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破甲刀气
顾君华不用细看，便知那人是卿九娘，曾经的朝廷四品捕头，灰夜执法官。
对于这个瞧着顶多三十岁的女子，顾君华心中一点都不敢因为对方是女人而抱有半分小觑之色，因为卿九娘身为灰夜执法官，并非普通的灰夜执法者那样好对付。
朝廷刑部掌握在法家手里，大齐立国虽然已经四十年，但在最初的几年里，大齐的军队都在抵御外敌，严格来说，大齐只是由大洛换了个名号。那时的大齐国，法纪涣散，悍匪盗贼横行，普通官兵根本奈何他们不得。由是朝廷便大力提拔刑部那些有能力的捕头，大方赐予他们品阶，如同皇宫中的护卫一般。
卿九娘便是刑部为数不多的几位四品捕头之一，须知如蔡鸿那般的一部尚书才是个二品大员，四品捕头虽然不比一般的四品武将那般拥有一定的兵权，但放在地方上，却是与一州之州牧平级，出了京城，在品阶上甚至还要高出那些地方州牧半级。
而京城刑部中，两千多捕快，一百余捕头，最终获封“四品捕头”的不过寥寥数人，卿九娘是其中唯一的女捕头，可见其手段与能力。
顾君华面对的不单单是一名灰夜执法官，还是一名法家的高手。当初云泽商队在去往悠云城的途中遇袭，顾君华与卿九娘并未对上，仅仅是在战斗结束前看到卿九娘与聚宝阁的供奉李汉山对了几招，看着是个不分胜负的局面，但顾君华并不觉得自己与卿九娘也处于相同水平。
尽管后来顾君华将李汉山毙于掌下，但自己也中了火蝎毒，若非李汉山轻敌，想要享受一下猫捉耗子的快感，自己恐怕会受伤更重。
更何况，若不是那天夜里的一场大雨，为顾君华发动“冰域”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条件，顾君华也不能那样轻易地解决掉李汉山。
李汉山比起卿九娘，终究还是要差上一个档次的。
“师父，来的人好像挺厉害的！”卿九娘的身形在山林间不断地腾挪，虽然是朝着顾君华而来，但行进间的轨迹却一直在变动，因此并未如想象中那般迅速与顾君华交上手，端坐在马背上的铁篓看着那道绿影，感叹道。
“嗯。”风萧雨点了点头。
“要不……”铁篓放低了些声音，说话间有些犹豫。
风萧雨霎时便扭过头来，尽管隔着斗笠，但铁篓依然能感觉到师父正在狠狠地瞪自己。
“为师刚刚说了，他可是天下第一的弟子，以一当百足矣，现在才一个人，还是个娘们儿，你上去干啥？”风萧雨轻声呵斥。
铁篓连忙将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刚刚稍稍从马背上抬起来的大屁股顿时又压了下去。
风萧雨“哼”了一声，回过头去继续看戏了。
身后这师徒二人说几句话的功夫，卿九娘便已经从山上下来，她左手倒握着那柄镶嵌着许多亮丽宝石的月牙弯刀，右手平摊，高高跃起，朝顾君华劈出一掌。
顾君华想也不想便迅速后退，在战斗中尽管占得先机十分重要，但这也要看与什么人交手，像光头大汉这种的，顾君华自然是无惧，可要让顾君华与卿九娘抢这个先手，他是不愿意冒这个险的。
对方是老牌二境高手，在战斗经验上要远远领先于自己，更是持有兵器，顾君华可不觉得自己凭借已经失去了枪头的长棍便有和她硬撼的资本。
卿九娘一掌劈空后并未停顿，屈膝一弹便跟上了顾君华，小道本来就不宽，顾君华根本没有多少可以腾挪的地方，他想也不想就跳上小丘，在踏上一块巨石后，瞬间转身将右手中的长棍横扫出去。
这一棍扫空，因为卿九娘在顾君华二度后退时，便没有再次追击，她静静地立在原地，一双狭长的眸子中带着些许嘲讽之色。
顾君华立于巨石之上，虽是居高临下，但却丝毫不敢放松，刚刚卿九娘没有再度追击，很明显是看透了顾君华要回头反攻，可见其战斗经验丰富到了何等地步。
“好生俊俏的小哥儿，到底是惹了哪家的大人物，竟然要发出花赏来取你的性命？”卿九娘把玩着手中的弯刀，轻声道。
她的声音十分慵懒，仿佛对什么事都懒得上心的样子，但顾君华却知道这只是一种假象，他能感觉到有一种无形无质的东西就笼罩在他身体周围，那是卿九娘对他气机的锁定。
一般来讲，只有触摸到了天地本源的三境强者才能将一个人的气机锁定，但卿九娘身为灰夜执法官，杀人无数，自然也能模糊地锁定顾君华的气机，这是由于杀手在执行任务时，需要一心一意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目标身上，久而久之自然形成了一种战斗本能。
顾君华捏紧了手中的长棍，尽量不露出破绽，张口道：“接花赏的人是你，难道你不知道么？”
