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皇权止伤
第十九章:皇权止伤
此时的斩玉,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沉重,笑起来显得格外迷人。但是他的眼睛,却藏不住他内心的纷乱和挣扎。
斩玉为什么会来?他为什么来得如此之巧?止忧的光环救了斩玉后,斩玉都经历一些什么?还有,止忧现在怎样了?玄青又怎样了?太多的疑问和谜团纠结在雷落的脑海中,脑子里一团混乱,不去理还好,一去想,这些谜团就像是炸开了锅,煮成一锅浆糊。
现在一见斩玉进来,雷落好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他知道,他从斩玉的眼神就知道,斩玉肯定知道很多事情。在这一刻,雷落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不会动摇的决定:自己一定会去救莞尔,和斩玉一起去。
好在那纸条上的留字写得极为客气,雷落费劲唇舌,总算是让父母相信绑架莞尔的人并无恶意。但是送雷落和斩玉出村时,雷落的母亲依然是泪水涟涟——母亲的直觉一向很准。
斩玉似乎知道雷落要问自己很多问题,刻意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雷落哪里肯依,出了村子,来到那一片麦海里,雷落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斩玉,急切地说道:“我知道你肯定遭遇了许多事情……”
“你觉得你遭遇的,会比我少吗?”斩玉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雷落,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深沉而严肃,“我如果让你说个所以然,你是不是一定能解释得清楚?”
斩玉的话,让雷落瞬间愣住了。
不是吗?如果自己要把遭遇的一切都讲给斩玉听,自己该从哪里说起?怎么说?会有人信吗?和引弦的赛跑,和雪熊的搏杀,体内热流的奔涌,那电光闪闪的一箭……这一切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遭遇,该怎么表述清楚?
斩玉见雷落不说话,挣脱了雷落的手,慢慢地转过了身去,望着玄青老师私塾的方向,对雷落说道:“一些神秘的人在暗中窥视着我们,一些神秘的力量,在冥冥中左右着我们,我看不清接下来的路,我相信你也看不清——这竹溪湖之约,我也收到了‘请帖’,想要知道答案,就快跟我去吧,月亮快升起来了。”
说着,朝着雪山的方向奔跑起来。斩玉跑得可真快,一眨眼,已经出去好几十米。
雷落不是一个冲动莽撞的人,知道眼下什么事情要紧。加之斩玉的话也确实有道理,再看着斩玉迅捷的身法,雷落知道斩玉也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情况,便不再说什么,脚下一用劲,追了上去。
穿过麦海,进入群山腹地,最后来到了一片雪峰之下。
“这座山峰叫做‘西岭’,山的对面,离‘竹溪湖’就近了。”斩玉没有停步,踩着积雪往山顶登去。
雷落本想找点话题缓解下尴尬的气氛,但是一见到斩玉严肃的脸,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站上“西岭”雪峰,脚踩千秋积雪,眼前一片苍茫。会当绝顶,天下顿小。远处,一条大河蜿蜒曲折,如一条苍龙,在群峰间穿梭前行。河水滔滔,泛着淡淡的雾气,云蒸霞蔚,好不壮观。在这寒冬腊月,水流缓慢迟滞,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凝结成冰。
这大河,竟然就是先前雷落领悟玄青的指点时,目睹的大河。
“这大河叫做‘斜江’,我们要去的竹溪湖,是这斜江的支流,离这里还有几十里路,加紧吧。”斩玉头也不回,纵身一跃,滑着积雪,就往山下冲去。
雷落一咬牙,跟着纵身跃了下去。
沿着斜江往上,终于是到了竹溪湖口。一折入竹溪湖,便像是来到了世外桃源,与刚才的雪山景致形同天壤。一路湖水清澈,苍竹点映,风景煞是优美。可惜两人各怀心事,再好的风景,也难以入心。行有半个时辰,密林中出现了山寺一角,已到了盘陀寺。
此时已是黄昏,那古老的盘陀寺在夕阳的余光中显得金碧辉煌,端庄严肃,让人心生畏惧和崇敬。从侧面穿过盘陀寺,山道越来越难走,又有半个时辰光景,两人终于停在了一片茂密的丛林前。
丛林盘根错节,虬枝峥嵘,就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将竹溪湖美丽的风景,与这片丛林背后的秘密格挡开来。斩玉和雷落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确信地方没错,我们等吧。”斩玉淡淡说了一句。
当一切茫无头绪的时候,等待,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抬头望去,天边已有了弯月,清辉点点,洒向宁静的竹溪湖,泛起阵阵粼粼的光辉。
就在这时,丛林边走出一个人来。一言不发,冷冷地盯着大家。那人的脸上一道怕有十多厘米的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加上那双冷幽幽的眼睛,整个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那人朝着斩玉和雷落挥了挥手,便转身往丛林里钻去。
两人自然懂得其中的意思,跟着那人,头一埋,钻进了丛林。
这一钻,年轻的雷落和斩玉,钻进的,是一个荡气回肠的将来。
荒山小道极其难走,两人耐着性子亦步亦趋,很快,便来到了一片开阔的草地前。空草地四周插满了火把,把整个草地照得犹如白昼。
那片空地后有一座木屋,木屋前站着四五个人。刚才带路的刀疤脸示意雷落和斩玉停步,自己穿过空地,走到了一个瘦瘦高高,五十开外的男子面前,耳语了几句,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了男子身旁。
雷落仔细观察了对面的众人,这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显然是这群人的头,只有他坐着,其余人都站着。更重要的是,这人身上没来由地透露出一阵戾气,让人望而生畏。他身后站着七八个壮汉,一看便知都是些心狠手辣的家伙。这些人虽然危险,总危险不过雪山里的雪熊吧?雷落还没有当他们是问题,关键是,莞尔呢?
