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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仗剑载酒江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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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载酒江湖道

胡醉的马带着一身汗,一股风,卷起一阵刚落下的黄叶,箭一般地冲破了这村野酒家的柴扉。

“汗是血汗,风是劲风。马,是好马!”临窗而坐的一人眼中透出一股鹰隼般锐利的光芒,自言自语地低声说了这一句,便低了头自顾自喝酒,不再言语。

胡醉的耳朵动了动,却装作没听见。将手中缰绳朝望竿上一甩,便掀开门帘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胡醉的马是第五匹系在这望竿上的,林寻风的是第六匹。院子里的五只马桩上,还一共系着八匹马儿。

一般不在客店中住宿的客人都只将马儿系在外面,用不着牵进马厩,这样的人,向来马蹄如风,来去匆匆,而他们的马,往往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良驹。

待林寻风将马儿仔细地系好在望竿上,走进去,胡醉已经叫上好酒好菜自饮自酌了。

胡醉干了一杯酒,低声道:“下次动作麻利点,别让我等。”

林寻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可没有胡大哥你一甩缰绳就能把马儿系上的好本事。”他仔细地禅了禅板凳上的灰尘,又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胡醉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道:若不是看你身上有那么几百两银子,老子才不耐烦让你跟着我呢!处事跟个娘们儿似的。

“娘们!老子最讨厌的就是女扮男装的了!”角落里一个瘦猴模样的汉子却忍不住叫道。

林寻风正挟了一片牛肉蘸足了酱往嘴里送,瞥见那瘦猴是冲着自己吼的,便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怒道:“死瘦子你骂谁是娘们儿呢?老??????老子可是纯爷们!”

胡醉伸了筷子想要制止林寻风,万想不到林寻风做事慢吞吞的像只乌龟,说起话来倒似泼妇骂街,快如闪电。胡醉的筷子才触到林寻风撇下的那一片牛肉,他便已说完了话。胡醉只好顺手牵羊挟过牛肉送嘴里吃了。

瘦猴冷笑两声,一伸手扯下身上打满补丁的脏衣服,但见其肌肉虬结,倒是个精壮的汉子。

“小娘子嫌老子瘦?看你细皮嫩肉的样子,怕是大爷我随便耍一下手段就够你受的啦!哈哈!”瘦猴淫邪地笑了,他身边的人也跟着一起笑起来,整个小酒馆登时显得热闹了起来,人人都盯着林寻风看。

一人道:“这小娘子,刚出阁吧?怎么胸好小。”

只有那眼睛如鹰的汉子和胡醉两人若无其事地喝着酒,其他的人,都认定了林寻风是个小娘子,都想要调戏调戏,如果能顺手吃一块豆腐当然是再好也不过了。

胡醉不动声色地喝酒吃肉,心里却暗暗好笑。

林寻风的脸都气白了,顺手从桌子上抄起一块牛肉丢过去。那瘦猴却嘴一张叼住了,嚼了嚼咽了下去,笑道:“小娘子好力气,再来一块!”

林寻风伸手欲拿盘子砸,胡醉的筷子伸过去压在他的手,轻叱道:“坐下!”

林寻风跺了跺脚,乖乖坐下了。

胡醉轻声道:“赶紧吃饭,吃完就结账走人。”

林寻风委屈道:“这伙人也太欺负人啦!你也不帮我!”

胡醉道:“欺负人?我告诉你,江湖上,从来就没有人欺负人,向来就只有人吃人!”

林寻风津津有味地嚼着牛肉,一听这话赶紧将正要下咽的牛肉全吐在了桌上。

胡醉又皱了皱眉。

林寻风道:“胡兄,你说这该不会是人肉吧?我听他们说,人肉跟牛肉一样,都是红色的,因为血太多??????”

