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件小事
姜戈和琉璃刚走，邹月便出现在两人所在的地方，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想起年少时做过的事情，感慨之余，又有些伤感。
“门神已经死了。”邹月愣神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在静心院内。
他满脸皱纹，眼睛却很有神，他身着一件丝质的宽松白袍，身形有些拘偻，他是一个男人，他的白发却垂及到了地面。他是龙汎。
邹月回过神来，转身跪下说道：“师父，您来了。”
龙汎看着邹月，有神的眼睛变得浑浊了几分，淡淡的道：“门神死了。”像是重复的话，却让邹月心惊肉跳，难受至极。
龙汎微微一抬手，邹月便从跪着变成了站着。邹月疑问道：“师父是何意？”
“藏天阁内，门神的本命灵灯灭了，他真的死了。”龙汎闭上了眼睛，似是不忍告诉她。
“他之前一直活着？”邹月不可置信的问。
龙汎叹了一口很长的气，才说：“他的本命灵灯刚刚才熄灭。”
邹月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沿着脸颊穿过淡淡的云气，落在青石板铺成地面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她似不觉般问：“他现在才死，他到底去了哪里？”
龙汎说：“他去到了赤麟流境外的世界，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邹月听龙汎说完，突然变得很冷静，这种冷静看上去更像是一种冷漠，心如死灰般的冷漠。她抬头盯着龙汎，道：“师父，突来弟子这里所为何？”这是她第一次抬头只是龙汎，言语之中却没有恭敬，只是极度的冷漠。
“你让那两个孩子离开，说明你已经想把悠云殿交给他们了，在外院待了这么多年，该回藏天阁了。”龙汎已经闭上了眼睛，他长及胸前的白须，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没有用手去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道：“更重要的是，自从方道师兄成为护殿使之后，长生经便一直没有人修炼。”
“仅仅是因为这个？”邹月问，依然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像换了一个人。
“还不够么？”龙汎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劫难将至，我们没有选择，一个月后，你就将悠云殿交给那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吧。”说完，龙汎就消失在静心院内。
邹月站在观云台上，闭着眼睛，似是在追忆着什么，脸色平静却也像是在挣扎，许久之后，周身的气势一变离开了静心院。
在她看来门神早已死去，只是今天龙汎说的这番话，让她很不甘。观云台前的云气依然喷薄不断，但却没有一丝进入到静心院内，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壁障，阻碍着云气的流动。
浩荡的苍阳云山中，一个清丽的少女在前走着，脚步轻快，脸上布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她身后跟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的身上满是苍阳云山的黄土，前几天刚刚下过雨，深山中的黄土还没有干，粘在他的脸上，像是刚刚从地里面被挖出来的人参，最重要的是，那少年的脸肿了半边，已经看不出他原来的样子。
这两人自然是琉璃和姜戈。
姜戈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他掉下来的时候，是脸先着地，这就导致了他现在成了猪头，当然，他很庆幸自己没摔死，或者变成白痴，但这也不影响，他对琉璃生出了极强的怨念。
在姜戈看来，琉璃有能力阻止他过快的降落，但是她没有这么做，显然是有意为之，念及于此，姜戈的怨念不免又多了一些。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还是在苍阳云山境内，但是位置很偏僻，经过三次确认之后，琉璃才找到方向。
琉璃已经换了一身衣裙，一件普通的红色长裙穿在身上，已没有一丝疯人院弟子的痕迹，想来应该是为了隐藏身份。
她不满意姜戈的速度，已经几次三番的催促姜戈提速，但姜戈以心灵受了创伤为由拒绝了。
于是，两个人的旅途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压抑。
走了一段山路，姜戈追上琉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你能不能给我治疗一下。”
琉璃看着他的脑袋，沉思了一下答：“我不是兽医。”
姜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却看不出来。但他眼神的变化却是引起了琉璃的注意。
琉璃道：“不许释放剑气，否则，让你的头再变大一圈。”
已经快要脱离眼神的剑气，被姜戈生生逼了回去。他殷切的看着琉璃，没有说话。
“治好了，就立马去莽北大平原？”琉璃问。
姜戈生怕琉璃反悔般拼命的点着头。
琉璃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去然后再治疗行不行？”琉璃最近的笑容变多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姜戈怒目而视，道：“不行，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我不会让你骗第二次。”姜戈的身音不是很清楚，听上去像是在吃东西搬含糊不清。
琉璃看到姜戈这番模样很高兴，不想让他恢复原样，同时她又有些无奈，她不会治疗术。当然，这个她是不会告诉姜戈的。
“现在我占主动权，你得听我的。”琉璃说，之前和姜戈聊天一直占不到上风，好几次都差点被他气得几欲发狂，但是现在动起手来，主动权就到了自己手里，看来嘴皮子厉害的人实力有限，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琉璃心想，但同时也记住了，以后说话说不过姜戈的时候，得动手拉回主动权。
姜戈闷闷不乐的停下了，心想，等我超过你了，得找回这个场子。但又不愿意这么干脆的认输，便说道：“我会报仇的。”
琉璃淡笑道：“先把院服换了。”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拿过一件普通的白衫递给姜戈。
琉璃看着姜戈凌厉的眼神，接着道：“不要忘记，我们两体一命。”然后看了一眼姜戈的身体，像是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事情，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远处的大石头，示意姜戈去换衣服。
待姜戈换完衣服出来，她握剑的左手将剑连着剑鞘一起，抛向空中，随即双手捏印，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便见那长剑散发出一道璀璨的五彩光华，包裹住她周身三尺的范围。
“你还看着，不准备进来？”她的脸色平静，红裙飘飘，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姜戈不情不愿的走进那道光华内，想着，我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会被一个女子欺凌，真是奇耻大辱啊。
光幕一闪，琉璃和姜戈便消失在原地。
赤麟流境地域广阔，苍阳云山在流境偏北部，莽北大平原在流境西北部，两地相隔一万两千里。
剑河是赤麟流境内唯一的大河，被凡人视为母亲河，它将流境划分为东西两个部分，莽北大平原就在它的中上游地带。
茫茫平原，一望无际，虽是处在剑河流域，土地甚是肥壤，却无人居住，甚至连修者都极少看到。但自从战兽啸月天狼出现在莽北大平原上的消息不胫而走后，这里便有修者踏足，三三两两或者更多的人在平原上寻找战兽的痕迹，想打探消息的时候，就会回到平原附近的风灵渡口一边补充，一边打听最新的消息。
风灵渡口是莽北大平原附近，唯一人口稠密的地方。剑河绵延十万里却只在这里有一个渡口，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论是凡人还是修者，都会刻意的保持着这里的平静。
天色渐晚之时，琉璃和姜戈出现在风灵渡口，姜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治疗师，治好自己臃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