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世家大族
崔榷一计不成,可若是让他就此放弃,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出身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大族,不但让他这样的门阀子弟养成了天生的优越感,更是让他们的骨子里渗透着绝对的强权。
在崔榷眼中,世家大族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庞然大物,是根本无法抗衡,也是不能抗衡的,寒门出身的人天生就应该顺从他们,而不是反抗。
因为世家大族才是这个天下的真正的主宰,华夏大地几经纷争,最后还不是被联合起来的世家大族给稳定了局面,从结构上来说,世家大族的确是最稳定的组织,它的存在让华夏的稳定得到维持,势力得到平衡。
曾几何时,结构稳定的世家大族,就是华夏文明传承的基石,但是崔榷如何知道,现在,世家大族已经成为了社会的毒瘤,从最初的捍卫者,渐渐的,已经凌驾众人之上,他们操控着大量权利,漠视民众的生死,让不公平愈发扩大化。
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武力的发展和生产资料的集中,让普通人根本没有发言权,所谓的未来美好社会,人人平等,只是梦想,任何制度都无法改变人性,尤其是那些既得利益者,他们不会平白的让出自己的利益,让别人一起分享。
整体而言,世家大族的素质确实要高于寻常百姓,然而,他们占据了太多的生活资料,挤占了太多的生存空间,相比他们,平民百姓则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屋无片瓦。
如果世家大族的诗书礼仪,是建立在大部分百姓贫穷之上,那么,这种诗书礼仪便是不稳固,不光彩,不正义,不公平的,不要也罢。
但是传承数百年,这些不光彩的世家大族却依然存在,并且逐渐的演变成了所谓的权力家族化,这种权力家族化在中国历史上起源甚早。
三代行“封建”,分封的往往是自己的亲戚、族人,爵禄皆世袭,从天子、诸侯、卿大夫甚至到最普通的官职莫不世袭。尤其是西周“封建亲戚”,政治制度完全以血缘宗法为基础。
然而,“世卿世禄”也意味着任何一位官员的爵位都不能随便任免,天子不仅不能随便废除诸侯,甚至不能随便废除身边普通的工作人员,这对王权不能不是一个限制。
另一方面,爵位的世袭,还意味着每个人必须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子孙后代,这当然也是一种约束。
然而,这种制度最致命的局限,是容易导致诸侯兴起、地方割据,到东周时期分封世袭的弊端彻底暴露,随之而起的是长达五百多年的战乱。
应该承认,从战国游士的兴起到秦汉郡县的确立,是对权力家族化制度的沉重打击。人才的流动加大了,官员的选拔公开了,家族和背景的作用削弱了。
但这丝毫也不意味着权力家族化就消失了,相反,它以新的方式凸显出来,并体现了顽强的生命力。
因为当世袭不再,当权者就可以为
(本章未完,请翻页)所欲为,提拔亲信的阻力小多了,当世禄消失,为官者就没了稳定感,依赖裙带的**强多了。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郡县制虽然废除了世卿世禄,却废除不了世家大族,虽然从汉到唐,中央政府为完善郡县制作了不少努力,但门阀世族仍然控制着国家官员的选拔和任命。
如果说在西周,权力家族化采取公开、合法的形式,到秦汉以后,权力家族化则采取间接、隐蔽的方式。
汉宣帝掌权之后,曾下令将前朝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家族满门抄斩,与霍氏相连坐诛灭者达数千家。
霍光本汉室重臣,功勋卓著,堪称忠良,但他长期专权,让自己的亲友一个接一个登上权力舞台的中心,又纵容家人占用皇室资产,聚敛无量财富。
故后世的司马光说霍氏之败是因为“光久专大柄,不知避去;多置亲党,充塞朝廷;使人主蓄愤于上,吏民积怨于下。”
而班固则用“党固亲连”四个字来形容霍光家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情形,可以说,霍氏之灭是郡县制下“权力家族化”的一个典型,类似的情形在后世几千年中从未中断过。
作为穿越者的薛琰对于士族文化自然知之甚深,其实早在南北朝之时,士族阶级就已经开始衰落,直到隋唐时代完全没落。
根本原因就在于士族自身的腐朽,士族制度下的门阀士族特别是高级士族,凭借门第就可做官,世代控制高级官职。
特殊的社会环境使许多士族不思进取,沉溺于清闲放荡的生活,不屑于政务军务,而且,农民起义,内部矛盾也加速了士族阶级的灭亡。
到了隋唐,科举制的实施,使门第不高的庶族可以通过考试参加到政权中来,更是一举摧垮了士族制度的政治基础“九品中正制”,而均田制和租庸调制的推行,使一部分无地少地的农民得到了一些土地,也保证了农民的生产时间,其禁止无限占田和随意买卖土地的规定,多少起到了抑制土地兼并和保护自耕农的作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士族制度的经济基础。
但是崔榷这样的士族子弟肯定是不会相信这些的,他头脑当中满满的都是传承数百年的家族荣耀,在他的心中,世家大族的出身就代表着这个社会的精英阶层,而非精英阶层的人,就应该顺从,包括毫无保留的奉献自己的一切,包括那神仙酿的酿造秘方。
如果得不到,那么抢夺也就很自然了,崔榷甚至都不会觉得这有何不妥,反而觉得这是上天赋予他的权利,赋予世家大族的权利,因为他们是高贵的,而出身寒门的薛琰是卑贱的,一个卑贱之人,怎能占有神仙酿这么好的东西呢?
