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寒山
铛！
长枪探出，宛若赤龙抬头，一名修士已经飞上长空，但是终究晚了一步，被踏着飞剑借力而上的老族长一枪挑穿。
可怕的伟力透过枪体迸发而出，瞬间将那名修士崩成碎块，坠落长空。
“啊！”
“快逃，长老所说的情报有误，这里的蛮子比之长老的推测还要可怕。”
“不，这不是真的，这贫瘠之地，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物！”
哀嚎四起，鲜血伴随着肉块在不断的坠落长空，最后，这里，险些被清场。
呼呼呼~
老族长传出粗重的喘息声，但是身形不曾停顿，借着那群修士未曾坠落的飞剑之力，不断的攀升，在收割，肆意的杀戮。
“太可怕了，这样的人，完全不要命了。”张宁当先飞遁，驾驭着飞剑伫立长空。
有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而后坠落在鲜血染红的土地上，这里，刹那间便化作了修罗炼狱一般。
终于，不知过去多久，这场杀戮渐渐进入尾声。
在半空，中年老族长渐渐停顿，他深吸一气，周身金色的气血都开始散去，身形直直下降，最后砸落在地面，在尘埃过后，他身形已然挺拔，但是，此时的气血却明显要衰弱了很多。
原本连绵袅绕的气血，此时都出现了断续，而且，肌肤上，光泽也开始逐渐暗淡，甚至一头转黑的长发，此时化作了披肩银丝。
他，再度回转成了那个老迈模样，只不过，周身的气势依然如旧，宛若高山，可以顶天立地。
“咳咳咳~”老族长轻咳，有金黄的血夹杂鲜红一同流溢出来。
“经过了洗髓这一境界，虽然肉身几乎达到了极限，但是先祖给予的道路，终究是不完整的，这样的超负荷运行，这老朽的身体，有些吃不住了啊。”老族长轻声喃喃，面上带着笑容。
“虽说如此，但是，用来击败你，足够了！”他沧桑的脸上，有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
在他的四周，散布着无数折断的飞剑，还有，残碎的肢体，甚至这里的大地，都被鲜血侵染成了赤红之色。
方才老族长的彻底激发周身的气血，好似疯魔一般，展开了杀戮，长枪所到之处，便是漫天的血与飘零。
“太可怕了！”张宁心悸，方才若不是他第一时间遁入高空，否则下场便如同同门一般了。
“这是个不择不扣的疯子。”张宁双目紧紧盯着老族长，虽然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渐渐衰老。
但是，依然有磅礴的气势在斗冲云天，此时的老族长，就宛若炼狱中的修罗一般，浑身浴血，一身残破的兽皮衣，一柄被鲜血染红的长枪。
“哈哈哈~纵横睥睨，何其快哉，都已忘记，多久不曾这般浴血而战过了。”老族长仰天而笑。
“说实话，老头子年幼时便受到族中长辈的教导，说，真正杀人的人，是很沉默的，老头子也一直奉行这样的说话，视之为圣言。”老族长望着张宁道。
后者心中一动，显得极为紧张，虽然，此时的老族长看起来的确衰弱了很多，但是，他不能保证眼前的人就是真的毫无反抗之力。
先前杀戮的场景，历历在目。
“可惜，如今老了，忽然觉得，在沉默中的杀戮，似乎，有些无趣。”老族长依然在自我诉说，一直带着笑意。
“他，应该快要不行了吧！”张宁沉吟，灵识大肆的扩展而去，不停的自老族长周身扫过。
“没错，他本就老迈了，蛮荒之中的人，不能修行仙道之路，百载为限，哪怕他超脱了这个极限，因为修行的缘故，也不可能长久的拥有那种可怕战力。”
“他，此时在拖延时间，想要蓄力？”张宁心思极闪，而后双目爆发出精光。
“我必须活下去，从蛮荒归去，等待我的将是一条通仙之路，我，不能死！”他的信念彻底的激发了斗志。
甚至，压下了心中对于那个老人的恐惧。
“长老传下了无数灵法道卷，以此玄妙，足以击杀这个老人。”张宁面色苍白，那是灵力消耗过度的表现。
深渊下，一时间沉寂了，原本的可怕动响，此时，却在刹那化作死寂，有风吹过地面，带动起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此时两人都在僵持，消耗都极为巨大。
