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论道
到了此时，陆乘风已经猜出，这位前辈多半乃是有些嘴痒了，想到此处，他索性装作装作并无多少兴趣一般，反而是安然的喝起了茶水。
老者见到后者这一番做派，立刻了然，他已经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高阶修士，同样也早就见过了无数凡人仙修，心智早已通透至极，心神稍稍一转，便是已经完全理解。
不过因此，他也十分佩服起陆乘风来，不但资质不错，修为也不弱，心志同样也十分坚定，更是脑袋灵活，心绪分明。
“好你个小子，不过正和我意，你这性格我喜欢，既然这样，我就不妨指点你一番。”
他往背后的竹椅之上使劲依靠，一摇一摇的摆动起来。
“你可知道，你所修习的金光剑术，乃是一部残篇？”
言罢，便是闭上了双目，怡然自得的靠着竹椅，不再说话起来，显然也是抱着吊一吊陆乘风胃口的事情。
“知道。”
陆乘风不轻不重的说出两个字，随即微笑不语起来。
足足过了十余个呼吸之后，老者的身体忽然一抖，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睁开双目伸出手指点了点陆乘风，摇头说道。
“算了，我看你小子是吃定我了，不过这还真让我更有兴趣了，今日还不吐不快了。嗯，不错，剑湖宫能够有你这般的弟子，还不算太过衰败。”
他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随即继续说道：“算老头子我输了，不过想要我指点你一番，可没有那么容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若是你能够回答出来，让我满意，我不光可以帮你指出这剑术之中的不足之处，还可以把下半部剑术也传给你！”
“下半部？”
陆乘风心中一惊，其实金光剑术乃是残篇，剑湖宫之人很多都是知晓的，也正因为如此，虽然这剑术在前期有着十分超卓的攻击力，但到了后期，便立刻显得后劲不足，是以修炼的人不多，在剑湖宫，属于比较偏门的术法。
而此刻他居然听到，这老者手中，竟然有着这剑法的下半部，如何能够不吃惊！金光剑术因为其尤其强大的攻击之力，已经成为了他现在使用最频繁的术法之一，可以说是其战力的大半，尤其是配合灵通谷的擎天剑阵之后，更是如虎添翼，犹如量身定制！
“嗯，前辈请问，晚辈但有所知，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站起身，朝着老者恭敬的鞠躬。他知道，这老者定然是有着极高修为之人，也绝对有着这金光剑术的一些秘密，若是果真传授自己，那便是当得师徒之恩了。
他从小孤独，即便是拜入剑湖宫，也从来没有过任何师尊之流的修士教导过，如今他这一身修为，完全是自己幸苦修炼而来。
这老者，只得他如此礼遇！
“嗯，不错，孺子可教也！呵呵，老夫所闻的问题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我在此处十余年，已经问过了无数人，没有一个人能够给我满意的答复，希望你今日能够让我有些收获！”
老者显然对陆乘风有几分期望，目光之中满是期待！
“十余年，前辈居然……”
陆乘风心中暗自惊叹，但还未说完，便是被老者打断！
“你不必吃惊，等你日后到了我这等层次，自然是能够明白，十年时间，不过就是弹指一挥而已，为了一个瓶颈，甚至是为了修仙大道之上的一丝疑惑，花上百年时间来追寻答案也是稀松平常，即便一次打坐闭关，数十年也是家常便饭！”
陆乘风点了点头，身子不由得正了正。在这老者身上，他感受不到丝毫的威压，显然是前者修为高到了极点才会出现的情况，但是不知为何，陆乘风感觉自己居然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拘谨以及紧张之感，反而有些亲切，仿佛自己体内，有着什么东西与其十分相近一般。
“前辈，在您问我之前，我可否先行问前辈一个问题？”
“哦？你倒是会想，可以，不过，若是问我修为境界这一类的问题，那就算了吧，告诉了你也没用！”
老者呼呼的灌了一口茶水，怡然自得的砸吧了嘴唇。
“不，我想要问的是，前辈可知道，有没有什么冰系的法术，能够将人冰封万年以上，但不损任何生机的么？”
陆乘风一本正经的问道。眼前之老者，其根本无法感知其修为境界，若是他猜得不错，此人绝对是他遇见过修为最高之人，那一次在冰湖之上进入的诡异幻境，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而其中的种种异象，更是成为他心头挥之不去的疑惑！
