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变成猫也陪你

傍晚，李丹从奶奶家往回赶。最近，因为和郭攀登的事，李丹和爹娘闹别扭呢！爹娘非要她嫁给比她大10多岁的辛家庄大财主家的少爷马春龙。李丹家虽是有钱人家，和马家比起来却是天壤之别。可她真正喜欢的人是和她青梅竹马的郭攀登。因为心烦，所以她到奶奶家住了几天。下午，她觉得左眼老跳。俗话说，左眼跳祸，右眼跳财。莫非郭攀登出了什么事？所以，她晚饭也没吃，就从奶奶家往回赶。

天已经有些黑了，风刮得道两旁的树呼呼地响。这时，忽见前面来了群人，向这边走来。因为光线很暗，看不清有多少人。他们脚步匆匆，像有什么急事；李丹站着没动，想等这伙人走过去再走。她听到了这伙人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李丹很奇怪，为什么看见他们走，却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也不见一点扬起的尘土？

“是李丹吗？”李丹正惊愣，听到了郭攀登的声音。

李丹睁大眼睛向人群里望去，果然是郭攀登。不过，郭攀登并没有朝她走来，而是和同行的人们往前走。

李丹喊：“郭攀登，你去哪儿？”郭攀登说：“那地方很远，说了你也不知道。”李丹又问什么时候回来，郭攀登说：“不知道，到那儿后我会给你捎个口信的。”李丹很奇怪，郭攀登又说：“李丹，去给我妈捎个口信，叫她捎双鞋给我，我穿的这双挤脚。”李丹大声问：“你妈妈知道往哪儿捎吗？”郭攀登说知道，就融进了人群中。人群走得很快，一晃不见了。李丹很伤感，也很奇怪，为什么郭攀登对她如此冷漠呢？

李丹进家，爹娘笑脸迎了出来，劝她嫁给马家当少奶奶去。李丹哭着说自己非郭攀登不嫁，刚才，她还看见郭攀登了呢！爹娘齐声问：“你看到郭攀登了？”李丹点头，爹说：“郭攀登下午就死了啊，你怎么会看见他呢？”李丹说她还和郭攀登说话了的，娘这才告诉她，郭攀登下午得暴病死了。李丹想起郭攀登跟她说过给他娘捎话，就跑着去了郭攀登家。

郭家门口围了不少人，李丹走进了院子，院子当间停着一口棺材。李丹走进屋中，郭攀登的尸体直挺挺躺在尸床上。郭攀登真的死了，难道她遇见的是郭攀登的鬼魂？一股寒气从李丹的后背涌起。郭攀登的妈妈很冷漠，问李丹来干什么，李丹将遇见郭攀登让她捎口信的事说了一遍。李丹话刚说完，郭攀登的妈妈哭了起来，告诉李丹，给郭攀登换寿鞋，穿了好半天才穿进去。因为天热赶着第二天下葬，现做已经来不及了。

李丹很害怕，晚上，她感觉有人在握着她的双手，朦胧中发现郭攀登坐在她的床边。郭攀登告诉她，他已经穿上合脚的鞋，走路轻松多了。谢谢她捎口信。

“嫁到马家吧！”郭攀登说，“那儿才是你的归宿。”

这时，她听到了鸡叫声，握着她的手松开了。李丹揉眼细看，床边空荡荡的，哪有郭攀登的影子？

早上醒来，李丹对爹娘说，她同意嫁给马春龙了。半个月后，迎娶李丹的轿子就停在了家门口。

鞭炮声中，李丹上轿。她看到郭攀登在人群中向轿子张望。李丹心中一酸，她知道，是郭攀登来送她来了。她再看时，郭攀登不见了。

李丹成了马家的少奶奶，马春龙对她很不错。奇怪，嫁到马家后，有半年多李丹也没有梦见或看见过郭攀登了。有一次，李丹听一个道士说，活人和死人只差一口气，阴间和阳间看似薄薄的一层糊窗纸，却像隔着一座顶天的大山，任人任鬼都无法通过。难道她和郭攀登真就不能相见了吗？她不明白，为什么郭攀登死后，她能看见他的鬼魂。