“我说的人吃人,指的是人杀人!”胡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快吃吧!吃完我们还得赶路呢!”他催促道。

“哦!”林寻风应道,却将牛肉推在一边,挟了几筷子青菜下饭。胡醉见了苦笑着摇了摇头,吩咐小二哥道:“给做十斤白面馒头,我们带走。”

小二哥问道:“大爷我们这儿也有好大牛肉包子,馅儿多皮薄,价格也公道,二位爷就不来些?”

胡醉笑道:“不了,我这兄弟不吃肉的。”他转头问林寻风:“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先拿个几两出来付账。”

林寻风嘴里嚼着饭,嘟嚷道:“应该还有个几百两的。”

胡醉叹了口气,万想不到林寻风连“财不外露”这样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更想不到他嚼着饭也能把话说得那么大声。

几十双发着光的眼睛都已经紧紧地盯在了他们俩的身上。胡醉不由地伸手,按住了腰间的折花刀。

他静静地坐着,看林寻风狼吞虎咽地扒着饭。屁股下的凳子却因他体内杀气所逼而发出“吱吱”的断裂声——这声音,出卖了他刻意伪装的冷静。他已经是个老江湖了,本不该这么兴奋紧张的,但几十年的江湖阅历告诉他,这小酒馆里十几个人的十几把刀,每一把刀上的杀气都不会比自己的轻,每一把刀上染过的血,也不会比自己手中折花刀上的血少。

他似乎已听见折花刀在鞘中鸣响,渴望着舐人脖,饮人血!

林寻风一卷舌头,舔下了最后一粒米饭,然后打了一个深深的饱嗝。

胡醉的脑门已有一粒冷汗流下。如果说他有软肋的话,他的软肋便是一个“等”字。现在他的锐气、真气、杀气都已被战前的等待消耗了一半。

胡醉一把拉起林寻风,慢慢地走向门口,林寻风掀起门帘,一只脚抬起跨出门外??????但听“夺、夺、夺??????”几声响之后,门框上已经多了十一双筷子和一把刀。

十二个人。

林寻风伸手抚鼻,刚才筷子擦着他的鼻子就过去了,带起的疾风如刀,将他的鼻子刮地生疼,然后入木三分!他看着这些筷子,身子开始发抖。

胡醉也在看着这十一双筷子和一把刀。刀上飘着红色的刀衣,刀身还在颤动着。十一双筷子每一根都入木三分而不断,中间的一双筷子上,还插着一片牛肉——带血的生牛肉。

瘦猴满嘴鲜血,叫道:“朋友!这么急着走,先尝尝我们的生牛肉再走也不迟啊!刚从牛身上割下来的,还热乎的哪!”他把一片生牛肉放在嘴里,黄色的大牙用力咬下,便听见了林寻风的干呕声。

胡醉淡然道:“这十一双筷子拦住我,就是为了请我吃生牛肉?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伸指一弹,插着生牛肉的两根筷子从中断为两截,齐齐插入门前的青石地板上。胡醉取下那片生牛肉,放入口中吃了。

“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瘦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就不多说了,留下你的女人和她身上的银子,你就可以走了!”

“还有门口的那匹马!”一直默默坐着的鹰眼汉子忽然开口道,“筷子是筷子,刀是刀!问过我的刀,你才可以走!”

“刀是你的?”胡醉问他。

“是我的!”鹰眼道。

“刀和筷子不一样?”

“不一样。”鹰眼道,“我只要你那匹汗血宝马。”

胡醉笑了:“可是在我看来,筷子和刀都一样!”

“怎么个一样法?”瘦猴嘻嘻笑道,“我只想看看女扮男装的女人脱了男装的模样,对你的马可没有半点兴趣!”

林寻风怒气冲冲道:“老子已经说过了,老子是男人!男人!”

