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们一起走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更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念头，内心深处，似乎有某种力量驱使我该这样说，该这样做。
教室里鸦雀无声，老师眉头轻挑，点头道：“早点回来，其他人继续上课。”
我离开教室，直奔学校大门处，沿校外巷道去了书店，里面有一老伯，手持扫把低腰清扫垃圾。
我环视四周，并没有其他人，便上前询问：“打扰下，请问黄艳在吗？”
“这家店已经转让了呀。”
老伯直起身子，冥想一会儿，说：“你说的应该是之前离开这里的那个女孩吧。”
“离开？”我有些惊讶，这么会如此快，问道：“她人呢？”
“她外婆带她离开了，具体去哪里我并不知道，如果你现在想找她，赶紧去镇外等大巴处，现在应该追的上，嗯，应该追的上吧，我看看时间几点了。”
“喂喂，”老伯苦笑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还真着急。”
我没有等老伯说完话，便跑出书店，跑过石桥，直奔镇外大马路去，待我跑到等车处时，那辆开往省城的大巴已经缓缓行驶了。
我站在路旁，目送那辆大巴车，我知道她就在里面坐着，但我追上去又能做些什么呢，道别吗？些许我什么都不会做吧。
大巴侧面露出一颗脑袋，正是黄艳，她在向我挥手，我不自觉地向她挥手，突然背后有某种力量推动我往前跑，我奋力地跑起来。
“你这是要去哪里？”我大声喊道。
黄艳似乎没有听见，只是一股劲地挥手，我再一次加快速度，只想着与大巴拉开的距离再慢些。
深秋晨风拂过道路两旁的白杨树，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下，青色的树叶与浅黄色的树叶融汇一起，像下了一场叶雪。
曙光穿透层层云雾，洒落在道路间，我的影子被拉的好长好长，大巴车的影子也被拉的好长好长，白杨树的影子已铺盖一半的公路，我跑的有些累了。
黄艳内心暖暖的感动，眼眸已经有些湿润起来，这一刻，她决定大声说出来，黄艳朝着后面不远追赶的我喊道：“安澜，我喜欢你！”
她的声音被大巴车发动机已经掩盖了，我并没有听到，我大声追问：“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我喜欢你！”
我终于精疲力尽了，虽然没有听到她最后一句到底说的是什么，但我相信，她一定说了很了不起的事情，因为她在笑，笑的很舒畅，很甜美。
或许没有听到的表白，才是最真诚的表白，最暖心的表白，那是黄艳内心秘密，直至多年后，我想起这一天，她大声喊道的口吻，回想那封信，我才敢确定，她说的是喜欢我。
只是，在那青涩懵懂的年华，我终究有些无知。
大巴车转入弯道，黄艳模糊的双眼逐渐清晰起来，缓缓收回身子，脸上呈现出最幸福的笑容，她知道，这个秘密压抑了内心很久，折磨了很久。
原本黄艳想带着这个秘密一道离开，但她清楚，如此，这将会是一种遗憾，永远的遗憾，可就在前一刻，她没有丝毫保留，倾尽所有肺量朝安澜说了出来，曾经，她对着大山喊道，对着溪流喊道，对着梦幻世界的安澜喊道。
但终究不能畅顺心意，今天，总算完成了内心的小愿望，她相信，安澜只要每每路过学校书店，都会想起自己，想起那个偷偷关注的她，偷偷窃喜的她，偷偷得意的她。
是的，从安澜第一天进入书店，她就是故意不租书给他，不卖书给他，只有如此，她才能安静地看到安澜，安静的看着那张菱角分明地脸，安静的倾慕那张常常游走在梦中的脸。
等她想完这一切时，外婆却在旁边笑了起来，顿时有些羞涩了，外婆并没有责骂，只是淡淡地说道：“外婆是过来人，你的感受我都懂，你比当年外婆更有勇气。”
听闻外婆的话，黄艳总是松了口气，随后便好奇问道：“外婆当年也有喜欢的人？”
“有，怎么没有，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现在回想起，倒还有些遗憾。”外婆笑着感慨道。
黄艳搂住外婆的手臂，靠在肩膀，说道：“我想听听外婆的故事。”
外婆点点头，笑道：“我们那个年纪呀，真是苦的不能再苦了……”
…………
然而我，目送那辆大巴车进入转角后，便独自往回走，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也变的舒畅了些，也许就是因为她离开，我来送她的原因吧，又或许能最后一次看看她吧。
我望着天边，云卷云舒，晨光开始给那些白云涂上颜料了，很是好看，自然界的美，是无穷无尽的，人与人之间的美，也是无穷无尽的，我与她之间的美，更是妙不可言。
原本以为，我们再也无法相见，直至很多年以后，我们相遇在某个城市，而且，还是她改变了我的人生，改变了我的一切。
只不过，此时的我，根本无法预料未来的一切，能在她离开之前，见她最后一面，我算是给自己内心一个交代吧。
