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张世凡也不回衡阳，认准方向，直奔西南而去，一路穿州过府，翻山越岭，只是等闲。
路上无言，非止一日。
张世凡如今法力一日千里，速度极快，很快进了重庆府。
重庆多山少平地，又是另外一番风景，气候闷热，山间时常云遮雾罩，高山流水，沟壑纵横，移步换景。
张世凡也不逗留，紧赶慢赶，非止一日，到了钓鱼山。
钓鱼山地处大巴山南麓，位于长江北岸，典型的山南水北，依三巴之旧城，控全蜀之右隅，北连延于秦陇右，东远迤逦之于荆吴。
此地北与剑门古蜀道相接，西连简州，成都，东有涪州锁钥之势，南为重庆之屏障。
钓鱼山下嘉陵江、渠江、涪江三江汇流，南、北、西三面环水，地势十分险要。
此处既有山水之险，又有交通之便，经水路及陆道，向西可通达成都各地，向东顺江而下，直达襄阳。
钓鱼城位于钓鱼山之上，依山而垒，宛如金城汤池。分为内、外城，外城筑在悬崖峭壁之上，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城墙系条石垒成，城内良田沃土，豁然千亩，山间泉水叮咚，四季不绝。
钓鱼城山上有一块平整巨石，传说乃一巨神于此钓嘉陵江中之大鱼，以解一方百姓饥馑，山由此得名。
早在唐代，合州有名僧石头和尚更是在钓鱼山留下道统，是以城内亭台庙宇林立，正是石头宗石头和尚一脉支流传。
张世凡到达合州钓鱼城已是夕阳西下，鲜红如血的残阳将天空中的一团团云彩染红，红得仿佛要流出血来，残阳如血更将江山图染上一层明红。
在苍莽暮霭中，钓鱼城一座黑越越的城池，依山傍水，仿佛一头庞然怪兽，踞伏在两江汇聚之处，尤其是向水一方，城高百尺，森然壁立，面对着江天气象，煞是壮观。
一股冲天的杀气直冲上云霄，愁云惨淡，仿佛山雨欲来，沉甸甸压在人们上空，喘不过气来。
黑层层的乌云笼罩在上空，残阳如血，斜照在血肉图染得黑红的城墙之上，一股难以言明的暴戾，凶狠，绝望的气息弥漫，仿佛一个有死无生的绝杀之地。
钓鱼城地势相对平缓的东门，蒙古大军的旗帜满山遍野，遮天蔽日，黑压压的士兵列阵若云，纹丝不动。
而大江之上，艨艟斗舰浩浩荡荡，与宋军水师遥遥相对。
大战一触即发，山雨欲来风满楼！
突然间一道灵光闪过，张世凡只觉那冲天杀气中的钓鱼城好似一只吊睛白额大虫蟠据在江边，气势恍若吞日吐月。
一时间，只觉神为之夺，与体内的白虎星辰真罡遥遥呼应，蠢蠢愈发，隐隐有突破的兆头。
突然间，狂风大作，随后自湘西五老峰方向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
初始时，还远在天际，恍若一根钢丝抛入天际。
一弹指间，这声音就过了襄樊，进入关中盆地。
这声音充塞天地，宏大无比，恍若夏日午后的滚雷，轰隆隆作响，巴掌大的一朵火烧云风驰雨骤从天边飘来，来势奇快，一眨眼间就到了重庆府上空。
张世凡心中一喜，知道正是五老散人赶来。
这巴掌大的一朵火云，一下扩展到无穷无量大，把整个天空都遮盖得严严实实，天地间一片血红。
张世凡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大到不可思议，无法抵挡，身体违反常理地升腾上了天空，没进漫天的火光之中。
张世凡身体被摄进火光之中，只见五老散人坐在火焰宝座上，四面都是火焰纷飞，升腾翻滚，声势前所未有的浩大。
张世凡知道这是师尊在向天下示威。
五老散人伸手一指，一团火焰聚拢过来，成一个火焰宝座模样，张世凡端坐其上，见五老散人如此威势，不由心怀激荡，随即也撮嘴长啸。
只是张世凡的声音淹没在隆隆的声响中。
“好，很好，看来你这下山这一趟，收获颇丰！”
五老散人温润如玉，看了张世凡一眼笑道：“你随我下去，会一会蒙古的喇嘛！”
“正要寻他们晦气！”张世凡不由眉飞色舞道。
五老散人一笑，也不言语，铺天盖地的火光一收，仿佛漏斗一般，天空中现两座火焰飞腾的宝座，五老散人和张世凡端坐其上，缓缓朝着钓鱼城落下。
