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四章 酆都城
自古人间便传说着九泉之地，地府的种种秘辛。
相传，人死之后，从下黄泉直至投胎，一共要经过十二站。
我，此刻站在忘川河畔，心绪不宁。
黄泉路上不好走，黄泉路上无老少。
黄泉路向上看，看不到日月星辰；向下看，看不见土地尘埃；向前看，看不到阳关大道；向后看，看不到亲朋四邻。
看到这，有人可能会问，那么给死者烧去的纸车、纸马等，为何不用这些工具上路呢？
实则不然，这些工具，全在地府一处，名为‘供养阁’的地方保存着。
有点类似于，我们人类社会的邮局，可以寄领。
……
这一路不太平，碰到过数不清的鬼魂大队一同在黑色黄泉路上赶路。
所有的鬼魂，均是手脚带着镣铐，由十只鬼差看管赶路。
前面便是忘川河，河流奔腾不息，入眼所见河水汹涌奔流，有鬼魂在河内沉浮不定，更有诡异的怪鱼浮现，甚至出现了疑是神龙的巨兽。
河面很宽，从方才的鬼差探听到，忘川河有一点特性与弱水有些相似。
众所周知，弱水其力不能胜芥，无论什么东西，只要碰到弱水，必定沉入最底，妄想浮上水面。
一些不愿喝下孟婆汤，不愿忘掉前尘今世记忆的鬼魂，一旦跃入这忘川河，除非千年之期至，才能带着记忆投胎，否则永生永世沉浮忘川河，无法脱身。
“去他娘的鬼地方，整的这么阴森神秘。”我忍不住骂出口。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一层灰色雾气，弥漫而来，后方的路消失不见。
原本想出声在问，细想我毕竟不是真正的鬼差，万一它们可以看得见身后的路呢？
“这该死的鬼地方，去你妈的黄翼，让老子在遇到非要把你皮扒了不可。”恶狠狠地怒骂两句，拎着勾魂索跟在鬼魂大队后面前行。
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不知时辰，没有时间的概念。
大概过了几个时辰吧，可能更久。
前方出现一座高高的石台，发出阵阵阴光，坐卧路转之处，石台一面书写三个赤红大字‘望乡台’。
走到这一步的鬼魂，几乎没有还魂的可能了。
阳间的肉身，这时候也差不多到了装柜入殓的时候了。
望乡台虽阴光阵阵，却有一丝佛家气息在缭绕，这让我想起了一则传言。
传说，望乡台是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体恤众生不愿死亡，惦念家中亲人的真情实意，发愿而化成。
让亡故的灵魂，能够站在望乡台上，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家乡，自己的亲人。
站上望乡台，能够看到阳世的家宅，看到亲朋好友，看到自己已经死亡的肉身躺在灵棺中。
鬼魂是人所化，自然有其真情实感，重感情之人瞧见这一切，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不足以道之。
人生在世，谁都无奈，这一趟下地府，致使我这一辈子坚定守护家人的决心。
……
为首的鬼差领头，命鬼差卸下鬼魂的双脚镣铐，一只又一只上了望乡台。
有人喜极而泣，有人黯然失神，更有甚者魂体不稳，又要溃散的迹象。
轮到我时，又是方才的鬼差，飘过来问我要不要上去瞧瞧家里人。
我很是惊诧，鬼差也可以上望乡台？
既然可以，我定是不推辞，一想到从Z市离开后，至今也不知多久未曾见过老妈和小凡她们了，内心很是迫切。
踏上望乡台，我感觉有一道神识想要侵入我魂体，发觉并未带有恶意，这才放其同行。
站在最高处，眼观前方雾茫茫一片，天地黯淡无光。
突然，一面椭圆形的镜像突然浮现。
我就好似见到了萝莉的怪蜀黍，鬼叫了一声，内心满是好奇。
镜像的画面闪烁的很快，不过一个呼吸，画面定向在我所住的小镇上，看着镇上一片热闹非凡，还有人抬着王公神像在奔跑，我陡然发现，这他娘的已经过了春节。
我究竟是在地府待了多久，一眨眼功夫我离开了快一年了。
