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所谓良心
死仁首先开口说道：“这样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老人转身走出房间，死仁也跟着走了出去，屋内一片寂静，没一个人敢说话。
老人看了看地上好像马上要醒过来的向玲，对死仁说道：“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伪装，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觉得这件事很残忍的，但是，你必须告诉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你所谓的残忍并不是残忍，无知才是真的残忍。”
老人顿了顿，让死仁有时间思索他说的话，接着说道：“受制于你的见识，你还有些事情没想到，那我就告诉你吧。”
死仁愣了愣，他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件事的答案，但老人这么说，似乎还有隐情？
老人面无表情的说道：“鬼婴，怀孕或弑幼子妇女的无尽怨气结合一丝鬼气所化，即为鬼婴！她！向玲！阴阳家族现分家之主向建的女儿，是一个鬼婴！”
死仁瞠目结舌！
老人忍不住的抽动脸庞，以他的信息处理与分析能力已经推演出了当年大致发生了什么，如今威风无比，名扬海内外的阴阳家族分家之主向建竟有这么一段可悲的历史，他语气低沉，对一脸震惊的死仁徐徐诉说到那件陈年往事。
（为了还原真实事件，这一大段为对老人所说之事的补充，死仁得到的信息大意如此）大约二十年前，那是一个午后时分，阴沉的天色笼罩下，本是入睡之时，鞭挞声却从一间隐藏在胡同深处的小屋中发出，一个俊秀青年****上身，跪在地上，低头不语，双拳紧握，神情悲痛，身后一位老妇人正挥舞着细软的长鞭，带起阵阵呼啸之声，冷笑着看着背对她跪下来的少年。
老妇人尖利的声音叫道：“我打你个不孝子！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高贵的阴阳家族是不可以与凡人通婚的吗？那个婊子，你竟与她行那男女之事，我告诉你，我马上就派人去杀了她！死前还要折磨她！断了你的念想！”
青年猛然抬起头，悲痛之色渐渐隐去，化为一股彻骨之恨，只听他语气颤抖的说道：“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就为了传承阴阳眼？就为了一双眼睛，你就要杀了她？我父亲不也是这样吗？”
听闻此言，老人一边狂甩着鞭子，一边疯狂的叫喊道：“还敢辩解？你个野种！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这双眼睛代表着什么吗？我们是天生的护卫者，阴间与阳界的看护者，你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吗？你要肩负的，是一个大家族的传承啊！一千多年，老祖宗的基业，你要全部败光吗？恩？”说完，鞭子挥舞的更是虎虎生风。
看那孩子高昂的头颅仍没有半分低下的意思，老妇人停下鞭打，准备给予着继承了最纯正血脉的族长之子一个永生永世难忘的教训，这是她身为现任族长之母的权力，只听她冷冷的说道：“还不死心？你是不是已经通知了她叫她快跑？好啊，我就让她跑！”
青年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站起身来，一双翻白的眼珠代表着某些事情的发生。
老妇人恶毒的说道：“外道阴阳眼之傀儡之术，没见识过吧？也难怪，你这个不知道从哪来冒出来的野种怎么可能知道？现在，我就告诉你，身为一个阴阳族人，该干什么！”
青年的身体虽被控制，心智却仍在，此刻他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事了，但他根本无力反抗，因为力量、力量！他，向建！战胜不了眼前这位修行阴阳眼八十余载的老妇人，仅仅如此而已。
老妇人的天赋并不算高，只是长久的寿命和地位让她得以修习得这门禁术，青年表情扭曲，嘴唇费力的一开一合，却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老妇人见向建这幅模样，更是哈哈大笑，从里屋找来向建身上搜来的手机，然后递给了他。
电话打通，向建为他女友买的手机此刻成为了一张恶毒无比的催命符。“喂。爱玲吗？扔掉火车票！不用跑了！我说服我奶奶了，她同意我们俩在一起了。”
（不，不要啊！别回来，别答应我！）向建内心疯狂的呼喊着。
电话那头，神色慌张正准备登上火车的刘爱玲停下脚步，一脸惊喜的说道：“真的吗？他们不反对了？我们在一起了！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了吗？”显然她之前已经知道向建的处境了。
（啊，啊！）若他的心可以滴血，那现在真的已经在滴血了，
他的声带依然在震动，说道：“是啊是啊！我等不及和你重逢了，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去世界各地旅行！咱们现在可以去做了！”
刘爱玲脸上溢出了甜蜜地笑容：“柔声说道：“你去哪，我都陪着你。哪怕天涯海角。”
老妇人听到这句话，心中止不住的冷笑，天涯海角？马上就是十八层地狱！
