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状
2118年八月16号夜，铅云密布。洪磊和女友韩烟默默地望着远空。赤红色的闪电肆无忌惮地撕裂厚厚的云层，阵阵闷雷声滚过头顶，空气炙热粘稠，人们如琥珀中的远古昆虫，透不过气来。
洪磊点燃一支五元一包的羽鹤，用力吸了一口。两人被一团青烟包裹。韩烟的脑袋靠在洪磊的肩头，喃喃低语。烟草的味道让她痴迷。身边这个身高一米八，愣头愣脑的十六岁少年有着令人羡慕的古铜色皮肤。“磊，你的眼睛真好看。”
洪磊星辰般的眼睛，散发出淡淡的忧郁，清澈幽深。“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少年的声音有声沙哑。“我不想回那个家!”韩烟纤细的手掌在少年脸上磨砂。“你爸妈会担心你的。”“别赶我走，好吗?”少女紧紧的搂住少年的脖子。
“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阔少。”“你。。怎么想的?”“我要和你在一起。”
瓢泼大雨倾泻下来，两人在楼顶疯狂地追逐，任雨水冲刷。屋子里春光旖旎，雪白的床单上一抹嫣红。韩烟给洪磊点上一支羽鹤，她喜欢看心爱的人抽烟的样子。“我是你的人了，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是。”
洪磊想说些什么，少女捂住了他的嘴。“听我说，我决定去参军。体检已经通过，明天就走。”“我等你。”少年的眼中涌出晶莹的东西。
“我妈的病越来越严重，癌细胞开始扩散。”洪磊吐了一口烟，“一针长生针就能救我妈。一百万，我需要钱。”
“我这里有十万，是这些年存下来的压岁钱，你先拿去吧。剩下的，再想办法。”韩烟道。
“钱你留着，你一个人在外面，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我有办法。”
“磊，你是打不垮的怪兽。”
两人抱在一起，发泄着爆棚的荷尔蒙。第二天，洪磊把韩烟送上了南去的列车。在南边，韩烟将开始她的军旅生涯。人在军营，天王老子施加压力逼婚也白搭。
“磊，你是不是报名了?”两人四目相对。
“不会有事的。放心吧。三年后，我娶你。”
“别让我失望。”
列车风驰电掣南去。少年出了车站，迎面一辆车拦住了他的去路。车门打开，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我女儿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中年贵妇劈头盖脸冲洪磊尖叫。中年男子西装革履，仪表不凡，此刻他怒气冲冲，双拳紧握。空气中火星四射。
“韩烟参军了，南方战区。”洪磊坏坏地笑道。
“我撕了你!”中年男子一记摆拳，“碰”，洪磊应声倒地。“你还我女儿!”贵妇冲上去哭天抢地，路人纷纷侧目。
两个巡警走了过来将三人分开，问明缘由，“你们干什么?热血青年参军，保家卫国，你们要和政府对抗吗?”中年男女恨恨地上了车，绝尘而去。
“你们好好聊聊，我去那边看看。”头发灰白的警官深深地看了一眼洪磊。
“你们队长人不错。”洪磊道。
“耿直人，干了一辈子巡警，是个好人。”年轻警官拉着洪磊到车站吸烟区，两人畅快地抽着烟。“你决定了吗?”“决定了，下午去面试。我妈等不起了。”“我也想去，只是你嫂子已经怀上了。”年轻警官是洪磊的学长，二十五岁，警官大学毕业。一个小区出来的，洪磊打小就跟着他玩。
“走了!陈大哥!”
