却没有多说的意思，柔声打断了她的话，松开她的手，由林卫国扶着小心翼翼上了车。
四个人，竟然又回到了刚才从机场赶往餐厅的状态和氛围。
只是，这些更为沉默的是林子廷和范琪，方雨馨轻轻靠在林卫国的肩头，小脸依旧苍白无色，林卫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努力让她觉得更舒服些。
从餐厅到医院，不过二十几分的车程，范琪却觉得漫长无比，煎熬异常。
她时不时看看林子廷，却见他始终脸色阴沉如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终于熬到了医院。
等林卫国陪着范琪进去检查的时候，范琪长长松了一口气，找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要是再这么沉闷下去，她非憋死不可！
林子廷倚在墙边，背对着她，范琪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觉得一种悲伤和无奈，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浓浓的挥之不去。
终究，他还是在意的。
范琪坐着的长椅上，坐着一排孕妇和家属，孕妇的月份大都不同，大都是跟着老公一起来的，两人一边说一边笑，似乎在憧憬着增添宝宝后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挨着范琪坐着的孕妇是一个人来的，正紧紧皱着眉头，极力隐忍，似乎颇为难受。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替你叫医生？”范琪暗暗替她担心，“你脸色很不好。”
那孕妇长长吸了一口气，摇摇头笑，“没什么，只是孕吐而已，到了一定时间，孕妇很多都会有这种反应的，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那什么时候开始有孕吐的？”想到方雨馨在餐桌上的反应，范琪心中一动，好奇问道。
“人的体质不一样，反应程度也不一样。”孕妇耐心解释道：“最早的是在怀孕四十天之后，一般到三个月后孕吐就会消失，不过也有例外的。”
她后面还说了什么，范琪没有再听下去。
前两天她从女佣嘴里知道，林卫国是一个月之前出国的，而方雨馨现在怀孕最少有四十天，要是她的孕吐反应比常人晚些，那她怀孕的时间比这个时间还要长……
范琪猛然就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林子廷跟前，压低声音问，“你爸和方雨馨，是不是在一个月之前出国的？”
“是，你问这个做什么？”林子廷微微皱眉，一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问到这个问题。
“那……”范琪咬了咬嘴唇，犹豫再三，终于咬咬牙问，“一个月之前，你爸就跟方雨馨在一起了吗？”
林子廷脸上瞬间阴云密布，黑眸中掀起滔天巨浪，眼神冰冷刺骨，声音更是冰寒入骨，“这是我的私事，轮不到你来管！”
他的语气，从未如此疏远冰冷。
莫名的，范琪就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像是被什么塞满似的，沉重的她喘不过气来。
范琪扭头就走。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林子廷眸中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却没有挪动脚步。
大概半个小时候，林卫国扶着方雨馨走了出来，将她扶到长椅前，柔声叮嘱了她几句，又低声对林子廷解释，“子廷，还需要去拿个检查的单子，我先过去一下，你帮忙照顾一下雨馨。”
林子廷直直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那我先过去了！”林卫国尴尬笑了笑，转身朝医院长廊另一头走去。
方雨馨一脸柔和微笑，目送林卫国身影走了很远，才缓缓扭过头来。
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林子廷身上。
林子廷迈步朝她走来，走到她身边，直接拽着她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她就朝一处僻静地方走去。
他的力道很大，方雨馨没有反抗，也没有喊疼，只是乖乖跟着他。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酒，后面的事情记不清楚了……”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几根柱子之外再也没有别人，林子廷终于开口。
这句话，他整整攒了一个月之久，终于有机会说了出来。
方雨馨看着他，深深的，“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林子廷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她，浑身已经笼了一层浓浓的愤怒和悲伤。
他看着方雨馨伸手，接着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出来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个，我再回答你的问题，怎么样？”
林子廷目光暗了暗，片刻之后，终于接过方雨馨递给他的东西，只扫了几眼，他的脸色立刻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