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风云第一刀

倭寇犯境，辽兵猖獗，缇骑四出，狼烟四起??????

世间如同一锅沸水，动荡不安，而无辜又软弱的百姓，就是这鼎锅当中的鱼肉，半分也挣扎不得，只有等着被瓜分而食的份儿。

人们不懂得什么叫作生活，更不懂得什么叫作美好。他们衣衫褴褛，在城墙脚下的风沙与烂泥中苟延残喘，空洞的眼睛望着城墙上随风来回飘荡的人皮与满地的饿殍，心中没有哀叹，只有麻木。

午门多少英雄与小人共同跪下的地方，血渍犹存，无论多大多久的雨水都无法将其冲刷干净，就好像这些贫苦小民心中的恐惧与哀伤，无法抹掉，无法拭去。

鬼头刀老暴今天一个上午在午门用他那把鬼头刀斩下了九颗人头，现在他觉得手有点酸，只想快点赶回去洗个热水澡，再去旁边的小酒馆叫上几斤上等牛肉温几壶好酒，好好地犒劳犒劳自己。

他拈了拈手中的十两银子——这就是用那九颗人头换得的赏钱。以前他还会从赏钱中拿出个一二两的银子买些香烛纸钱烧给死在他鬼头刀下的犯人，但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过了，他觉得无所谓了。

鬼头刀上犹在滴血，血迹在老暴走过的路上一路蔓延??????

城墙之上坐着一个人，一个头戴狰狞骷髅面具的黑衣人，一边喝着酒，一边把玩着手中一把短小精悍的刀——折花刀！

老暴扛着鬼头刀刚走出城门的时候，这人就扔下酒坛子一跃而下，将老暴庞大的身躯和他的百炼精钢鬼头刀齐齐剁成了两半！

“好刀！”这人看着手中杀人却并不沾血的折花刀，眼中满是笑意。

老暴的尸首躺在城墙下的烂泥当中——从前他总是看着犯人们一个个倒在他的鬼头刀下，倒在这烂泥堆中。现在，终于轮到了他自己。

锦衣卫很快就赶到了现场，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们尽忠职守，他们只是像舐血苍蝇一样，哪里有血，他们就趋之若鹜地往哪里飞。他们一刻也不愿意闲着，就像乱世魔王汪大头一样，希望天下越乱越好，乱世的天下，才是他们的天下！

莫忘记锦衣卫指挥使也是《乱世谱》上的人物！还有东西厂的老太监们！

老暴的尸体上很快就停满了黑压压的绿头蝇，两名锦衣卫走过去的时候，这一大群的绿头蝇就“嗡”一声全飞走了。

锦衣卫张大奔忽然“刷”地抽出刀来，一刀劈下，将飞地最慢的一只肥大绿头蝇劈成了两半，然后得意地将刀收回鞘中。

能做得了锦衣卫，当然是有两下子的。

锦衣卫赵小妖笑道：“张兄好刀法，只是你为何不劈飞在最前面飞地最快的那只苍蝇，却去劈最后面飞地最慢的那只呢？”

张大奔哼了一声，道：“最前面的那只，我怕我出手太快了，赵兄看不清楚。”

赵小妖笑道：“哦，是吗？”忽又点点头道：“我信你，不过一刀将这么大一个人劈作两半，这手劲，这准头，怕是张兄做不到吧？”

两人蹲下身子去看老暴的尸体。

“一刀劈作两半，而且还是从头劈到脚的两半，凶手一定是个壮汉！”赵小妖肯定地说道。

两人都希望凶手是个壮汉，因为他们都很享受刑讯犯人的快感，壮汉自然能让他们折磨地久一些，倘若是个小瘦子，没鞭打个几下子就死翘翘了。

“凶手手中的刀，不但是把快刀，也一定是把宝刀！”张大奔也肯定地说道，“我若有他手中的那把刀，自然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一个人劈作两对半的！”

城墙脚下的许多人都看见了一个黑衣人像只大鹰一样从城墙上飞下来将老暴剁成了两半，但他戴着狰狞的骷髅面具，所以没有人能认得出来。

就算认出来了，只怕也没有人敢吱声吧？

只有一个瘦得皮包骨头双眼深陷的老乞丐悄悄地对两位锦衣卫大人说道：“他用的是一把短刀，很短很小的一把刀??????”然后颤巍巍地伸出瘦骨嶙峋如鸡爪般的枯手，想要讨几个赏钱，但张大奔和赵小妖看都不朝他看一眼，仰头听他说完这句话，便自顾自大踏步相拥进入酒楼喝酒去了。

“呸！”老丐瞪着二人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现在二人掌握的线索除了老暴是死在一把短刀之下以外，还掌握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老暴居然也是《乱世谱》上的人物！

那么凶手很有可能也是《乱世谱》上的人物之一，只要在这卷《乱世谱》上找就行了。

也有可能，凶手是一个行侠仗义的无名大侠，想要杀尽乱世的所有人物？

张大奔和赵小妖二人推杯换盏，悠闲快活地喝着酒，嚼着肉。他们并不着急，寻找凶手只是他们的兴趣，而不是职业，所以他们高兴了就去找一找，不高兴了城墙脚下随便拉一个壮汉抵一抵就行了。

《乱世谱》会不会像从前的《兵器谱》一样，引起江湖的大厮杀呢？

老暴在《乱世谱》上的排名为第三十六位，也就是老末，上面写着他乱世的理由是：死在他鬼头刀下的英雄远远比小人要多得多！

老暴是《乱世谱》中第一个死的人物，下一个，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