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回转家中,崔榷先去了崔道基的书房,这个时辰,崔道基已经当过值,回到了家中。
崔道基如今年过五旬,生活优越,让他的保养非常不错,即便年过半
(本章未完,请翻页)百,依旧满面红光,见崔榷进来,一看儿子的脸色,崔道基便猜到了。
“怎地?事情没有办成?”
崔榷低头道:“孩儿无能!”
崔道基冷哼了一声,道:“那薛琰倒也硬气,他是如何与你说的!?”
崔道基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居然丝毫没有欺压故人之子的愧疚,或者说,薛琰先父薛贾,根本就没被崔道基当做过故人。
当初崔道基与薛贾交往,也不过是看中了薛贾深受武德皇帝信任,希望借助薛贾的权势,可心中却从未看的起过寒门出身的薛贾,如今薛贾已然亡故,故人之子自然更不被他放在心上。
崔榷连忙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崔道基听了,面色变得阴沉起来,一拍书案,怒道:“糊涂!”
崔榷见崔道基动怒,连忙跪倒在地,道:“孩儿知错!”
崔道基看着儿子,冷声冷语道:“知错!?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崔榷被问的一愣,他哪里知道,只是见崔道基动怒,本能的跪地请罪:“还请父亲大人指点!”
崔道基见状,心中也是一叹,他膝下有子五人,可是五个儿子都是不成器的,一个个整日里只知道玩乐,也就只有崔榷心思还活泛一些,只可惜也只有些小聪明,大智慧是绝对没有的,这让崔道基心中不禁升腾起了一种后继无人的空虚感。
“起来吧!”
崔榷连忙起身,还不忘对着崔道基躬身一礼:“谢父亲大人!”
崔道基微闭着双目,道:“为父说你糊涂,是因为你根本就不该利用那程处亮,你当程咬金那匹夫是好相与的?你今日用他的儿子当刀使,明日他就敢杀上门来,搅得全家不得安宁,即便程处亮当真将那酿酒的秘方讨来,你当那秘方还真的能到了咱们崔家人的手上?”
崔道基与程咬金同朝为官,对那个粗中有细的卢国公最是了解,程咬金看似莽撞,其实最是奸猾,也最是无赖。
倘若那酿酒的秘方被程咬金知道了,还能有崔家的份,只怕那老匹夫要吃独食了,这样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
崔榷到底不是个蠢人,被崔道基一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孩儿知错了!可是父亲,那薛琰甚是强硬,只怕这件事不好办了!”
崔道基闻言冷笑一声,道:“事在人为,那薛琰小儿将酿酒秘方藏得再好,难道就当真能做到密不透风,此事,暂且不要心急,为父自有计较,薛琰小儿以休书,玷污了我博陵崔氏的声名,让玉儿平白的顶了一个弃妇的名号,此事,为父必不与那薛琰善罢甘休!”
崔榷听崔道基这般说,心中大急,欲言又止,却见崔道基一摆手,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施了一礼,退出了书房,刚一出门,就被人给拉住了。
崔榷转头看去,看见来人,不禁皱眉:“小妹!你怎地在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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