尤其是最后，那冰封的孩童，还有那大战，更是让他有着重重猜想，可惜这猜想太过飘渺虚幻，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而眼前之人，是他遇见的修士之中，唯一有着可能知晓之人。因为即便是结丹期修士，也会有些微的灵力波动，无法完全遮盖！
“嘶……”
老者微闭的双目陡然睁开，他完全没有想到，陆乘风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
他的目光在陆乘风的脸上仔细逡巡了一番，看到后者十分严肃的表情，确定其不是随意而问之后，这才有些郑重起来。
“没有！”
他肯定的回答道，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随即看了一眼陆乘风失望的表情之后，有轻轻的笑了笑，“不过，也只是在我的印象之中没有。但这个世界太大了，即便是天月国，也不过仅仅弹丸之地，大道三千，奇迹妙法无数，怎知这天月之外，就没有你所说的奇妙术法呢？不过我看你修为不过凝气后期，关心这万年之事，有何用？”
没有回到老者的问题，陆乘风似乎早有预料的点了点头。
“前辈所言极是，我的确有些不知所谓了。那现在，请前辈提问吧。”
“呵呵，你倒是豁达，反倒是天马行空之思维，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说不定，我今日会有不小的收获。”
“其实我的问题很简单，假如，若是有一天你到了这世界之巅峰，完全已经没有了可以与你抗衡之人或者势力，但是此时你还有这更进一步的机会，但这机会只有万分之一甚至万万分的机会可以跨过，跨过之后，你不知会有什么，但若是无法跨过，你从此将一无所有！你会怎么办！”
老者一字一句的说着，没有经过思考，显然这些话，已经在其心中反复回荡了无数次，甚至可以说，他无时无刻不再思考此问题一般。
听到老者此问，陆乘风微微一愣，任他想象，也没有预料到老者会问出如此难题。世界巅峰，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凝气修士，何谈世界巅峰之说。而这问题本身沉重无比，他区区十八*九岁的年纪，有能够有多少阅历可以应对这般难题？
似乎也想到了陆乘风的难处，老者微微一笑。
“你无需紧张，按照你心中所想直说便可，若是思考的久了，反倒是失了心境，既非本心之言，听了也无太多用处。”
言罢，他再次将面前的茶壶举起，对着陆乘风轻轻的抬了抬。
后者同样举杯回礼，轻轻的嘬了一口之后，心中暗自一叹，他对于老者口中所说指点一番，以及其承诺的那半部金光剑阵，的确是十分渴望，但他知道，以他如今修为阅历，想要回答这般虚无缥缈的问题，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默然一阵之后，他终于还是开口说道。
“前辈此问，晚辈实在是找不到答案。不过在我眼中，却是有着另外的想法。”
“哦？你但说无妨！”
老者似乎也有了一些兴趣。
“前辈方才所说，倘若我到了那等巅峰境界，已经没有可以与我抗衡之人与势力。既然已经如此顶峰境界，那又何来再进一步之机！若是还有再度突破的机会，那又何来巅峰直说？此乃我想法之其一。”
“嗯？这……这我居然没有想到过，的确，若是能够再进一步，何来巅峰之说！不错，不错，你接着说，既然有其一，那就必有其二。”
老者放下手中的茶壶，对着陆乘风露出赞赏的笑意。
但陆乘风却是在其茶壶之上多看了几眼，他从来时就已经注意到，这茶壶不足巴掌大小，而老者已经喝了不知多少口，但看那茶壶之中的茶水，分明就没有任何减少的迹象，仿佛永远都无法喝完一般！
不过他并未多想，也只当此壶乃是一件小如同储物袋一般的小宝物。
“至于这其二，却是我真心之言了。我自小孤苦，本来身无一物，所以在踏入修仙一道之时，没有后顾，而我修仙之后，更是资质低劣，每一分进步，都需要千辛万苦，到了如今修为，也尽是一路争斗而来，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又凡人进入修道者，其希望渺茫何止万一，资质低劣，想要征求天地大道，困难何止万万！
修道修道，不外乎一个争字！既然有此机会，为何不争！一无所有？那不过是舍不得当下巅峰、绝霸天下的虚名罢了。既然舍不得虚名浮云，何谈追求长生大道！机会渺茫？无非是舍不得这巅峰霸业而已！舍得舍得，不舍哪里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