自那以后，我还是我，只是内心多了一个秘密，即便张浩多次追问，那天我去做了些什么，我只是随意几句敷衍了之，次数多了，他也没有追问下去。
我们为了考进高中，初三那段时光，贪玩的心思也逐渐隐埋起来，张浩在我的影响下，学习成绩终于开始变的理想起来，曹轩本来还一直笑话着张浩，但经过多次模拟考试，曹轩便开始笑话自己了。
一年后，我们四人都很幸运的迈进高中，续写崭新的篇章，接触更多的陌生面孔，学校在县城，我们小镇离县城学校，算起来还是有那么一段路程。
好在我们都买了自行车，去县城也不过半个小时，要不然，每天早晨蹲在镇外马路旁，等待大巴车，那是一件多么无趣的事情。
再说了，骑自行车不仅仅锻炼身体，更是环保，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每每早晨天未亮，我们一同约好石桥处，一起出发，经过大巴等待的地方，都会看见张淑玉，赵书婷，抱着书本，苦闷无味的等车。
张浩每每路过，都会朝这些姑娘们吹一口哨，顺便带上一句：“Beautifulgirls，要不要哥哥载你们一程？”
每每迎接张浩的话，便是这些女生们一顿白眼，然而就在某一天，这样的局势终于被打破了。
我们一如往常，天色微亮，早晨山里的气息格外清新，深吸一气，那些睡意便被驱除尽，我与张浩，曹轩，小胖踩着自行车穿过石桥，路过那些美少女。
张浩笑道：“Goodmorning，ladies。要不要哥哥载你们吹吹风？”
真如我所料，她们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张浩，我不禁一笑，对着张浩道：“别闹了，赶早去热身。”
早点到学校，我们还能在学校打上半个小时的篮球，顺便吃点早餐，张浩笑笑道：“既然没有人，那么我出发咯。”
正当我准备踩踏板时，一道清甜有力的声音灌入我的耳畔：“安澜，等一下，你忘记一件事了。”
我们四人急忙回头看向从美人堆里走出来的张淑玉，她直接走向我，我问道：“什么事情？”
“请我吃饭的事情，难道你准备耍赖？”张淑玉靠近我，那口气令人有些不爽，简直是高高在上一般。
我一时想不起什么时候承诺请她吃饭，问道：“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显然，我这话受到多少人暗骂，一位美女让我请吃饭，已经算荣幸了，居然我还抱着要拒绝的心态，不是欠骂是什么，我还真是不解风情。
张淑玉微微蹙眉，有些冷漠起来，张浩恍然大悟，道：“噢！我想起来了，那年我们一起打球的时候，我答应过你。”
“不好意思，我说的不是你，是安澜。”
张淑玉虽然表现出一丝丝歉意，可这话真的让张浩那颗兴奋的心，如玻璃般碎裂。
“我有答应过吗？”我略有疑惑，那件事打心底都忘记了，只是真的答应过吗？
“看在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今天你请我吃早餐。”
张淑玉说完，便把我后座的书拿了起来，很客气地坐上，道：“走吧！”
张淑玉侧着身子坐在我的后面，一只手抱住书本，一只手拽住我的衣衫，给我下达不可违抗的命令。
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正在我犹豫不决时，赵书婷乘着张浩一不留神，把他自行车后面挂的篮球给提了起来，也坐上去道：“咱们走吧。”
“你？”张浩更是茫然，问道：“什么情况这是？”
赵书婷得意一笑，道：“怎么，我们之间的友谊还不够你载我一程了？”
“不是，这什么时候我和你有了友谊？”张浩糊里糊涂的与她就这样结下了友谊。
对于张浩来说，偶尔在一起打过几次球，那能算友谊吗？能算吗？况且还是赵书婷自个儿找张浩打球的。
“你不载是吧？”赵书婷用着威胁的语气道：“不载可以呀，这篮球就归属我了呗。”
“不是，你这不是……我靠……安澜！”张浩拿这姑娘没辙了，直接呼出我的名字来了。
有句话什么来的，你不作死他能死吗？谁让你常常路过就扯开嗓门喊着让她们上车，如今真上车了，你还不愿意起来，这不是典型的贱还能是什么？
“走啊你。”张淑玉直接用手指轻轻掐了我的腰间。
我哪敢多逗留，更不可能直接把自行车丢在地上吧，好不情愿地踩着自行车，满脸的不爽，其实内心：开心的不要不要的。
看看那些等车的男生们，那个我的娘啊，羡慕嫉妒恨，简直用目光都可以秒杀我了。
我不是还故意说上一句：“真不知道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那么重啊！”
“你说谁呢你！”
“啊，别闹，我没考驾照，小心翻车！”
张淑玉说话间用手指又一次掐了我，我乖乖地听从她的懿旨，向学校出发，后面跟着的小胖和曹轩，都笑开了花。
张浩在后面望着我与张淑玉离去的背影，有些心碎，心想，为什么我载的不是张淑玉呢？
“这篮球你到底还要不要？”赵书婷问道。
张浩自我地白了一眼，道：“当然要！”
“要？要你就给我走起！”
“遵命！”
张浩用着好不情愿的语气回答道，赵书婷一个劲的在后面得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