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王城风云(上)
半月后的一个清晨,王城,大秦王朝的心脏。
王城之北的皇宫,祥云迷饶,瑞气笼罩,一座座美轮美奂的巍峨建筑,在朝晖下闪耀着绚丽的色泽。金銮琉璃大殿前的白银拱桥上,一个太监甩着手中的长鞭,三声响后,文武百官匆匆入殿,层层列于两班。太子姬凌云头戴玉簪,脚踏珠履,身着绣袄锦衣,负手立于御座前,那金銮御座上空空如也。
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文官班从中走出一个文官,乃是大学士上官洪,双手呈上一本奏折,躬身奏道:“南岭之地,花子作乱,其势日增,直逼河西、河东,臣请殿下立即选将发兵,恐日久生乱。”
太子听奏,侧目看向武官班从,沉声道:“兵部对此事有何看法?”
兵部主事姜涌出班回奏:“启禀殿下,大将军姜冥坐镇南岭龙城,未曾有奏,其他各都各衙也未曾有奏,大学士所言,臣也略有耳闻,已命枢密院前去查探。”
太子道:“上官学士,听到了吗?兵部已着人前去调查,你就不用每天都呈奏了。”
上官洪又奏道:“羌北、羌南连年大旱,今年更甚往年,以致难民无数,民不聊生,伏望殿下省刑薄税,救济万民。”太子闻听,眉头紧锁,责问与户部主事,令其放粮赈灾,减税安民。
户部主事房子明出班跪伏道:“启禀殿下,国库存粮不足十万担,白银不足百万,上月姜宁大将军又催要两百万的粮草,微臣不得命人南下四处筹粮,也才筹得一百万担,正要送往上关的军营,眼下实在拿不出闲粮来赈灾了。”
太子惊问道:“不足十万担?粮食都到哪里去了!?”
房子明吓得跪在地上直哆嗦,忽见班中首位一个发须花白的文官奏道:“殿下,太子宫后花园的扩建如果停下来,可省出白银一千万两;姜宁所需军粮也并不那么急,可先将筹到的粮食调往羌北、羌南救急。”
此人正是三朝元老,国之栋梁,当朝宰相姬阳,太子讪讪一笑,道:“园子的事,已经动工了,突然停下来,有伤王气。大将军率军镇守国门,粮草也是万万拖不得,此事就交给户部去想办法,老丞相年事已高,如此操劳,我心不安呐!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其他事明日再说。”
“退朝。”随着殿头官的喝声,太子一甩衣袖,步入了殿后,文武百官躬身相送。
姜涌走到房子明跟前,低声道:“子明兄,责任重大啊,这件事办好了,前途无量啊。我给你指条名路,按例发往仙人关的粮草可以缓一缓嘛,还有蒙北今年无灾,粮税还可以加收两成,这么挤一挤,不就都出来了吗?”
房子明听着,脸上的肉直抽,只是尴尬地一笑,立在大殿上心情复杂,左右为难,百官陆续走出了大殿,姬阳最后一个转身走,无奈地摇着头。
“老丞相!”
“老丞相!”房子明和上官洪一起从后面赶上来,边走边急道,“老丞相,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您得想想办法啊!”
“二位不要着急,筹粮的事先压一压,容我想想再议。”姬阳也是无可奈何,心情沉重。
上官洪又道:“老丞相,皇上难道连您都不见一面吗?”
“放肆!”姬阳朝前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不要胡乱揣摩圣意!我等只当一心为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老丞相教训的是。”上官洪和房子明连忙拱手道,停下了脚步,目送着姬阳上了一顶简易陈旧的轿子。
“哼!”房子明不满地瞪了一眼上官洪,一甩衣袖忿忿地走了。
皇宫内,太子出了大殿,立即登上了一架金色龙撵,七八个太监抬着急匆匆地进了西宫,在一座隐蔽奢华的宫殿前落了下来,只见那宫殿的门匾上题着“春秀宫”三个镶金大字。
宫殿内,一个身着锦衣的女子侧卧在床上磕着瓜子,一个宫女跪在手边,双手捧着一个翡翠托盘,那女子将瓜子皮随手抛于地下,另一个宫女爬在地上不停地捡着,另有两个宫女跪在床下为其捏肩捶背。
太子也不着人禀报,急冲冲地迈进宫殿,掀起珍珠门帘,单膝虚跪,笑道:“给娘娘请安。”
那女子闻声,慢慢翻身起来,冷笑道:“吆!哪敢劳太子爷的大驾!”
几个宫女见到太子,连忙跪倒请安,太子吩咐道:“你们下去吧,给我守着。”
“是。”宫女们应声退了出去,又轻轻地关了门。
“宝贝儿,想死我了。”太子不等殿门关闭严实,急忙冲到床前,就要对那女子动手动脚。
“停!停!”那女子一扭身,用那青葱般的指头顶着太子的脑门儿,娇声道,“哼!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皇上的人。”
太子看着她那娇滴滴的样儿,更是欲罢不能,双手握了她的手,淫笑道:“为了你,我这胆儿大的肚子里快要装不下了,你不信就摸摸看。”说着便将那女子的手,拉向自己的胸膛。
“讨厌!”那女子又一推,怨声道,“每次都只管你自己乐,想起人家了就胡乱闯进来,想不起了,连个影儿也见不得。哼!”