这一番声势颇大，钓鱼城和蒙古军营的人均被惊动了，纷纷出了营帐，看着天空之中的不速之客。
却说钓鱼城方面的白眉道人早就认出了五老散人，心中一喜，长啸一声，声音穿云而上，可裂金石。
白眉道人随即冲天而起，迎着五老散人进了钓鱼城。
钓鱼城上的守城士兵，见来人如此威势，俱是欢声雷动，刹那间士气很是高涨。
就在这时，对方蒙军大营中，金光一闪，冲上半空，轰的一下爆散开来，满空的金光凝聚成一个金身佛陀像，耸立于天地之间。
只见此佛陀像周身火焰沸腾缭绕，右手持智慧剑，左手拿金刚索，现大忿怒像，正是不动明王像。
不动明王一现身出来，咆哮不止，火焰纷飞，一会儿成四臂，一会儿化作六臂，做金刚怒目，贪，嗔，痴，走马观花一般地变换，一时间气焰滔天。
蒙古士兵一见，发一声喊，恍若山崩海啸，声势一时无两，士气空前高涨。
这不动明王像在空中显现出两盏茶功夫，渐渐散去，钓鱼城上的张世凡师徒见状只是冷笑不已。
却说钓鱼城上这番动静，早就惊动了王坚等一干守城将领。
张世凡师徒二人被白眉道人引介给了王坚。
王坚喜出望外，口中连道：“好，很好！真人真乃有德高功，末将等人盼真人，真如大旱之盼云霓，真人此次前来相助，无疑雪中送碳，解万民于水火，实乃功德无量！”
五老散人云淡风轻地摆摆手道：“王将军，不用多礼，吾等方外之人，也要积修外功，那吐蕃（藏地）番僧仗持己能，横行中原，肆意妄为，某家正要寻她晦气，岂能任他作此威福，小瞧我中原无人！”
“正要真人出手挫他威风，方显我天朝道家正宗之好处！”王坚大喜道。
“真人初来，先行歇息，待末将明日开城，去了免战牌，叫人前去骂阵，与他决一死战！”
王坚欣喜地搓了搓手道。
“将军还请少安毋躁，容尔等再嚣张几天，某家还有一阵，需将军调集属下操练熟练，确保万一，再动手不迟！”五老散人道。
王坚一听，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方开口道：“却是末将孟浪了，暂且再多留其狗命几日，待真人准备妥当，再与贼子一决生死，却不知道真人要布个什么样的阵法？”
五老散人道：“某家要布的，唤作‘四象天罡绝灭阵’，接引周天星宿之力，行杀伐绝灭之事！”
王坚一听，喜道：“甚好，真人此阵，须得多少法器人手？”
五老散人手一挥，随即一张纸笺从袖中缓缓飞出，落入王坚之手。
“还请将军按照书上所写，替某家准备这些物件，整备妥当，再寻些血气充足的士兵四队，每队千人，按照阵法，七日之内操练熟练，再与鞑子一决雌雄！”
王坚定睛一看，只见书简上写着：“青铜铸就的七星宝灯二十八盏，织锦七星宝幡四套，每套七面，共计二十八面，桃木令牌一套，合周天之数，祭祀神土一方，……”
王坚沉吟半响道：“其余倒是好办，只是那祭祀神土，乃是何物？”
白眉道人忙接口道：“此乃将军祭祀天地四方的祭坛土一方，乃是万民信仰聚集之物，色作五色，乃是镇压大阵阵眼之物！”
王坚笑道：“这些个物件虽然稀奇，倒也不难，本将自去张罗，明日便给真人送来。”
五老散人道：“甚好，还请将军着士兵将此阵操练熟练，而且那些个士兵健勇，须得挑拣些血气方刚，阳气充足的，如若是先天之阳，则为上佳。”
王坚笑道：“这个自然！无须真人吩咐。”
说罢，王坚唤来王立，着他亲自带领一干士兵，就近去将所需事物收集过来，王立领命前去收罗不提。
钓鱼城中白眉道人准备阵法，王坚操练健勇，反而是五老散人每日里只在山顶大石上静坐神游，或是传授张世凡神通，或是遁出元神邀游四方，推算演练。
王坚等人也不来骚扰张世凡师徒二人，倒是落得十分清闲。
那钓鱼城中，城门紧闭，免战牌高挂，任凭蒙古如何邀战，只是不应。
王坚抓紧时间，日夜操练士兵勇健，只待大阵操练完毕，就下场与那蒙古一较高下。
如今王坚有了底牌，底气十足，倒也镇静。
而对方蒙古大军自从那日军中现不动明王的金身法相后，倒也安静，并无大的举动。
双方都有默契，仿佛事先约好一般，相安无事，只等时日一到，方才开打，如今倒也显得风平浪静。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