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命运交汇之时
天界,无法地区南部,阿登高地。
A。M。04:27。
天与海的交界线上,刚刚露出一点的太阳将晨光投向了海边的一处悬崖上。站在悬崖边上的青年因为这阳光的缘故微微眯起眼睛,在他身后是一群穿着军服的持枪分子,领头的中年人身着西装,嘴里叼着一支雪茄,如果不是手上的散弹枪的话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绅士。
在有些诡异的气氛中,绅士开口了:“如何,看到人生中最后一次日出的感觉?”
“糟透了,尤其是陪着你们这群家伙,让人烦躁到得用烟草来调剂了……然后兜里的烟已经被血浸过了这种事情简直是糟糕透顶,”青年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叼上,片刻之后他转过身,声音里带着几分苦闷,“好吧,我收回前言,比目前这种情况更糟糕的是连火都没有……喂,弗拉丁,借我个火用用!”
“你这家伙!”
挥手制止了身旁想要说些什么的手下,范·弗拉丁挑了挑眉毛看向青年,也许是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他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打火机抛了过去。
“哦,多谢了。”
“你还真是有够从容呢,明明已经身处绝境了。”范·弗拉丁饶有兴致的看着青年淡定的点烟,甚至还有心情举了举烟向自己致意。
“能在无法地带混的,不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家伙么,连生死的都看不开的人早就死掉了。”青年耸耸肩,用满不在乎的声音回答道。
“哈,不过我还没打算那么早死吶,所以只好麻烦你这个背叛组织的家伙先去死了。”范·弗拉丁揉了揉肩膀,“人老啦,没法和你们这群年轻人比咯,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弗拉丁,卡勒特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德行了?”
弗拉丁闻言一怔,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正低头看向手中打火机的青年——那打火机是卡勒特干部身份的象征之一,上面有着卡勒特的徽章。因为背光的缘故他看不清青年脸上的表情。范·弗拉丁深深的吸了一口叼在嘴里的雪茄,片刻之后他摇摇头,回答:“是啊……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一切都是为了能活下去吧。”
“呵,活下去,就那么重要么,哪怕像现在这种活法?”青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讽,“现在的卡勒特也配叫做卡勒特么?”
“当年安祖老大捡来的小鬼也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啊,也许当初不要教你那么多东西会更好,明明只要服从于组织就没有任何问题。”
“不好意思,无论是安祖老头还是贝利特老师教过我的东西里从来都没有过‘盲从’这个单词。”
“贝利特离开的时候可比你低调多了,没像你这么大闹一番来着。”弗拉丁脸上露出了笑容——绝不是善意的那种。
“有些东西既然被我看到了,被干掉是肯定的,因为让人反感到恶心来的。”青年耸耸肩,蛮不在乎的回答道。
“说起来,我们在的这片悬崖还蛮有名的。”范·弗拉丁环顾四周,咧了咧嘴,“当年卡图和凯丽就是在这里决斗然后双双掉落天空之海,莉琳那个间谍也是逃到这里被处决掉的,看来现在又要加上你了,赫伊。”
青年并没有回答,只是将已经燃尽的烟头扔向地面,之后把手中的打火机扔了回去:“这个打火机,还给你。”
“这种小计俩就不要在我面前用了吧。”范·弗拉丁嘲讽的一笑,抬起手中的散弹枪向空中的打火机射去,“在打火机下面藏个手榴弹什么的……唔!”
空中响起了爆炸声,打火机被打爆了之后产生了巨大的闪光,一时间让所有人失去了视觉。多年战斗的直觉让弗拉丁在开枪的一瞬间就下意识的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之后连续射出几发子弹,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听到子弹击中人体的声音。
“笨蛋,谁说一定是要手榴弹的,不能是闪光弹么?”青年——赫伊大笑着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只有笑声从悬崖下面传来“不好意思,被击毙这种事情对我来说还是免了吧,咱们后会无期~”
“长官,我们——”
“收队吧,没听说过有人掉进海里还能生还的,通知这片海岸附近的人给我盯紧点,如果他要是漂上来了直接处决,就说是范·弗拉丁的命令!”