“放心去吧，婶子有我和你嫂子照顾，我们等你回来。”
两个大男人熊抱在一处，热泪盈眶。“去看看师父，你默不作声就走了，师父他非打断你的腿不可。”两人哈哈大笑。
下午，洪磊来到飞天集团总部，前台美女一身职业装，齐耳短发，干净利落。“洪磊，元总在办公室等你。”
元天阳站在落地玻璃墙幕前出神。作为女蜗项目的负责人，身上的压力巨大。集团投入巨资在这个项目上，到今天为止，已经损失了三批人，总共三十名队员。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次再无功而返，他将失去目前拥有的一切。
由于前三次任务的失败，新闻媒体跟踪报道，女蜗项目走到了悬崖边。尽管任务报酬提高到百万，也无人前来应聘。项目就要胎死腹中，一个高中生前来应聘。“死马当活马医!无论如何，项目必须进行下去。”
洪磊走进一千多平米的办公室，前台美女退了出去。“来根雪茄!”元天阳大马金刀坐在长沙发上，留着精干的板寸。
“咳咳!”雪茄的味道很冲，劲道大，洪磊有些不习惯。
“不错，筋骨强悍，天生神力。”元天阳眼中闪过两道精芒。
“炼气者!”洪磊打了个激灵。元天阳三十几岁，面如冠玉，浑身上下散发着炼气者独有的气息。这种感觉，他只在自己的师父身上感受到过。
“你知道练气者!”元天阳颇为惊讶。虽然科技昌明，但炼气者也只是传说中的存在，一个高中生竟然知道炼气者，这让他对洪磊多了一份期待。
“我师父是个炼气者，你和他身上的气息很像。”
“你通过面试了，签字吧。”
面试这么容易通过，是洪磊没有想到的。文件内容冗长，条款繁杂，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生死由天命，一百万买命。少年飞快地签上洪磊两个大字，按上手印。
两人不约而同长长地出了口气。“把你师父也带过来吧，这个任务需要他这样的人才。酬金五百万!”
“啊!”洪磊张着嘴，楞在当场。“我回去问问!”
“爽快!”
洪磊出了飞天集团，紧赶慢赶来到城西一家古董店。华灯初上，古董店橘黄的灯光下，薛基自斟自饮，焚香品茗。
“师父!”洪磊活动了一下脸部肌肉，挤出满脸笑容。
“韩烟当兵去了!”薛基四十多岁的模样，长发披肩，脸部轮廓分明，手掌宽大，飘逸冷峻。
“师父，您真是活神仙。”洪磊半边屁股悬在实木椅子外，欲言又止。
“你们那点心思，瞒得过谁?马上高中毕业了，有什么打算?”薛基的目光跳过橱窗，街上人流如织。
“师父，我今天去了一趟飞天集团，明天就走。今天来陪您喝两口。”洪磊从怀中摸出一瓶白酒。
“时间不等人，你母亲有救了。”
“师父您不怪我!”
“你这人做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算干了件靠谱的事。”薛基重新审视自己的徒弟。
“师父，元总邀请您参加女蜗计划。酬金五百万。”
“人离乡贱，你去吧。元天阳也是个练气者，你跟着他，兴许是个机会。本来打算把我的古董店交给你打理，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薛基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萧索之气。
“签了生死状，你要好自为之。记住，什么东西都没有自己的命金贵。”薛基关门打烊，打开古董架后面的暗门。
拾级而下，来到地下室。薛基从保险柜中取出一枚鸡卵大小的灰色石子。“这是我师父给我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这枚石子跟随我五十年，我研究了五十年，一无所获。希望你能从它身上发现点什么。”
洪磊小心翼翼地收好石子，薛基端茶送客。“没混出名头，不要来见我。”少年被他踹出古董店。
洪磊走在人流中，胸中万丈豪情起。
飞天集团的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上午，几名白大褂来到洪磊家中。洪磊的母亲躺在床上挣扎着想起来，漂亮的女护士温言暖语让老太太躺着别动。
“妈，这是社区医院新来的护士，给你打针来了。”洪磊兴奋地说道。
护士打开密码箱，屋中划过一道蓝光。蓝汪汪的长生针剂充满灵性，仿佛有生命一般。这就是长生针剂，一支一百万，能够杀死癌细胞，修复衰老身体，有返老还童，延长寿命的奇效。
一个大学生，月工资五千，不吃不喝干二十年才能买得起这么一管针剂。母亲很快就能康复，还会越来越年轻，洪磊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半个月后，洪磊的母亲已经能够下地走路，又过了半个月，飞天集团给老人做了全身体检，各项生理指标直逼健康中年人。
“妈，我报名参军了，南方军区，和韩烟一个地方。”洪磊临走说了个谎。
“当兵好，当兵好。”吊儿郎当的儿子当了兵，心定下来，日子有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