卿九娘听到这话，眉毛一挑，勾起嘴角道：“道上有规矩，接花赏的人，不能向雇主打听除了目标外的其他事情，奴家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嘛……小哥儿你生的俊俏，杀了实在是有些可惜，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个好葬处，倒是让奴家不舍得下手了呢！”卿九娘说话间依然在把玩那柄月牙弯刀，弯刀在她的手中时而旋转，时而摆动，显示了卿九娘一番炉火纯青的刀术。
顾君华冷笑道：“我看这里青山俊秀，倒是片不错的风水宝地，葬你这个老女人应该足够了！”
卿九娘听到“老女人”三个字，面色顿时一寒，握紧了在她手中翻飞的弯刀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顾君华没有再说话，不远处的铁篓倒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卿九娘扭头恶狠狠地瞪了铁篓一眼，扬起左手来作势要朝铁篓劈出一刀。
“铁兄小心！”一直在留意着卿九娘动作的顾君华连忙朝铁篓喊了一声，就在这时，卿九娘的左臂落下。
就见一道足足有四五丈长的黑色刀气自卿九娘手中的弯刀中喷吐而出，这刀气并非如顾君华以往见过的刀气那般呈圆弧形，而是歪歪扭扭如同一条长蛇般，挥出去时是朝着铁篓，但待到卿九娘收刀之时，这长蛇般的刀气便转向了顾君华。
土石横飞，顾君华挥动手中的长棍，在匆促间也甩出一道阳气匹练，赤红的阳气匹练遇上漆黑的长蛇刀气，瞬间便被斩为两半，消散于空中，并未起到阻挡的效果，显得很是脆弱不堪。
长蛇般的刀气朝着顾君华袭来，情急之下，顾君华身上黑气狂涌，雷惊苍龙发动，横挪出五丈距离。
他这才看到，右手中的长棍在刚刚他挥出阳气匹练的时候断掉了半截，剩下的半截正在燃烧着，撑不了多久便会崩散。
“普通的铁器能够承载的内力尚且有限，这木制枪杆更是不堪。”顾君华摇了摇头，将快要烧成木炭的半截棍子丢掉。侧身弓步，左右手中分别有阴阳二气环绕。
卿九娘刚刚挥出的那道漆黑刀气宛如通灵的蛇一般，在她的操控下朝着顾君华缠绕过去。
“师父，俺觉得这女人不是一般的厉害啊！”远处的铁篓看到卿九娘操控的那道诡异刀气将顾君华逼得左躲右闪，感叹道。
“这个卿九娘手中的弯刀明显不是凡品，竟然能够承载破甲之法，相比之下，天宗的小子本来境界就不如人家，更何况手无寸铁。若不是他对阴阳二气掌控的也颇为有火候，早被那破甲刀气给开膛破肚了！”风萧雨点头道。
的确，尽管顾君华的右臂在火蝎毒被驱逐出去后对于阳气的承载与运用比先前强了许多，但灰夜执法者的破甲刀气上，附着有法家的“法”，这“法”便是割裂，顾君华虽然同卿九娘一样也站在武道二境，但实际上他的道家功法并未踏入二境，能够凝练出来的阴阳二气并不多么纯粹，因此不能与卿九娘的破甲刀气匹敌。
几个回合下来，顾君华已经再度往后退了十余步，他的阴阳二气别说是与那破甲刀气抗衡，仅仅是一个照面便会被轻易地切割为两半，显得分外被动。
“刚刚不是还牙尖嘴利么？现在怎么不说话了？”操控那破甲刀气再度将顾君华逼退两步后，卿九娘恶狠狠道。
“果然是老女人，真啰嗦！”顾君华说话间，双手阴阳二气一闪，黑气再度汹涌而出，包裹着他飞腾而起，跃过那缠绕过来的凌厉刀气，朝卿九娘直撞过去。
他的双手迅速扣在一处，一只足有他两个脑袋那么大的红蓝两色光环在他手中出现。
仅仅是半息的功夫，顾君华距离卿九娘已经不足五尺，他低喝一声，将手中的至道阴阳印朝卿九娘的脑袋上丢去，而后身体在半空中一扭，想绕到卿九娘的身后。
卿九娘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那朝自己脑袋上飞来的阴阳印，她可以感受到阴阳印中包含的巨大力量，但却不闪不避，反倒勾起嘴角，抬起手中的弯刀朝着顾君华的脖子斩来，俨然一副以命换命的姿态。
一息之后。
想象中的剧烈爆炸并未发生，那亮丽的红蓝两色光环正绕着卿九娘不断地旋转。
而顾君华也没能成功绕到卿九娘的身后，他的身体猛然停了下来，仿佛撞在了一层无形的墙壁上。
不仅如此，顾君华的胸口处还插着卿九娘的那柄弯刀，显得分外诡异。
“不愧是灰夜执法官，好一个法家之‘法’！”
在一旁观战许久未曾说话的风萧雨忽然鼓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