“了解。”
阿拉德大陆,德洛斯帝国西部边境小村纳德。
P。M。11:44
原本应该是平静的小村,现在却是一片修罗场,地面上躺着的是无数的尸体,原本应该平和生活着的村民们现在都躺在血泊之中。尸体惨状不同,然而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圆睁的眼睛中满是恐惧与惊异。
血泊的最中心,一个巨大的黑影漂浮在那里,黑影正前方是一个遍体鳞伤仆倒在地上的男人,虽然仆倒在地上,但是仍旧因用力而抖动的四肢证明了他还活着。
“嚯,还活着嘛。”黑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是在赞叹着什么,他屈下身,抓起满是血污的男人的头颅,“不错的眼神呢,满是仇恨与愤怒。”
男人对黑影怒目而视,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面前的恶魔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已经说不出来话了么,但是汝却并未丧失斗志。”黑影顶部模糊的显现出了脸的样子,嘴的部分明显是在微笑。
“住口,恶魔!”男人挣扎着,终于怒斥出口。
“呵呵……哈哈……”黑影似乎是大笑着颤抖一般,变得有些模糊,“有趣,当真是有趣,长久以来一直观察人类这么多年,但是人类依旧如此的有趣啊,身处绝境之中却没有放弃斗志,那么余赐予汝一些东西吧,铭记现在这种感受吧,因为从此以后这种感受对于汝将是一种奢求,接下来好好享受吧,享受我主赐予汝的‘祝福’!”
黑影的肩膀处突然射出两条黑色的布条,顺着男人的双臂缠绕而上,随即蔓延到了全身。让他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仿佛撕心裂肺一般的惨叫声只持续了几秒就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男人瞳中的光芒,黑色瞬间填充了他的双眼将原本的颜色覆盖。
“恩,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没想到汝的适应性这么高,如果上一次能够遇到汝这样的样本的话,吾主也不会那么轻易被封印吧。”黑影的声音表露出一种倦怠感,将男人头颅松开,“在德洛斯的边境小城里会有汝这般的存在也算是意外之喜。罢了,怎样都好,如果汝能活下来的话,有朝一日余会再一次见到汝吧,到那时候,想必汝已然成为吾的同伴了。铭记吾之名吧,吾名为绝望,绝望之泰玛特!”
黑影大笑着逐渐模糊,之后消失在虚空之中。
男人趴伏在地上,强烈的痛楚正肆虐在他的身体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掉落在地面上,让他原本体力进一步流失,濒死的他仍然在挣扎着,喉咙仿佛被扼住了,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在男人的耳边,有什么在喃喃低语着。
——你在抗拒些什么,明明接受我的话更不是更舒服么?
闭嘴……
——嘿,在你需要神的救赎的时候你所信仰的那个神来救赎你了么?放弃吧,你所信仰的神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你承受苦难以外什么都不会做!接受我吧,然后我将赐予你一切!财富地位名望,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赐予你!
谁想要……那种东西了……
——你渴望救赎么,死心吧!在获得我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你已经被神所抛弃了!
救赎……那种事……怎样都好……
——告诉你一件好事吧,你是最符合我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何你会在这种小村庄里做一个普通的神父,但是你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是被神所爱着的人!从一开始你身上就流淌着伪装者的血液!即使没有我总有一天你也会发现自己的命运而成为一个伪装者的!
那又……如何……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因为这些……而惧怕我……他们……接受了我……所以……我绝对……不会接受……杀害了他们的……东西……
——你这家伙还真是顽固啊,只要接受了我的话我会帮助你得到这个世界!想想吧!所有人都会接受你的……啊啊啊啊可恶!为什么要阻止我!可恶可恶啊啊啊啊!!!!
低语突然发出了哀鸣,之后戛然而止。男人身体上的痛楚也逐渐消散,完全脱力的他只能趴在地面上,徒然的发出剧烈的喘息。
从空气中传来了悠扬的音乐声,不知为何那独特的乐器声让他感到心安,但是这心安的感觉片刻之后随着那音乐消失在了空气中。
“力量……力量……”
“你,渴求力量么。”在男人的耳边,一个声音响起。
“我……需要力量……需要复仇的力量……所有人……接受我的人……认同我的人……全都死了……我……只需要……复仇……”男人失神的眼睛没有焦点的望着远方。
“无论这力量属于何物?”声音再一次响起。
“只要是力量……只要是能够复仇的力量……”
“那么我便赐予你力量吧,”声音终于开始凝聚,似乎要形成一个实体一般,“我将成为你的伴侣,常侍在你身侧,若是你渴望救赎,我将拯救你,你所追求的一切,我将赋予你,但在你的心愿全数实现之时,我要你在地狱侍奉我。”
“你……是谁……”
男人面前的少女微笑着回答:“吾名为伊德海拉,魔神伊德海拉。”
魔界,古代图书馆。
A。M。10:27
“馆长!”