脑海中闪过小凡的笑颜，镜像画面陡然一闪，却见小姑娘的背影，在淡黄色的灯光下，被拉扯的有些歪斜。
柔弱无骨的小手，无力的撑在身后，坐在阳台上。
我发现了在她左侧，有几罐零散的啤酒。
我努力想要看清小凡的正面，可是似有诸多限制，我竟是无法探寻到分毫。
心，顿时冷入谷底。
作罢后，还想瞧瞧老妈如今的状况，可是那缕神识蓦然离体而去。
镜像画面消失，若破镜般碎开，化作白雾散去。
无奈，下了望乡台。
那只鬼差贱兮兮凑过来，要我和它分享一下故事。
我当时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那是忍了又忍才没有爆发，否然我保证掐死它。
冷脸撇过去，转身回到队伍最后，大部队再一次起航。
……
望乡台所处的位置，恰好坐卧路转之处。
所以远离了忘川河，向着另一条位置的路途而行。
一路上，黑灰色的薄雾愈来愈多，渐渐瞧不到下本身以下的部位，阵阵阴冷的气息包裹向我。
鬼差总共才十只，在我变换了模样后，并未遭到怀疑。
我放缓了脚步，阴气愈发深重，时时刻刻侵蚀着我的魂体，已经在魂内积淀了很重的阴气，若不再尽快净化，灵魂会留下污垢。
勾动道火，霎时间黑白道火将我包裹，伴随着‘滋滋滋’响声，一缕缕黑色的阴气从我魂内脱离。
弥漫魂体的浓重阴气，迅捷的消减，直至空无一物。
散去道火，飞速跟上大队伍。
……
再往前直走很久，忽听见一阵阵狗吠声，那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听得人毛骨悚然，。
在神话传说中，狗和鸡是杨戬和阴间沟通的两个很重要的媒介，够可以看到阴间灵魂，而发出狗吠声。
金鸡报晓，鬼魂就必须避让阳光，以免魂飞魄散。
只见，一群群恶狗陡然从一旁冲出，目光凶横，满嘴钢牙，皮毛钢丝一般坚硬。
向我这队，还有后至，总之就是各路鬼魂疯狂撕咬过去。
不撕扯掉腿脚，是不肯松口的。
各路鬼魂，使尽浑身解数也难逃这恶狗的铁嘴钢牙。
断腿，断脚是尔尔，有些成了独臂，有的双手皆断。
对了，忘记提一句。
没到酆都城的灵魂，只能算伪鬼魂，只有走到酆都城的鬼魂，才能称之为鬼。
是真正的鬼！
所以，这人死之后，入地府要成为鬼魂，也要经过三灾九难的。
做人不容易，当鬼更无法轻而易举。
所以，在传统的一些习俗当中，入棺装殓的时候，一般会给尸身手心攥着干粮和打狗棒，为的就是过这恶狗岭而准备的。
除却我和那些只鬼差，不曾受到群狗撕咬之外。
也只有生前属狗爱狗之人，过这恶狗岭能够如履平地，一路向前。
而生前害狗，杀狗，吃狗肉的人，过这恶狗岭，很有可能会魂飞魄散。
更别提，生前杀狗的屠夫了。
恐怕他会尝试到，被人宰杀分割时的痛苦。
……
恶狗岭不长，感觉也就走了半刻钟。
可当我缓过神，从恶狗撕咬魂魄的惊悚场面中回神时。
我竟然他姥姥的听到了公鸡叫！
该不会，这就到了金鸡山吧？
我擦了擦冷汗，幸好老子运气不差，学到一招可以变幻的鬼术，否则还尼玛玄。
可当我真正到了金鸡山那一刻，我还是险些崩溃掉。
据说，金鸡山有两道岭，和一座笔直的山峰。
山峰要一点一点的爬过去。
就好比，从鸡背爬到鸡冠上，只有翻过了金鸡山，才能到达酆都城。
“玩个BB蛋，这又是恶狗岭，又是金鸡山。”我啐了一句，紧跟在队伍后面。
一入金鸡山，一群一群的公鸡迎面扑来。
那铁嘴和秃鹫的嘴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下一下，简直要捯瞎鬼魂的双眼；扇动的翅膀，更是让很多鬼魂睁不开眼睛；那锐利的爪子，更像是铁钩黑无常手里的抓魂钩，一爪子就可以撕开鬼魂的魂体。
要知道，鬼魂形成生前模样，那是五脏六腑皆有。
试想一下，满地的五脏六腑，红的白的流满了一地，先不谈恶心，就他妈没有一处落脚的地方。
忍着恶心，心底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避开肮脏之地，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难怪，在入殓时要在尸身的胸口上放一个瓷碟，装满五谷粮，显然就是为了这金鸡山准备的。
