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死之人
铃铃铃.
不大的卧室内,床头的小闹钟响了,五秒钟后,一只胳膊伸出温暖的被窝,大脑不完全支配的手指费力的按停了闹钟,他挣扎着想要从被窝里爬出来,刚露出头,一个激灵,又缩回去了,空气中传来的低温让他感觉非常难受,与温暖的被窝相比,外面对他来说简直是地狱。
十分钟后,死仁翻了翻身体,睁开稀松的眼睛,眯着眼看了看闹钟上的时间,愣了一点四五秒,马上发现现在已经七点五分了,而他们七点三十就要上课,顾不得想迟到会不会被开除学籍还是怎样,他马上跳出被子,飞速换上黑色长袖的上衣和黑色长裤,穿上破旧的运动鞋,向着卫生间冲去。
穿过明亮的客厅,两分钟后,解决完生理需求并刷完牙的死仁站在窗户前,仔细打量着自己反射在玻璃上的脸,因为某些原因,他家不能放镜子,所以平时只能用玻璃来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了。
检查完毕,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鬼纹血迹之类的东西,快步走向客厅的桌子,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防撞击手表和学籍卡,一边往左手腕上戴表,一边向窗户后的阳台走去。他家住在十三层楼,是这幢楼最高的楼层,对一般人而言,若是电梯不能用,上下楼会很麻烦,但死仁从来没有这些烦恼。
站在阳台上,看着朦胧的天空,太阳刚露了个头,周围还不是十分明亮,看了看表,七点九分,应该还赶得上,今天是新生入校第一天,迟到总是不太好的。
七点十分,死仁伸了伸懒腰,打开阳台外的玻璃窗,向下望了望发现并没有人,虽然就算有人也看不到他。死仁做了个百米赛跑的姿势,在两米多宽的阳台内一个冲刺,向着阳台外跳了出去。
死仁很清楚会发生什么,正因为清楚,他才敢,而且,这里并没有监控摄像头。
他在空中尽情的舒展着自己的身体,一夜沉睡带来的些许疲惫在翻滚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各种高难度动作被他信手拈来,只有跳水运动员才敢在跳台上做出的一系列花哨动作被他熟练的施展出来,空中转体十五周半,翻滚2160度。大约六秒钟后,双脚着地,地面腾起一大片灰尘,盖过了他的头,从十三层楼一跃而下带来的恐怖冲击力在他身上没有丝毫作用,没有任何疼痛感,没有骨折,没有伤残,更没有死亡。死仁拍了拍灰尘,心中暗道清洁工太不负责任,不过他并没有过多在意,径直跑向小区门口,他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人所能达到的极限,带着近乎专业运动员才能达到的高速向着小区门口一百米外的公交站牌跑去,他早就发现,每次受过“伤”后,他的体能都会有一定的增长,不过并不算多,或许与“伤势”的严重程度有关系?他还清楚的记得,十岁的他,一只手便推开了因撞击而变形的车门,但紧接着便是剧烈的爆炸,让他的微弱努力化为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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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仁,人如其人,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这拉低了他还算清秀的容貌给人们带来的些许好感,存在感极低的他在原来的班级上待了半年,被校门口保卫室带走三次,原因都是因为他们没见过死仁,怀疑他是外校或社会上的人来学校里闹事,可想而知,他的存在感究竟有多低了。
十岁那年,在一个下雨夜,死仁在一次惨烈的诡异车祸中失去了他的双亲,也让他发现自己的特殊之处。死仁发现,在他身上留不下任何伤口,爆炸的火焰不能,板砖、撞墙、跳楼也不能,小混混的拳头不能,妄图打劫他的劫匪手中的尖刀也不能,但这还不是让他感到最为困惑的地方,他最为困惑的地方是,为何自己身旁发生的灵异事件那么多?甚至到了每周一次或几次的频率,他原本是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谓的鬼神存在的,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碰到的这类事件越来越多,由不得他不信,而科学在无法解释那些真正诡异事件的同时,也不能解释他的身体为何如此特殊。
