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别有用心
第二日。
孟氏兄妹的到来并没有过多地影响。
南宫四兄妹商量着昨日趁夜多做了一些事情，第二天可以抽些空闲时间做些自己要做的事。
昨日趁着孟师兄妹来的时候，南宫雪音跟南宫月华要了些银子，让紫雨把银子交给自己老爹李老头，让他去外边的花田里买花回来，现在正是炎热的夏季，是花季，此时百花争艳，花朵开得正好，李老头买了很多花朵回来，
南宫雪音一大早练拳沐浴之后，向老太太请安之后，就带着南宫云华赶紧回到揽月阁。
趁着今晨黎明，城门刚开的时候，李老头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把那些花朵运了回来，两姐妹除了必要的对账工作，其余时间一起钻研这妆物制作，也是一件趣事。
早起人们面部涂朱，唇部滇红，用的原料基本上都是红色的朱砂，所以才会有“唇脂，以丹作之，像唇赤也”。现在所谓的“胭脂”，实际上是一种名叫“红蓝”的花朵的花瓣制成，它的花瓣中含有红、黄两种颜色。
将这种花朵整朵摘下之后放在石钵中反复杵槌，过滤去杂质，用细布拧掉渣滓，即可变成鲜艳的红色染料，然后阴干就成了胭脂。
此时妇人妆面的胭脂有两种：一种是以丝绵蘸红蓝花汁制成，名为“绵燕支”；另一种是加工成小而薄的花片，名叫“金花燕支”。
这两种燕支，都可经过阴干处理，成为一种稠密润滑的脂膏。由此，燕支被写成“姻脂”，“（月燕）脂”。“脂”字有了真正的意义。除红蓝外，制作胭脂的原料，还有重绛，石榴、山花及苏方木等。
普通的胭脂并不难制，只是用红蓝花制成的这种胭脂会有些干硬，而且有时甚至还要先用清水化开才能使用。
但是南宫雪音要制造的胭脂，则是要加入一些植物油脂，增加胭脂的松软滑腻，可以起到保湿的作用，又减少了干硬之后用水化开才能使用的麻烦。
而且，因为昨日孟孝春拿来的木樨清露，南宫雪音突发奇想要制作一种新式的头油。
平日富贵人家都会用头油来包养头发，但是，现在市面上卖的头油味道十分浓郁，甚至是把女眷们的脂粉味都盖过了一半，大部分人是为了包养不得不用个，实际上并不喜欢那样的味道。
倒也不太费事，本来南宫雪音就让李老头去多买了一些花朵，因为是桂花飘香的季节，李老头特异挑选了新鲜的桂花，一小朵一小朵的。
本应该是直接将一小朵的桂花放入坛中，加入香油就好了，可是这种办法，做出来的头油会有细小的花瓣颗粒，用在头上会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南宫雪音将这些桂花稍作阴干，捣碎，过滤之后，用那橙黄馥郁的汁液倒入小坛中，再加入事先准备好的上等香油，等日子一到，桂花头油便成了，按照寻常的法子。
南宫雪音让小丫头在院子里的凉亭中将花瓣精选出好的，然后放在侧边透着孔石钵里面用木棒细细研碎，用纱布包裹孔洞，在孔洞下边放一个小碗承接流出的花汁，再细细过滤之后，再加入一点点油脂，慢慢阴干，过程中加入少量清晨的露水，做出来的胭脂色泽鲜艳又细润馨香。
南宫云华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感觉无限惊奇，跟南宫雪音越发亲近起来。
然而，就在第一轮准备做完的时候，南宫雪音准备跟南宫云华商量着做些水粉或者新式头油的时候。
揽月阁竟然迎来了不速之客。
下午时分，孟孝春竟然亲自造访了南宫雪音。
孟孝春打发了看门的嬷嬷，才一进院门，便看到穿着一身湖水色的锦缎背心下着月白色长裙的南宫雪音正靠在凉亭便，一边吃着茶点，一边跟也是一身素装的南宫云华说话。
两姐妹身旁有好几个丫鬟侍奉着。
忽然，从屋里走出一个小丫头，对着一个年长一些的丫鬟说道：“苍郁姐姐，你昨天跟我说的绣活儿，我怎么绣都不传神，你可不可以来帮帮我？”
苍郁微微一笑，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绣活儿，“我来看看。”
那锦帕上绣着两只黄鹂依偎交颈，在一棵白嫩的玉兰花枝上一片温馨的场景，看起来很是生动。
孟孝春眼尖，敏锐地看到了那帕子上的情景，顿时计上心头。