胡醉推开他:“你挡住我了。”他轻轻地抽出折花刀,一刀斩下。刀光一闪,刀已入鞘,门框上的刀和筷子忽然一齐都断了,断刀断筷子散落一地。

胡醉道:“刀和筷子一样,在我的刀下,都会断。”

“现在我已经问过你们的筷子和刀了,它们似乎都已经同意让我们走了。如果你们还要阻拦,就得问问我的刀答不答应了。”胡醉冷笑道:“不过我这把刀,可不太好说话。”

瘦猴眼中放光,暗道:好快的刀,好犀利的刀法。忽然“咿哈”一声,一拍桌子,人已纵跃腾空而起,脚尖轻点房梁一借力,头下脚上,扑向胡醉。胡醉但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酸臭味,他马上知晓:这瘦猴已经好久没有洗过澡了,而且,不堪一击。

瘦猴突然伸出两根尖尖的手指,直取胡醉双眼,竟是一招狠毒的“二龙抢珠”!

胡醉却松开了紧握折花刀的手——这不堪一击又臭又脏的瘦猴子,不值得弄脏自己的刀。于是他一抬脚,但听“砰”一声响,房顶破了一个大洞,瘦猴整个人飞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砰”一声带着碎瓦砾摔了下来,压烂了一张桌子。

瘦猴躺在一地烂木头碎瓦砾当中,头破血流,痛苦地呻吟着。

瘦猴手下的十个人一起拔出了刀子。十把刀,却只听见一声响——“铮!”,十个人的拔刀动作速度竟然都一样!谁也不比谁快一步,谁也不比谁慢半分。

胡醉笑了:“拿出来唬人还可以。但是中看不中用。”

鹰眼忽然一拍桌子,一张结实的山榉木桌子登时四分五裂,筷子与木屑四散纷飞,驾驭着鹰眼的杀气,每一根筷子每一片碎木片均是一把快刀!

窗外的竹林无风自动,竹叶纷纷扬扬地不停落下。

胡醉不禁暗叹:好深厚的内力,好凌厉的杀气!恍然大悟原来方才酒馆内的杀气,都是他一个人身上发出来的。高手!

待窗外的竹林静止,最后一片竹叶落下,酒馆内已多了十具尸体。每一具尸体的身上,或是咽喉,或是心口,都插着一根竹筷,或是一片碎木头。鹰眼冷冷道:“既然都是垃圾,就别在此碍手碍脚。”

胡醉还活着,林寻风也没有变成尸体。因为胡醉身上,也有杀气。

鹰眼的眼里又放出了鹰一般的锐利光芒,也忍不住暗叹:高手!

两个人的脑门身上都已有细密的汗珠渗出,都在暗暗戒备,蓄势等待对方下一轮杀气的迸发。

鹰眼盯着胡醉,胡醉看着鹰眼。两人都面无表情,按兵不动,只待对方一动,便以攻为守,后发制人。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林寻风躲在胡醉的身后,大气不敢喘一口,小屁也不敢放一个。

但林寻风刚刚吃了几颗黄豆子,现在就想放屁。有些屁来了,真心忍不住。他左右扭动着屁股,但扭来扭去,小屁便被他扭成了大屁,“咕”一声放了出来。

“爽快!”林寻风舒了口气,在心里说道。但他很快就发觉有些不对劲,胡醉的脸色已有些发青,头上也有丝丝青烟冒出。

原来林寻风放了一个响屁,胡醉的耳朵就忍不住动了动,杀气立时稍减,鹰眼见状,便立刻催动内力,杀气便如万马奔腾,万箭齐发。虽然胡醉及时抵御,却还是被笼罩其中,只要稍一懈怠,便会五脏俱裂而死。

林寻风目瞪口呆地看着对峙的两人,不明所以。他忽然看见一只甲虫从窗口飞了进来,飞到两人中间时,忽然就“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死掉了。

鹰眼暗暗加劲。

甲虫的尸体就慢慢的在地上移动起来,待其移到窗边时,窗外的竹林忽然也开始摇动起来,竹叶扑簌而落。

鹰眼终于发起最后的猛攻,窗外顿时飞沙走石,黄叶乱舞。

他要一举毙了胡醉。

胡醉的嘴角已有鲜血流出。鹰眼在冷笑。

胡醉突然拔刀,折花刀刀光一闪,凌空劈下!