原本大图书馆宁静的气氛,被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打破。
一个带着眼镜的青年飞奔而来,向着埋首于众多书卷之中的中年女子。
“哎呀,菲利普,不要在走廊里跑动啊。”被称为馆长的女子从书卷中抬起头,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了,又被伊姬欺负了么?”
“真是的,莫妮卡馆长,我不是一直在这里么,怎么有机会去欺负他嘛。”一个脸上仿佛永远带着笑容的少女从书山中弹出头来,即使是在抱怨着什么,她的脸上也是一副微笑的表情。
莫妮卡毫不迟疑的直接回答:“伊姬的恶作剧可能是很久以前就准备好的也说不定呐,毕竟之前这类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来着。”
“诶~真过分~”伊姬微微鼓起两颊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那个……”菲利普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这次不是伊姬的恶作剧,是刚刚图书馆的仪器侦测到了一股强烈的魔力反应,和上一次侦测到的魔力反应情况相同,是‘转移’现象的可能性很高,而且魔力性质不属于泰拉世界,暂推测为预言书上所说的那位魔神!”
“菲利普,这是你个人的判断么。”莫妮卡终于严肃了起来,作为将被蔑视的魔道学带到现今学问水准的传奇人物,能够让她严肃起来的事情必然有着其严重性。
“不,”正在菲利普打算回答的时候,从他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确切的说这是我们共同的判断。”
“噢?那么那个‘们’都包括谁呢,‘求道的菲娜’?”莫妮卡很有兴趣扶住了脸庞。
“中央公园的‘精灵使’凯蒂,守护者的法依……确切的说是她的法杖‘罗嗦的威里’,她们也同样捕捉到了这股魔力流的的动向,刚才我也向图书馆内部的‘亚德’系统提问过了,‘哈该’和‘以西结’给出了肯定结果,‘耶利米’持保留态度,从结论上看应该是预言书中的‘那个’无误。”被称作菲娜的女孩从菲利普的身后转了出来,不过下一刻她被眼中冒光的伊姬迅速抱在怀中。
“呀~~~~小菲娜好久不见~~~”伊姬直接把菲娜抱住,然后不停的蹭啊蹭。
被抱住的菲娜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之后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菲利普,后者想说些什么但是一瞬间被突然抬起头来的伊姬眼中的光芒所慑只得保持沉默——显然伊姬的恶作剧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好的经验。
无视了求救的菲娜,莫妮卡开始了沉吟,片刻之后她做好了决定:“菲娜·塞罗,我想也该让你到阿拉德大陆去了呢。”
“啥?”伊姬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稍稍放开了菲娜,微微低下头不让人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呃”年轻的魔道学者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一时间忘记从伊姬的怀中脱离。
“也就是说,我们古代图书馆需要一个到阿拉德大陆去调查的人,现在最佳的人选就是你了,刚刚完成魔道学修行菲娜。”
“但是能进行逆召唤的不是只有凯蒂阿姨么……”菲娜表达出了她的疑问。
“啊,关于那个就放心吧,我已经学会那个逆召唤的法术了。”伊姬捏着菲娜的脸,轻笑着说道,“所以就放心交给我吧!”
“倒不如说正因为是你才不能放心吧……”菲利普在一旁低声自语。
“你刚才有说什么吗?”伊姬抬起头,一脸阳光的笑容。
“不……小的什么都没有说,伊姬大人。”
……光棍的孩子活得久。
“那么就拜托你了,菲娜·塞罗。”莫妮卡站起身来,“到了阿拉德大陆的话,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了解!”
——三条原本应当是平行的线,逐渐向着一点汇聚。
——只是那一点,现在还不知道即将到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