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真相
韩宸任凭那带着迟欢头发香味的枕头朝自己砸来，也不闪躲，枕头撞在他身上，又无力的落到了地上。
韩宸捡起了那枕头送回了病床上，停顿了一下，又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迟欢最后说的那句话似乎藏着情绪在里面，韩宸能感觉得到迟欢现在的状态很糟糕。本来就遭遇了险些丧命的危险，现在却又要听他回忆往日的困难。
对迟欢来说，这的确太过残忍。
啪！
韩宸走到门口的时候把灯打开，他想看迟欢一眼。可是当房间内光明降临的时候，迟欢却将头一扭，接着便用枕头盖住了自己的脸。
可是韩宸还是看到了，迟欢那张红肿的脸，被泪水打湿了。
她看起来很狼狈，即使现在用枕头挡住自己，颤抖着的娇弱的身子和微微的急促的呼吸仍然出卖了她。
韩宸心一紧，又重新关上了灯。此时的韩宸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是却不忍对如此狼狈的迟欢再说下去了。
不如归去。
韩宸打开病房的门，怀着略微沉重的心走了出去。
在病房外的走廊里，聂遥将熟睡的迟子归抱在在怀里，坐在椅上一动不动。而尼奥则走到了韩宸的身前。
尼奥看了看面色略微苍白的韩宸，问道：“史密斯该怎么处理？”
韩宸眼中的狠毒之色再现，他寒声道：“带我去见他。”
接着韩宸走到了聂遥身边，没有低头去看他，而是道：“好好照顾迟欢，我也会派人保护你们，这次你们不能再拒绝了。”
人命关天，聂遥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只是他多看了韩宸几眼，觉得韩宸似乎改变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要去找杰克的算账的时候，可得带上我。”聂遥平静的说着，目光打量着韩宸的侧脸。
韩宸微微一笑，然后点头，接着便和尼奥两人离开了。
迟子归听到脚步声渐远之后，突然睁开了紧闭的眼睛，挣脱了聂遥的怀抱，然后摇摇晃晃的朝着病房里走去。
聂遥看着这个小家伙可爱的背影，猜不到他为什么要装作睡着了。
迟子归踮起脚尖把病房的灯打开，接着走到了迟欢的床前，爬上了床，然后躺在了迟欢的身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迟子归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韩宸的那张让他厌恶的脸。
本来他对韩宸的厌恶最近减轻了不少，甚至韩宸还在危机关头救出了迟欢和他，但是他在病房里呆过一阵子之后，迟欢却又狼狈而伤心的哭了起来。
这都是韩宸的错！不可原谅！
迟子归只认定了这一点，他再聪慧，对于成人之间复杂的爱情也是一无所知。那是比任何阴谋诡计都要复杂一万倍的东西，因为被爱情笼罩着的人，就像处在迷雾中一样，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
迟欢察觉到了迟子归，于是尽量克制住自己复杂的情绪。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将流泪起来，她厌烦这样脆弱的自己，但是却每次在韩宸面前都伪装不下去。
简直糟糕透顶。
过了很久，迟欢脸上的泪痕终于被擦干净了，那是迟子归的小手帮她抹去的。
粉嫩的小手，一点点一点点的触碰着迟欢的脸，尤其是迟子归在轻轻抚摸着那片红肿的时候，他的手都在颤抖，他宁愿痛苦的是自己而不是妈妈。
母子两人都没有说话，迟欢怜爱地将迟子归楼紧在怀里。只有在这个时候迟欢才能确认自己的幸福，才能体验到真正的安心和快乐。
而迟子归和迟欢有着同样的想法和感受，迟欢对他来说就是一切，所以他才会在迟欢受到伤害的时候变得如此暴戾。
迟子归轻轻嗅着迟欢身上的薄荷香味，那香味如同有魔力一般，让他心都慢慢沉静下来，终于双眼也变得厌倦了。
半梦半醒之间，迟子归呢喃着：“妈妈。”
迟欢吻了吻迟子归的头，轻声回应着：“宝宝。”
“妈妈，我怕以后韩宸回来了，你就不理我了。”迟子归含糊不清的说着，眯着的双眼甚至有轻微的湿润。
迟欢觉得有些好笑，但是更多的却是感动，她轻轻拍打着迟子归的背，靠在子归的头上。
“怎么会呢？宝宝，妈妈爱的是宝宝。”迟子归幸福的说着，竟像誓言一般。
“妈妈，不要原谅韩宸。”迟子归声音更加含糊不清了，似乎在睡眠与现实之间挣扎一样。
迟欢愕然，她没想到迟子归表现出来的抗拒比自己更甚，但是在韩宸面前他却又温柔的叫着爸爸。
也是这个时候，迟欢才意识到，迟子归平日在她面前一直说的是韩宸，而不是爸爸。他的这等心思，只是在迟欢和聂遥面前才有所吐露。
迟子归仍然恨着韩宸，甚至不比迟欢浅。
“妈妈，不要原谅韩宸，他总是伤害你。”迟子归似乎从梦境里挣扎出来，抬起头，尽量清晰的说出这一句话，目光对上了迟欢的眼睛。
迟欢咬着唇，吻了吻迟子归的额头，轻声道：“好。”
迟子归满意的闭上眼，继续沉入了睡眠之中。而迟欢却愣愣的看着他熟睡的脸孔，心里发着呆。