我和一群鬼差，越过了金鸡山，在另一头等待着众多灵魂化出形体。
这些鬼差，根本就不怕鬼魂还会跑回去。
就冲那恶狗岭和金鸡山，恐怕没有一只鬼魂，想在尝试一遍狗咬鸡啄的痛苦。
等待了许久，漫山遍野的鬼魂，晃悠悠飞了下来。
一众鬼差重新拷上镣铐，继续前行而去。
……
一路走啊走，简直生不如死。
我终于看到了村庄。
不对，怎么会有村庄呢？
入村后，人山人海，恍惚好像回到了人间的农村，彩旗飘飘，好像在举行着蛇冥聚会一样。
有扭秧歌，有舞龙舞狮，热闹非凡。
我充满阴霾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可是，当我被那只鬼差拉走的时候，才他大爷的发现，这哪是什么村庄。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幻化出来的，全他喵是假的！
干你娘！又是假的！
这些热闹的常年，皆是幻化出来的。
都是以前过了恶狗岭，金鸡山后，肢体不全的灵魂合力幻化而成的。
因为肢体不全，跟人一样，无法前行，否则投胎的时候，下辈子出生说不定就是植物人。
所以，它们只能够在此处滞留聚集，等待那些被热闹迷惑的健全鬼魂到来，趁机下手，找到新的肢体，换到它们自己的身上。
然后继续前行，向着酆都城而行。
那只鬼差告诉我，这种事情，在地府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因为经受了恶狗岭，金鸡山的鬼魂们，原本惶恐不安的内心，在见到喜庆的村庄时，肯定会放松戒备。
所以，此处被称为野鬼村。
……
等待是漫长的，而我刚走出野鬼村，发现不远处有许多的鬼差在等待着。
大约是在等待新的鬼魂过来吧，我突然有点失落。
人活着，本身就要遭受不少罪；死后下地狱还不得安宁。
……
终于，我的小队出发了。
我已经不记得过了多久，对时间很是麻木。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宫殿。
银钩铁笔写着‘迷魂殿’！
过了这一站，就可以达到阴曹地府中的酆都城。
迷魂殿中有迷魂水，肢体健全的鬼魂们，一只又一只，带着镣铐，穿过迷魂殿，从另一端走出。
我发现它们的目光变了，原本很野，很凶恶的嘴脸，突然之间全部安静了下来。
所有鬼魂的鬼眼，均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听闻这迷魂殿的迷魂水，鬼喝了之后，才会醉吐真言，如实禀报阳间种种罪行。
整装待发，终于可以见到神话传说的酆都城了。
我竟是有一丝难得的兴奋感。
……
走了很久很久！
过了一片浓雾弥漫的树林，穿过怪石林立的石林，终于见到了一座宏伟的雄关。
城门口有一副对联。
上联：人与鬼，归于人，人鬼殊途
下联：阴与阳，阳与阴，阴阳永隔
然而，没有横批，只有一块黑匾。
随后，目光看向城中央，‘酆都城’三个金漆大字挂在城中央。
酆都城城门，极其庄严。
像是人间的行政单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让人庄严起敬。
向天看，看不到星辰日月，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尘埃。
终于，进入了酆都城内。
里面共有两道城门，在两道门和头道门只见，有两盏灯火搞搞悬空漂浮着，却纹丝不动。
一盏灯光光亮无比，一盏灯光昏暗黑沉。
暗灯走下，进入了玉雕成的二道门。
一进入二道门，便能够看见并排排列的十座城门。
一次排列着一殿至十殿。
每个殿的门口都有阴兵把守着，很是严防。
走到这，我突然有一种很是很险的感觉，好像下一秒便会被吞噬而亡一般。
顿时，冷汗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