死去的双亲给他留下的唯一东西,就是一笔巨额存款(他爸是做房地产的),这让没什么近亲的他得以靠利息度日;一幢高档小区内的房子,这让他有个容身之处;几张照片,这是死仁最为看重的东西,因为当年那辆车爆炸的缘故,他父母近乎尸骨无存,为了时刻将那次离奇事故牢记在心,他挑出三人合影的照片,将其放在电脑上缩小后打印了出来,然后他把打印出的照片用玻璃片压住,贴在了自己花高价在国外网站上购买的防撞击防水防火防腐蚀的手表背面,这块戴了多年的手表,给他一百亿一千亿,他也不会将其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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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的公交车上,死仁夹在两件羽绒服之间,这个季节已经有许多人已经换上了保暖外套,今天天气不知为何冷的特别快,今天才九月一日,大街上穿着厚衣服的人已经不少了,公交内也是如此,只有少数人还穿着薄薄的、夏天才穿的衣服,死仁就是其中之一,他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他喜欢痛快,喜欢刺激,即使那会很冷很“危险”。
刻意锻炼过观察力的死仁很快认出几个可能和他一样是学生的人,这是他的爱好之一,也是他养成的好习惯,因为死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女鬼砍头或被钢筋刺向心脏,那些足以瞬间置人于死地的利器对他来说没什么威胁,但他还是本能般的防范着,并反抗着。
突然,拥挤的人群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一个站在车门口,高一米六五左右短发女生向身后张望,满脸通红。死仁在车厢尾部,因为他一米七三“高”身材,令他在这辆拉满了矮个子的车上轻而易举可以看到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到了那女生米色的毛衣,红红的双脸,死仁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对管闲事一向不感冒,马上把头扭向别处,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建筑和花草,神情自然。那女生看到了那个正想钻进人群的猥琐男,死仁凭借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那女生的脸,“长得还蛮可爱,”这是他的感觉,不过那个试图猥亵女孩的人就不这么觉得了,平时他这么干的时候,循序渐进,非常小心也非常大胆,而受害的女生几乎都不敢声张,谁知道今天碰到个硬茬,刚动了一下,就大喊大叫,看到那女孩满脸怒容,心中叫苦不迭。
清脆的声音从那短发女孩口中发出,她指着那位跟她身高相差仿佛的猥琐男说道:“你你你!就是你,你想干什么?!”
那男孩说道:“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人太多,挤的我的手一不小心。。”死仁看了看那男孩的侧脸,一脸沮丧,眼睛并没有正对着那女孩,死仁发现他似乎很年轻,,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猥琐大叔,虽然行为没有什么两样就是了,他一眼便看出了那男孩的狡猾,表明自己是无心之过,并还找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原因,车里大多数人恐怕都会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只要他们忽略那双闪烁的眼睛的话。
“你!”那女孩心知碰到无赖,愤愤转过头,不发一言,只有她自己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绝对不是可以用人多太挤就能解释的,碍于面子,她无法深究,只得作罢。死仁看到那男孩嘴角微扬,不禁感叹到如今这世道太黑暗,他不认为只有自己看破了那男孩的谎言,车中众人想必也有猜到这一点的,转念一想,似乎自己也没有说什么,便不再去想这件事了,人们也渐渐移开了目光。
十五分钟后,车终于到站了,人潮涌动,死仁最后一个下车。他慢慢走向校门口,双手插在裤兜里,重点高中的门口挤满了人,这其中有外地家长来送女儿或儿子前来读书的,有开着豪车来送孩子上学的,甚至还有几个正在打架的,旁人倒也不劝阻,似乎是在切磋武艺?他们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或显得高贵不可攀附,或显得土里土气,或者像他一样,没什么存在感。死仁越向那个方向走,噪音越大,各种议论声、叫嚣声、兴奋声传入他耳朵,他烦躁的拍了拍额头,看着周围那几百几千多号人,又想象了下校园内有多么热闹,烦躁感越来越盛,他最不喜欢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