（怎么可能，她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阴阳眼！啊！阴阳眼！她必须得死！无论如何！必须！）这门禁术的可怕之处正在于此，即，读取记忆！利用真实无比的记忆和真是无比的语气进行完美的欺骗。向建心中已经绝望，唯一能做的是，痛苦的发出誓言。
“好，那我们到那个地方回合，我有惊喜给你哦！”
“嗯。”刘爱玲俏皮的笑了笑，甚至电话那头的向建都感觉的到这一笑的风情。
“看现在天色好像快要下雨了，你记得带伞，别淋感冒了。”
“知道了，你也是，就这么定了。”
老人说道这里，不再说下去，死仁脸色涨红，双目更是赤红一片，捏紧了拳头，力气却不知向哪里使。
那小巷就是刘爱玲身死的那一条小巷，两人已经从资料上看过了那条小巷的照片，并附有雨伞遮蔽之下，刘爱玲倒下的身影以及冲淡了的血迹。老人沉默许久，突然闪身向前，再次打晕了将要醒来的向玲，转身对死仁说道：“你是一个男子汉，对吗？”
那个下午，她绝望的被逼到小巷尽头，眼前则是向建和一大帮男人，为首的正是那老妇人，向建面无表情的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刘爱玲，嘴上残忍的说道：“你上钩了。”
“怎么可能，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吧？”
“不，我已经看清楚了，我们注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既然你如此死缠烂打，我也只好这么做了。”
“什么？你真的是在骗我吗？戒指、约定、那些美好，真的都是假的吗？”刘爱玲痛苦的喊道。
向建表情微抽，但瞬间便再度恢复为面无表情，老人惊疑不定的看了他一眼，向建刚才竟差一点挣脱了她的控制！
向建冷淡的说道：“真的。”
刘爱玲失控般的冲了上来，揪住向建的衣领，痛苦的泪水留到了脖子上也浑然不知，“你一定是在骗我的，一定是你奶奶让你这么说的吧？对不对？你倒是说话啊！”
老妇人没有说话，而是费力的控制向建说道：“贱人，放开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贱人。吗？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走。”刘爱玲满脸的期望消失不见，只有碎裂的心。
老妇人见状，挥挥手，身后的十几名大汉缓缓围上了脸色惨白、惊慌失措的刘爱玲，而向建，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你他妈想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难道这还不够吗？动啊，快动啊，阻止他们！快啊，啊！）向建内心早就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痛苦，见到这一幕，心已经完全沉了下去，空前的绝望与痛苦像珠峰那样压在了他的心上，让他不得翻身。那老妇人，那所谓的奶奶！竟能做到这一步！刘爱玲的肚子里，一个小小的胚胎就这样死了，或者说，不再为人。几年之后，向建家中，一个女仆突然受孕，产下了向玲，那女仆就是现在向玲的母亲。
死仁再也听不下去了，低声喝道：“够了，老头，别说了！妈的！一群混蛋！你也是混蛋！”
老人再次转过头，背对死仁，说道：“他是第一个同时拥有外道和心道的中国人，我以前还疑惑为何只有他和另外几个人同时可以使用这两道，现在我知道了，我告诉你点让你感觉好受一点的事情吧，五百个人，向建裂心之后，以一个24岁青年的身份，击杀了当时以主家族长母亲为首的势力总计500人，一个一个的杀过去，一个一个的挖掉眼睛，接着自立分家，不再与主家来往。”
死仁忍不住问道：“那她呢？为什么她会一个人在这座城市？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人眯了眯眼，说道：“为什么？这只能说明，还有比我更能算的人；现在是你该干什么，而不是我们。”
“为什么这么说？”
“向玲是路标，567班是刘爱玲生前最为怀念之地，所以成为了诅咒之地，而你，则是天生厄运，就是招鬼的体质，你们俩相遇，早就了这一幕，她，又回来了，带着她探求真相的执念，回来了。”
死仁没空询问什么叫更能算，而是说道：“告诉我，怎么在不伤害到向玲的情况下，送刘爱玲走？”
“我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只有你才办得到，否则没法解释这一切。”
死仁皱起了眉头，深思不语。几分钟后，他毅然说道：“我猜，如果表没有送到向建手上或戴在向玲手腕上，就一定会发生什么极其严重的事情吧？这件事，我包了，让那鬼来找我吧！反正我是打不死的。”
“你喜欢这小妮子？”
“不喜欢，但是我有这个能力，我也有良心。”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嘴上说道：“去城郊的公墓，那里晚上鬼气非常重，在那种地方，虚弱的刘爱玲的鬼魂应该可以从你的表中出来，毕竟，她的执念也快耗尽了，必须尽快了！”
“要带着她吗？”死仁指了指向玲。
“不用，你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另外，记住一个字，海。”
死仁没有多问，绕过白色房屋，打开顶楼的门，走下楼梯，手中紧握着那块表。
老人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