窗外的一切忽然就复于平静。

鹰眼靠着墙,流着血。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刀,不仅劈开了他的杀气,他本人竟也被刀气所伤,跌出一丈开外。

鹰眼的嘴角也淌出血来,他擦着嘴角的血,惨然道:“我祁连鹰今日认败,但请阁下留下万儿来!”

胡醉喘着气,道:“古月胡,单名一个‘醉’字,醉生梦死的醉。”

祁连鹰道:“胡醉,好!我祁连鹰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善罢甘休,也从来不会得不到!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胡醉想不通祁连鹰为何会如此看重自己的马,为了一匹马要了十个人的性命,也差点要了胡醉的命。

他想,也许祁连鹰只是一个狂人,马只不过是他杀人的借口。

胡醉左看右看,怎么都不觉得自己的马是一匹好马,除了会流点红色的汗之外。他觉得自己的马坏透了,就比如今晚,原指望着汗血宝马的脚程快,趁着夜色还不深能找个落脚的地方。想不到这匹坏马将两人带到这荒山野岭就不走了。现在胡醉和林寻风两个大男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却已酣然入梦的马儿摇头苦笑。

胡醉看着面前的篝火,又看看林寻风在火光映照之下白皙的脸庞,心道:要真是个小娘子就好了,与佳人一起赏月观星,道是一件美事。可惜是个姑娘脸的爷们。他不由地叹了口气。

林寻风啃着白面馒头,问道:“胡大哥,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

胡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你小子!要不是你今天在酒馆惹了那伙人,我们能耽搁那么多时间吗?也就不会找不到宿头了。我跟你说,你要真打算跟着我混,以后就得看我的脸色行事!”

林寻风道:“原来大哥是为没找到宿头而烦恼。我倒是觉得睡在外面不错啊!以天为被,地为席,还能看着星星月亮呢!”

胡醉嗤之以鼻:“是不错!你第一次当然觉得新鲜,待会儿冻死你!”他扒了一些落叶到身上,接着道,“看你细皮嫩肉的样子一定是个富家子弟公子哥啦!怎么放在好日子不过出来自找苦吃?”

林寻风自胸前掏出一本书来,道:“任侠之流,其术足以使人输诚向往??????乱世之中,男儿岂可受累于笔墨,自当投笔从戎,试刃吴钩,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此种生活,岂不快哉!”他合上手中书道:“这本《游侠录》我已经读了好几十遍了,爱不释手,还有《太白诗集》更是让我热血沸腾,尤其是李太白的这首《侠客行》。”他曼声吟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胡醉翻了个身,掏了掏耳朵。

林寻风问道:“胡大哥,你在听吗?这一首‘侠客行’古风,写的是战国时魏国信陵君门客侯赢和朱亥的故事,千载这下读来,英锐之气,兀自虎虎有威。”

他说地津津有味,胡醉却已打起鼾来。

林寻风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困了,正要躺下,猛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跳起来跑过去猛摇胡醉:“胡大哥!胡兄台!快醒醒,赶紧醒一醒!”

胡醉醒来,按住刀柄,低声道:“什么事?”

林寻风道:“我??????只是想问一问你,要怎么睡?你,其实不用紧张的。”

胡醉强忍怒气,道:“嗔拳不打笑面,要不然你早已死在我的刀下。”

林寻风歉然道:“我实在不知道胡兄起床气如此之重,明天我一定好酒好菜地跟胡兄赔罪。胡兄你还没有告诉我要怎么睡呢?”

胡醉不耐烦道:“就跟我一样躺下睡!”

“可这又脏又冷的??????”