她很奇怪，自己在答应迟子归这个请求的时候，竟然有一种不舍。
迟欢甩了甩头，她宁愿相信那是一种错觉。而且对于那些“危险”的事物，绝对不能多想，不然会越陷越深，最后自己都会把错觉当作真实存在的感情。
这是在背井离乡，远在异国四年之久的迟欢得到的教训或者说经验，这四年她一直用这种方法告诫自己。很管用，她觉得自己差一点就可以完全脱离韩宸带给他的阴影了。
彻彻底底的脱离。
……
在一幢黑暗的建筑之内，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
随即听到吱呀一声，一扇门被打开了，惨白的日光灯的光线出现在黑暗中，从打开的门里钻了出来。
“韩总，里面。”
尼奥和韩宸一起走了进去，门随之被人关上。
他们所在的是一件空荡荡的房间，四周都被刷得惨白，就连地板都是刷成了纯白色。在韩宸的头顶上则是有数十盏强劲的日光灯在往房间中放射刺眼的光芒。
韩宸和尼奥都戴着墨镜，不然在这密闭的室内呆久了，的强劲的光线会损伤眼睛。
史密斯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他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全身都被绑满了绳子。除了他的眼睛之外，他身上没有任何的器官可以动。
但是史密斯却只敢紧紧的闭着眼睛，连眼睛也动不了。一睁开眼，房间里那强劲而惨白的光线便会如同刀子一般插入他的瞳仁。
他已经强撑了四个小时了，一直闭着眼，期间偶尔忍不住睁开一两次眼睛，被光线刺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尼奥搬来了一张椅子，韩宸端坐在了史密斯的对面，然后点燃了一支烟。
史密斯本来也是烟鬼，现在他虚弱到了极点，浑身一直冒着冷汗，心脏扑扑的狂跳，一闻到烟味，便更加的焦躁了。
“韩宸？”史密斯的喉咙动了一下，但是身子如同雕塑，毫无动静。
韩宸透过那深黑的墨镜看着史密斯，笑道：“日光浴如何？”
史密斯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是道：“请你杀死我。”
韩宸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走到史密斯的近处，喷到了他的脸上，然后不屑道：“我可不想杀人，再说，要杀你也不用大费周折。”
史密斯当然知道韩宸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却明知故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韩宸叹息着摇了摇头，对尼奥道：“耍滑头的人总是令人生厌，动手吧。”
尼奥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史密斯的椅子背后。
尼奥可不会对史密斯动酷刑，但是却比酷刑还要痛苦。他用手指强行撑开了史密斯的上下眼皮。
眼睛上的肌肉完全没有抵抗的余地，在尼奥的操作下，史密斯的眼珠便赤裸裸的暴露在日光灯的照射下。
“啊！啊！……”
日光灯的光线毫无阻挡的杀进了史密斯的碧绿色的眼珠里，眼泪大颗大颗的流出来，纵横交错的血丝一道道的生出。
惨烈的叫声从史密斯的口中发了出来，他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连那绳子束缚下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
他想挣扎，奈何用不出力气，就连绑着他的椅子都是深深的焊在了地下，和整个建筑合二为一。
尼奥放开了他的眼皮。
史密斯虚弱的喘着气，而整个过程，尼奥和韩宸一言不发。他们都相信这位国际友人会给他们想要的结果的。
史密斯在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呼吸平静下来，然后说了简短的两个字。
“我说。”
“我全都说。”史密斯补充到。
韩宸又重新点了一支烟，脸上带着期待的神色，就像准备听一个故事一样。
史密斯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然后用虚弱的声音道：“王莲玉的确在蓝色风暴，她一直被软禁在其中，是杰克先生干的。”
有时候获得真相的途径就是那么简单直接。比其他见血见肉的酷刑更加的痛苦，视觉上的刺激，让史密斯这般强大的人都忍受不住。
尼奥这时问道：“陆云庭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史密斯笑道：“杰克先生手里有他的把柄，陆云庭请求杰克先生只杀死迟子归而不杀死迟欢，所以陆云庭才答应陷害聂遥。”
韩宸皱眉：“什么把柄？”
史密斯直接道，不知道。
韩宸和尼奥对视一眼，又像之前那样扳开了史密斯的眼皮，但是获得的结果依然是不知道。
看来史密斯的确没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