苍郁看着小丫头的绣活儿，首先说道：“你在这处用这种丝线，这处……”说完之后，她继而笑道：“小宅，瞧你这绣活儿里的情境，是不是思春了啊？改明儿我代你去求一求大小姐，给你找个好人家！”
小宅顿时满脸通红嗔怒道：“苍郁姐姐，你竟是取笑人家，我绣的是两只小鸟儿，又不是鸳鸯戏水……”
小宅是最近被碧罗挑过来的丫头，一张瓜子脸白皙通透，生得一副俏丽的模样，精致的五官像是一团鲜嫩的桃花，看起来很是撩人心魄。
孟孝春在远处看得真切，不由得喉结滚动，心头产生了某种情绪。
苍郁见小宅害臊，也不继续逗她，便笑道：“好了好了，姐妹们开个玩笑罢了，你这又不是鸳鸯，你着什么急，分明是心虚。”
小宅点了点头，但是又轻声说道：“大小姐还年幼，哪里会会考虑到这些。”
苍郁被这句话弄的一愣，小宅刚来不久，还不是南宫雪音的心腹，自然是不清楚自家大小姐的心计，只当南宫雪音是个小孩子。
苍郁欲言又止地，想要为大小姐辩解，却是将到口的话生生地吞了回去，当初若不是自己有眼光，主动向大小姐表忠心，想必大小姐并不会重用和疼惜，若是这个小宅鼠目寸光，也不必要刻意拉拢，因此苍郁便没有出声辩解。
小宅轻轻叹了一声，忧愁写在脸上，似乎真的烦恼起自己的终身大事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孟孝春清咳了两声。
孟孝春已经变声，这一声清咳，明显是男人的声音，将附近的丫鬟们都吓了一大跳。
小宅和苍郁都是循声望去。
苍郁还好，见的人多了，也不会慌乱，而小宅就不同了，小宅才来不久，还没见过什么贵公子，抬眼一看见锦衣玉带的贵公子站在自己面前，顿时红了双颊。
苍郁上前行礼道：“孟大少爷。”
小宅也跟着上前行礼。
孟孝春点头示意，微笑地打量着小宅，道：“你叫小宅？”
小宅的粉面更红了，艳若桃李，低着头，柔声应道：“是，奴婢是大小姐的小丫头，请问，孟大少爷要见大小姐么？”
苍郁皱了皱眉头，自己才是大丫头，小宅竟然被孟孝春一个微笑迷得晕头转向越俎代庖，实在不像话，但是孟孝春在这里，苍郁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等着孟孝春的说法。
孟孝春原本确实是要来找南宫雪音的，那是因为他想不出对付南宫雪音的办法，多多接触才好，然而，他现在却想到了另外一个主意。
孟孝春知道碧罗和苍郁才是南宫雪音的大丫头，这个叫小宅的丫头不过是新来的一个思春的丫头罢了，看看她那眼神就能明白了。
这个节骨眼上惹怒了苍郁可不太好，孟孝春便笑道：“没事，苍郁，我只是路过而已，倒是，我昨日不小心把折扇弄丢了，我们从孟府过来没带什么下仆，我这不是来寻表妹多指派几个丫鬟帮我找找嘛。”
言下之意，不需要惊动大小姐，苍郁你指派几个人手帮我找找就好了。
苍郁始终低着头，心想着昨夜南宫雪音的嘱托，便笑道：“这事儿简单，揽月阁的婢子们大部分被大小姐指派去做事了，我正闲着，我来帮你找吧。”
“这……怎敢劳烦苍郁姑娘亲自帮忙，再说了，你们院子里的丫头们都都被指去做事了，你要是再离开，大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不就没人指派了？”孟孝春为难道。“我看，我还是去老太太那边说说吧。”
说完，孟孝春已经转身欲走。
去老太太那边说，保不准会说些什么坏话呢，那会让老太太以为南宫雪音不待见孟家人，不就是找折扇么，连几个下人也不愿意支出来。
“孟大少爷请留步……请稍等，我先去请示小姐。”苍郁急急道，小宅刚来不久，还在调教阶段，所以还跟着苍郁打下手，也就她能指派了，可这事情必须禀报主子，这是规矩。
孟孝春这才回过身来，对着苍郁谢道：“真是谢谢苍郁姑娘了。”
苍郁对着小宅使了使眼色，便抬脚朝着远处的凉亭走去。
可苍郁前脚才走，小宅这便红着脸走了上去，小声问道：“请问孟大少爷的扇子丢哪里了呢？”
孟孝春低笑一声，道：“嗯，在表弟院子外边的花丛中，我们边走边说吧。”
小宅跟着孟孝春就这么走了出去，还没禀报的苍郁走在前边，不太放心的一回头，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莫名地皱起了眉头，便疾步地跑到远处的凉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