田野里很静，李丹蹲在河边的青石旁洗衣裳。这时，她觉得身后又涌起一股寒气，回头一看，郭攀登站在她身后！这是她嫁到马家半年多来第一次看见郭攀登。李丹没害怕，她走到郭攀登身边，问他从哪儿来。郭攀登说他从阴阳河边来。

“阴阳河在哪儿？”李丹问。

郭攀登叹息一声说：“远在天边，近在脚下。”

李丹说：“我听说阳间和阴间像隔一座顶天的大山，任何人鬼都无法通过，我怎么能看见你的鬼魂呢？”

郭攀登笑了，他说鬼中也有能鬼呀！李丹问阴阳河有多远，郭攀登说远很远，说近一眨眼就能跨过去。李丹问阴阳河宽不宽，郭攀登说，白花花望不到边。因为他过不去河，所以找她来帮忙。李丹问，能帮什么忙？郭攀登正要说话，李丹听见有人说：“李丹，你在和谁说话呢？”

李丹一看，是马春龙回来了，才自己做了个梦。马春龙上床，将她搂在怀里。这个时候，李丹看到窗外似乎有一双无奈的眼睛在看她，紧接着，一个白影一晃不见了。李丹在想，郭攀登要过阴阳河，她能帮什么忙呢？

傍晚，李丹到青石旁洗衣服，她希望在这里能像梦中那样看见郭攀登。这时，河道里起风了。李丹念叨着郭攀登的名字，平平稳稳的河滩突然刮起一阵旋风，风带着沙在原地打转，不移不散，就像站着一个人。李丹知道那就是郭攀登在看她，鼻子一酸，眼里淌出泪，说：“郭攀登，我看见你了，你停停，别累着！”

李丹这么一说，那旋风果然就慢慢停了。李丹知道，郭攀登还在那儿，他站着，朝着她看。

这时，李丹看到伙计根子赶着牛群悠闲地走了过来。根子平时沉默寡言，见了李丹总是将头先低下。根子走到了李丹身边，不说话，盯着她。李丹忽然觉得根子的眼神不对，他从不用这样亮亮的眼光盯着她看。

“李丹。”根子说道。

这一声吓得李丹魂儿差点出了窍，是郭攀登的声音！李丹惊得瞪大了眼睛。根子说：“李丹，你别害怕，我是郭攀登。”这一句，李丹听得更真切了，完完全全是郭攀登的声音，这声音更叫李丹恐惧，全身发抖。

根子说：“我真的是郭攀登，根子刚才在草地上睡着了，我借了他的身来和你相见，我没别的办法呀！”

李丹吓得牙直打战，依然说不出话来。根子急了，伸手按住李丹的肩膀说：“李丹，我的时间不多，这办法刚学会，你不信我的话，可那些事你总该信的，记得那村外的枣树林，你给我绣的荷包，鸳鸯戏水，好漂亮……”

根子的话，不，郭攀登的话还没说完，李丹“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说：“郭攀登，你好可怜呀，好可怜！”郭攀登就把李丹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说：“李丹，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李丹摇了摇头，郭攀登说：“我是被马家买通的人毒死的！马春龙早就看上了你，知道我们之间的秘密，他就花钱买通杀手把我毒死在野外！我害怕马家害我一样害死你我才叫你嫁给他的，”

李丹惊呆了。郭攀登说，如今，他成了横死的鬼，过不了阴阳河，所以，才借根子的身体找她帮忙的。李丹问为什么过不了阴阳河，郭攀登说，阴阳人的鬼魂过不了阴阳河。阴阳人就是没成过亲的童男子。

“李丹，我想和你成亲！”最后郭攀登说。

“成亲？”李丹愣了，“你是鬼，我是人，怎么成亲？”