雷落眼睛一闭,用心眼的力量打量起屋内来。这一看,雷落不由心里一凉,真正危险的人物,没有在屋外,而是在屋内。屋内一个老者正在端着土碗喝水,他旁边一个精壮的男子正在盘膝凝神,这男子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剑眉星目,一脸正气,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蓬勃的力量感。
而莞尔,正躺在屋内的一堆木柴草上,昏迷不醒。
“斩玉……哈哈哈……”那坐在众人间那瘦瘦高高的男子坐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这辈子竟还有幸能见到活生生的斩家后人。”
这瘦瘦高高的男人,完全没有理会雷落,朝着斩玉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雷落见莞尔暂时安全,可不想节外生枝,只得静观其变。
那瘦瘦高高的男人,已经走到了斩玉跟前,鼻子尖几乎都挨着了斩玉的鼻子,才停下了脚步。斩玉没有一丝退缩,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人的双眼。
这瘦高的男人,离斩玉是那样的近,眼中放射出的光芒就像有触角一般,在斩玉脸上来回游走,足有一刻钟。
“哈哈哈……果然是斩家的血脉。”那叫瘦高的男人突然转身,边笑边走了回去,说道,“我为了你斩家,忍耐了如许春秋的寂寞,真不知道图的什么。”
“你就是‘皇权三卫’中的止伤吧。”斩玉背负了双手,望着那瘦瘦高高的男子,冷冷地说道,“你的语气,可没有半分‘皇权三卫’该有的谦恭。”
斩玉说这句话时,竟隐隐有一分压迫感弥散开来,一旁的雷落顿生一股压力,站在斩玉旁边,竟然感觉喘不过气来。再加上听到“皇权三卫”这个词语后,雷落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真的是“皇权三卫”之一吗?
“哼,想不到你一眼就能认出我来,看来止忧那女子没少调教你。”那被斩玉称作止伤的瘦高男子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回头瞪着斩玉,冷冷地说道,“没错,我就是止伤,不过‘皇权三卫’的名头,我却从来都没有想背负过!”
听到这里,最震惊的,还是雷落。先前在斩家山庄,止忧从伤刑手中救了自己和斩玉,现在又出来一个止伤,“皇权三卫”这就出现了两人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斩玉居然能认出这个叫止伤的。
斩玉,你到底遭遇了一些什么?
斩玉脸上的表情,坚定而严肃,隐隐给人一种威严感。他往前走了几步,望着坐在椅子上的止伤,淡淡地说道:“不管你肯不肯背负,你始终是‘皇权三卫’之一。既然你背负了使命,就只有完成它。你给我的信上说,你要交给我一样我斩家的东西,现在该拿出来了!”
止伤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为了这鬼东西,我止伤躲躲藏藏一辈子,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你倒是以为我喜欢是吧?今天交给了你,我止伤也就解脱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方盒来。
那方盒约有两寸见方,看材料应该是精铁打成,整个盒子扑面而来一股厚重之气,吐露出沧桑的古老气息。
止伤随手一扔,就像扔垃圾一般,将那盒子抛出一个抛物线,抛向了斩玉。
雷落和斩玉都以为那是平常的一扔,哪知道那盒子在下坠之时,突然加速,上下左右,飘忽不定地朝着斩玉奔来。
斩玉暗叫了一声不好,慌忙伸手去接那铁盒,眼看就要抓在手中,却不料那铁盒竟似有灵性一般,突然转向,躲开了斩玉的手,结结实实撞在了斩玉的胸膛上。
这一撞真是好大的力道,斩玉被这一撞,顿时双脚离地,直线往后飞去,飞出怕有五米之遥,重重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