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似西湖燕去，吴馆巢荒
来的人正是六扇门中仅剩的一把刀，冷艳。
冷艳看着苏漫雨的眼神中，还是充满了嫉妒，甚至是恨！为什么六扇门中最美丽的一把刀不是我，而是你冷如霜，你哪里比我美了？
女人之间的战争，男人通常是搞不懂的，但对于女人的美丽，男人却通常是不会看错的。看来郑千亮这个老太监还没有完全丧失男人的本性。
“请你出去！”苏漫雨冷冷地道。
“你想怎么样？”雪儿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女人。
冷艳微笑着，不愠不怒：“小妹妹，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苏姐姐的。”她看着苏漫雨，接着道：“我们已经全国布告，说你冷如霜在我们手上，我想过不了多久，冷血和冷若秋那两个家伙就会来救你了。郑公公这些年可是很挂念你们哪！他说要等你们都齐了，再一起好好招待你们，大家吃一顿团圆饭，多么温馨啊！哈哈！”
苏漫雨怒道：“哼！团圆饭？是断头饭吧！”
冷艳道：“如霜姑娘，你可别这么说呀！多难听。唉，到时候他们两个倒是可以做一对快活的同命鸳鸯，而你，却要孤苦伶仃喽！不如我上街给你找一个愿意为你殉葬的男人？不知如霜姑娘意下如何啊？”
苏漫雨指着门口，怒道：“你赶紧滚！快滚！”
冷艳看了苏漫雨一眼，笑吟吟地走了出去，把苏漫雨气得脸都青了，她觉得很过瘾，也很满足。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美如花，心似蛇蝎？
霍豹带着一百锦衣卫，浩浩荡荡地拥向江东。不过霍豹觉得，不是自己带着这一百锦衣卫，而是这一百锦衣卫押着自己。忽然之间他就想起了以前在乡间赌坊，常常拿着杀猪换来的铜钱在那儿掷色子，每一次他都玩得汗流浃背，满面红光，就算输了钱，顶多骂几句脏话打几场架，心里却也痛快。那时候很自由，如今虽重权在握，却是拿生命作赌注，输赢只一局，输了，腰间的脑袋就掉了。
其实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局，每个人都在拿生命下注，每个人都在豪赌。
江东五虎已经老了，老得都快舞不动祖传的五虎断门刀了。
霍豹看着这五位不再精壮反而显得有些瘦小的老头子，心中在冷笑：这场赌，自己怕是赢定了！
江东五虎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之间来了这么多的锦衣卫，来找自己的麻烦？
霍豹道：“别装蒜了，你们五个老头子！我是奉了林大人之命，前来捉拿你们这些反贼，谁胆敢反抗，格杀勿论！”此言一出，身后一百把明晃晃的刀子齐刷刷地出了鞘，在阳光下闪闪发着寒光。
这五位老人都眯着眼睛，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对霍豹的话充耳不闻，对眼前的刀视而不见。
他们像所有的老人一样，特别眷恋特别珍惜每个季节的阳光。
霍豹哼了一声，厉声道：“你们胆敢说江东是你们五只小猫的天下！你们难道没听说过，这天下，是我们锦衣卫的天下吗？”
老二锦毛虎摇着藤椅，忽然睁开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们为何不快些动手？”
霍豹道：“这是你们自己找死！”手一挥，百名锦衣卫潮水般向五虎涌去。
“慢！”老大光头虎站起身来，大喝一声，当真如虎啸山林，惊天动地，只震地那一百锦衣卫个个耳中嗡嗡作响，站住了脚不敢往前。
五虎中属光头虎的脾气最为暴躁，年轻时闯的祸最多，手中的九环刀，舞地最好，杀的人也最多。然而他现在终究已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人老了，心也老了，他只想跟着自己的兄弟们安度晚年，不愿在惹上什么江湖争端，重回那刀口舐血恶梦般的日子。
他的九环刀，似乎也钝了。
光头虎道：“我要与你的林大人谈一谈。”
霍豹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啊！不过我们必须绑住你们，以免你们耍什么花样。”
老五金爪虎嚷道：“我们五兄弟闯荡江湖几十年，一向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年轻人目无尊长，口无遮拦！”
霍豹笑道：“老伯，你可不是我的什么尊长，你那么凶，我又怎么放心得下呢？”他晃晃手中的铁链子，丢给身后锦衣卫道：“都给拷上了！”
一直沉默无语的老三钢尾虎和老四巨齿虎正待发作，都被老大光头虎喝退了。
光头虎伸出双手淡然道：“拷吧！”
“咔咔咔??????”几声响，五人双手都被拷上了锁链。霍豹却抽出雪亮杀猪刀来，阴笑道：“五位前辈，林大人说了，要提着你们五人的脑袋回去！我是奉命行事，可怪不得我啊！”说完一刀往光头虎头颈出斩落，说时迟那时快，只听“锵啷”一声脆响，光头虎的双手锁链已被他硬生生地崩断了，他顺势缠住了霍豹的脖子，只一勒，便轻轻松松地断送了霍豹贱命。
一百锦衣卫见校尉霍豹已死，都拥了上来抢功。霍豹本无武功，死在光头虎手里丝毫不足为奇。这五个老头子，锦衣卫却也没放在眼里。
但听“铮铮铮”几声响过之后，余下四虎手中锁链都已被崩断了。
宝刀未老，五把九环刀上九环“铃铃”作响，像嗜血的响尾蛇，伺机而动??????
江东最豪华阔气的一座楼阁，唤作“烈虎楼”，是江东五虎为纪念祖宗江东之虎孙坚而建，也是他们的家。
如今人去楼空，人生一梦凄凉，似西湖燕去，吴馆巢荒。
楼内院中，尸横满地，血流成河。昔日的繁华不再，如今的血腥惨烈触目惊心。人生大起大落，人间悲剧喜剧，似乎都只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
那一百锦衣卫没有一人逃出九环刀的刀口，而江东的五虎英豪，却也个个力战而死了。
惟余楼前东去水，似在呜咽，似在惋惜，人生一梦，不好好珍惜，又何必非得你死我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