“你不是可以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吗?这么大张床还不够你睡的?”胡醉挖苦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还缺少一只枕子。”

“要不要再给你找个姑娘来让你搂着睡啊?”胡醉怒道,“大哥!拜托你安分些好不好,明天还要赶路哪!”

林寻风只好闭了嘴,却仍旧不躺下,抱膝坐着抖作一团。

胡醉无奈地摇了摇头,爬起来,将篝火移开,在上面铺上些干草,又砍下些树枝搭了个挡风屏遮着。

“你睡这儿吧!”他对林寻风说。

林寻风高高兴兴地躺了上去,登时觉得暖和了许多,不由地赞道:“胡大哥你真厉害啊!”

胡醉淡然道:“像我们这些江湖浪子,不学会照顾自己,却又奢望谁来疼呢?”他眼望远方,星光之下,眼中满是寂寞萧瑟之意。

秋虫在哀鸣,泣饮着衰草上的露水,看来已到了夜里最冷最难熬的时候了。

胡醉忽然觉得有些冷,便拿出酒壶来猛灌了一口。

林寻风闻到好浓重的一股酒味,道:“胡大哥,你在喝酒吗?给我来一口。”

胡醉道:“这是劣酒,劣酒通常都是烈酒。你喝不了的。”

林寻风道:“我既然决定跟着你混了,你能做的事,我也一定要学会做。”

胡醉把酒壶抛过去:“酒是会喝上瘾的,可别喝太多啊!”

林寻风说道:“你是怕我把你的酒喝光吧?呵呵,喝光了,我就请你喝上好的竹叶青!”

胡醉的眼里忽然有了笑意:“爽快!我好久没有跟人家这么痛快地喝过酒了!”他夺过酒壶,猛灌一口,又递给林寻风:“再来!”

林寻风也喝了一口,问道:“胡大哥,江湖到底是怎样的?”

胡醉愣了愣,道:“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江湖,每个人的江湖都不一样,但却有一点是一样的。”

林寻风道:“哦?是哪一点?”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要你身在江湖,就一辈子,也逃不开了。”

“听你的话,好像江湖令人痛苦,可是书中??????”

“书中的话你也相信?那是骗骗你这些小屁孩的。我劝你还是回家吧!如果不是无可奈何,谁愿意沦落为江湖浪子。”胡醉的眼中满是无奈。

“侠客!”林寻风大声道:“仗剑江湖载酒行,不就是为了快意恩仇,惩奸除恶,维护正义吗?”

“走江湖,你以为是去西天取经啊!身为江湖浪人,无论是刀客剑客,还是山贼强盗,过的都是刀口舐血的日子,连自己的命都不晓得将会丢在何处,连自己都不知道,手中的这杯酒会不会是最后一杯。还有谁,会去顾及别人,更不要说是什么伸张正义了。”

“那你呢?胡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林寻风不依不饶。

“我每天想的就是如何吃好睡好,就这么多!但是今晚想要睡好看来是没指望了。我劝你还是赶紧丢下满脑子的幻想吧!幻想终究只是幻想,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永远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的。”

“我??????”林寻风道。

胡醉赶紧打断他:“你放过我吧!我好困哪!”

林寻风闭了嘴。

世界终于清静了。胡醉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他要美美地睡上一觉。

“胡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在江湖上走着,忽然半道上杀出一个美丽的女侠,然后??????”林寻风又开了口,坚持他美好的幻想。

胡醉本待发飙,但是当听到“女侠”二字时,他闭上了眼睛,静静地躺着,轻声道:“想过??????”

仗剑江湖载酒行的岁月,真的有传说中那般潇洒吗?多少个无星无月的夜晚,多少个沦落江湖的游子浪子举杯,却无影与对,只好独酌。浪子渴望来一点月光,好让自己能够感觉到来自远方的一点温暖,可以温一壶月光下酒,可为何只有也风吹着那竹林依然,吹得那黄叶萧萧而落,落在心头,落了满阶??????

像枫桥夜泊的张继,无人懂,霜夜独立听乌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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