这时，李丹发现根子的身子晃悠悠站不住，像叫人在拼命推，根子一把推开她，一溜烟跑了。

李丹回去见到根子的时候，发现根子和以往没什么两样，这才放心。

晚上，郭攀登坐在李丹床边。李丹问他白天他上根子身为什么跑了，郭攀登说，是根子的魂灵眼气，拉他、抓他，所以他没坚持多久。谈到了成亲的问题上，郭攀登说：“本来，我想让马家家破人亡，可我不想罪孽太深，更何况你已嫁了马家，马春龙犯下的罪，自会得到惩处，你只帮我渡过阴阳河就成了。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和我成亲。”李丹说，人鬼殊途，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嫁人，怎么和他成亲？郭攀登说他正在想办法。

“李丹，你在和谁说话？”

李丹睁眼，是马春龙回来了。李丹说她做了个梦。马春龙没再深问，倒头便睡。月光下，李丹看见了院墙外那棵老槐树在随风摇摆，似乎在向她招手。

李丹走到院子里，望着院外轻轻呼唤，哗啦哗啦，李丹忽然见到院墙外那棵大槐树像突然招了风。李丹很疑惑，问：“郭攀登，是你吗？”

大槐树又发出了哗啦的声响，李丹明白了，郭攀登在槐树上。槐树是木中鬼，它护着郭攀登。李丹流着眼泪说：“郭攀登，我愿意帮你，虽然我们有情无缘，可我欠你的下辈子也还不完……”

后半夜，李丹觉得郭攀登站在了她的头前悄声说：“李丹，明天你到集市上多买纸钱，越多越好，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李丹还想问什么，突然听到了鸡鸣，郭攀登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李丹想好理由对公爹说她要到集市上买纸钱，公爹却对她说，他和马春龙要去县里几天，让她和根子好好看家。这可真是个好时机，公爹和丈夫走后，李丹就去集市。李丹到了集市冥品铺，正要买纸钱，却见根子赶着马车出现在铺子门口。根子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李丹正疑惑，根子说话：“李丹，把车装满。”是郭攀登的声音。李丹知道，一定是郭攀登知道公爹和丈夫出门，又怕她买得少，附在根子身上接她的。李丹买了差不多一车纸钱，这才和根子赶车回去。

走到村外的时候，根子把车赶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把纸钱卸下，让李丹点燃了纸钱后说：“上车，跟我回家。”

根子赶车，李丹坐在车上跟着回了家。李丹关好院门，根子对李丹说，现在我们可以成亲了。根子的魂灵也是个贪财的家伙，正在拼命地捡钱呢！他让她买纸钱，就是为了麻痹根子的魂灵，以换取更多的时间和她在一起。这时，郭攀登却说：“李丹，我不想成亲了。”

“为什么？”李丹不解。

郭攀登说：“成了亲，我就过了阴阳河，我们就无缘再见了。”

李丹问：“你想怎么样？”郭攀登流着泪说：“我想和你名正言顺地厮守在一起，不用问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完，走出门去。李丹追出门，却见根子说：“少奶奶好。”李丹知道是根子，郭攀登的魂灵已经脱体了。

“李丹，开门！”

李丹正在黯然神伤，公爹在敲大门。李丹开门，公爹将怀里抱着的一只猫递给了她。公爹说，这是一只即将分娩的母猫，被一只野狗欺负，他把它抱回来了。当晚，母猫分娩，只生下一只小崽儿就死了。这只小崽儿长得蛮可爱，李丹就用羊奶喂它，小崽儿居然健康地活了下来。这是只漂亮的猫，李丹很是喜欢。

猫很乖巧，李丹走到哪儿，它就会跟到哪儿，每天晚上，都会钻到李丹的被窝里和李丹睡在一起。

这天晚上，朦胧中，李丹觉得郭攀登躺在身边，再仔细看，是她怀里的那只猫。李丹想起了郭攀登临走时跟她说过的话，她知道，这只猫就是郭攀登。

后来，李丹遇到了一个游方道士，道士看了看她怀里的猫告诉她，过不了阴阳河的鬼魂可到阳间投生为猫，这只猫前世是她的情郎。李丹这才明白，为了和她在一起，郭攀登宁可不过阴阳河！

李丹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