“老了自身的体力还是体魄都跟不上了。”老族长暗自警惕张宁，其实他并不如表面上那么轻松。
先前一朝爆发，几乎燃烧了自身的气血，哪怕如玉髓在源源不断的产生着气血，但是，他本就年岁极高，根本来不及补充。
此时的身体，空虚无比，故此他才不断言谈，并且趁机蓄力，与张宁一般，二人都在不停的积蓄着力量。
力求一击功成！
二人的精神都极度凝聚，没有丝毫的松懈，却在这时，虚无中蔓延出无数的涟漪。
而且，在原地，有闪电划破了长空，其后，是闷雷在炸响天地之间。
渐渐的，一道古朴的雕刻古兽的石门，自虚空中显现出来，高大伟岸，气势恢宏，就在石门显现的一瞬间。
老族长双目一凝，而后双脚在地面一垛，嘭~他自身弯曲下来，长枪背负于后背借助先前一垛的力量，双臂扣于枪身。
他此时，就宛若一张劲弓，大地为弓，肉身如弦！
崩！
尘埃飞溅，一杆赤红长枪，自地面，直冲天际，好似一条真正腾飞的赤龙，被鲜血染红的杀戮之枪，带着无匹的狂躁意志，激射而出。
刷~
与此同时，张宁也动了，他咬破手指，而后自腰间那锦绣山河袋中，取出一物，是一幅画卷，随风而展。
上面铁笔银勾，刻画出一条狰狞的墨色巨龙，那龙，张牙舞爪，形神具备，宛若是一条真龙依附于画卷，但是，这龙有眼无珠。
张宁弹指而出，有数滴璀璨精血，带着异香点向那墨龙眼中，顿时他整个人都好似虚脱了一般，脚下的飞剑顿时失控。
带着他直接坠落下来。
但是，那画卷自动扩展开来，画龙点睛，有一道昂扬的龙吟震动四野，昂！
龙吟绵长而霸道，就连远在数里之外的龙崖之上，那群群居的巨龙，此时都有些匍匐，感受到了压制，浑身瑟瑟发抖。
那是道卷，是门内长老赠予之物，拥有无比可怕的力量，暗藏了仙家秘术。
“极尽升华，玄妙至极，外界啊，果然让人为之向往。”老族长勉强睁开眼睛，直视长空，此时的他，周身都崩开了。
鲜血流溢，整个人苍老下去，气血枯竭，看起来瘦小了一半，他的身形不稳，直直跌倒在血泊之中。
方才一击，倾尽全力！
昂~
有龙吟，夹杂着风雷之声，在空中，墨龙与长枪化作的赤龙直接相撞，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周围的一切都被席卷开来。
可怕的力量，好似可以摧毁一切，就连地面都被冲击成粉尘，随着风波而逝。
漫天的尘埃，几乎冲天而起，要蔓延上深渊之上的天空，深渊下，彻底的化作了死域。
嘎吱~
这里，被狂暴的力量冲洗，但是，那道石门依然安然，散发出淡淡的青光，阻挡住那无形的可怕冲击力。
并且，那门，在渐渐打开，有一丝光泽透过门缝映照进来，使得这里被摧毁干净的黑暗中，有了些许的光亮。
“咳咳咳，我，赢了？”张宁跌落在地面，周身有光泽形成了罩子将他护住，他看向四周，而后仰天长笑。
“哈哈哈！最终我依然活下来了。”他虽然大口的吐血，但是，此时却笑得无比的夸张。
“这要静待几日，这门打开之时，我便可以回归外界，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了，迎接我的将是无与伦比的通仙之路，紫府？元婴？将不再是幻想！”
他肆意的笑着，同时也在大口的吐血，但是心中极为开心，他还年轻，三四十的年纪，对于外界拥有恒久生命的修而言，的确很年轻。
这意味着什么？他拥有无法想象的潜力！
“终……终究……还是差了些吗？”老族长跌落在远处，无力动弹。
甚至开口言谈都显得极为艰难，他此时，已经油尽灯枯了，自身的气血，包括晶莹骨内的如玉髓，都被燃烧殆尽。
方才的倾力一击，竟然，还是不敌外界的玄妙的手段。
“小坛……老头子，尽力了……”老族长竭力望向部落所在的方向，心中同时也暗自松了一气。
眼前的修，终究无力再战了，就算不曾使其消亡，也已经重撼了他。
“我辈族人，身在蛮荒，从未有过老死之说，唯有……战死而已！”老族长浑浊的眸子逐渐黯淡。
但是他枯槁的脸上，再度露出了笑容。
其实他骗了苏坛，那话，不是族中长辈说的，而是出自他的口！
“牧哥，仅这一次，你便输给了我，哈哈哈……”老族长最后眺望部落方向，开怀的笑了。
他依稀的，似乎看见了一道身影，伟岸高大，气势如山，抖手间那柄锈迹斑斑的长枪，迎着月华重现光泽。
其力可挚天，其人，可战仙！
其名，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