“从今往后,我便和你日夜拴在一起,可好?”太子又使劲往怀中拉,这一推一拽,那女子身上的锦衣便退去了一半,露出大半个香肩,太子被她勾得欲火大起,一翻身猛扑上去,压在了身底。
一番云雨之后,太子整了衣冠,坐与床头,那女子用衣服捂了身体,面色羞红,怨道:“刚说着要和人家日夜栓在一起,现在是不是又要走了?”
“唉!”太子叹了一口气,怨声道,“你若让你那哥哥助我早日荣登大宝,那时封你为后,岂不更好?他手握百万大军,优柔寡断,不知究竟何意?”
“倒成我的不是了?”那女子一翻身坐了起来,顿时春光乍泄,娇怒道,“哼!要不是我哥哥,你根本就不会踏进我的门,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若果你做了皇上,还不把我打入冷宫,我偏不让你得逞。”
“你!”太子闻听,怒火上涌,细细思量一番,又柔声道,“你怎么就不明白,这样夜长梦多,万一。。你我不都得丢了性命!?”
“哪有那么多万一?”那女子一边穿衣服,一边不满道,“除了一个老掉牙的宰相,大权都在我哥哥们的手中,谁还能翻天不成?你休想骗我!”
“妇人之见!”太子气恼道,“你们兄妹到底还想要什么?说出来我一并满足了你们,早日助我成大事,可好?”
太子见那女子不再搭话,起身甩开门,大步走了出去,身后传来一声恶狠狠的咒骂声:“吃了腥一抹嘴就走,你以后休想再进我的门!哼!”
这女子乃是姜冥的妹妹,皇上的贵妃,人称姜贵妃,生得貌美如花,加之风情万种。自册封以来,皇上日日宠幸,对其百依百顺,并让他的三个哥哥身居要职,两个大将军,一个兵部主事,天下兵马,有一半落入这三人手中。
后来,皇上见他们兄妹飞扬跋扈,肆意妄为,便有心疏远于她,谁知那姜贵妃难耐宫中寂寞,又妒意大发,竟暗地里勾引大皇子姬凌云。那时姬凌云也才十五六岁,正值青春开蒙时期,初试云雨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对着姜贵妃日思夜想,欲罢不能。
就在皇上册立姬青云为太子之后,那姜贵妃私会姬凌云,在枕边挑唆一番,又威胁如若做不了太子,便与他断绝来往。姬凌云本有心挣储,再经耳边吹风,当即狠下决心,与姜冥、姜涌、姜宁三兄弟密谋,夜攻太子府,以姬青云性命要挟,令皇上改立他为太子。
近年来,姜宁拥兵百万,踞于上关,姬凌云不知姬青云死活,每每询问,姜宁都寻理搪塞,只说扣押在秘密之地。又命他秘密处死姬青云,姜宁又以各种缘由拖延,迟迟不回音讯。
今日本想让姜贵妃从中协助,谁知这女人言辞之间充满要挟之意,惹得他胸中烦闷,摔门而出,暂且不提。
只说老丞相姬阳回到府中,整整一日将自己关在书房中,茶饭不思,苦思良策,奏折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来来回回塞了一箩筐的废纸。
“唉!国难当头,老臣有负皇恩!”一直到傍晚时分,他长叹一声,将手中的笔墨置于桌上,在屋中来回踱步。
“老爷!”门外一个老管家,敲了敲门,恭声叫道。
“何事?”姬阳不耐烦地问了一声。
那管家轻轻推开门,双手呈上一个玉佩,恭声道:“老爷,门外来了一个乡下少年,说什么也不肯离去,让我将这玉佩亲手交给老爷。”
“哦?”姬阳疑惑地接过来细细观看,只见这玉佩光滑温和,乃是上等良玉打磨而成,正面印着一条张牙舞爪的苍龙,腾飞于云雾间,背面印着一个“云”字,玉佩底边用细笔绘着:“大秦858年春,懿德园。”
姬阳看到这面玉佩,干枯的双手开始颤抖,心跳也快了起来,颤声道:“快!快去把他请到我这里来。”
“是。”老管家见状,不敢耽搁,连忙转身要走。
“慢!”姬阳又大声喊止,吩咐道,“饶开众人,不要让府中其他人知晓。”
“是!”老管家面色慎重,连忙应声而去,不大工夫,带着一个少年来到了书房,又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了房门。
姬阳观这少年,正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相貌平平,穿着朴素,十足的一个乡下人,但是双目平静,见到自己全然不惧,落落大方。
“大胆!私盗皇宫之物,竟然还敢到宰相府冒充皇亲国戚,你不知这是杀头的大罪吗?”姬阳压下心头的激动,突然厉声喝问。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老丞相昔日之语,谆谆之音,仿若就在昨日,十几年来,青云从不敢忘怀!不知老丞相可曾记否?”那少年仰头恳声道。
姬阳听了心中更是激动不已,这句话是大秦865年,皇上册立姬青云为太子前,曾与他促膝长谈,说起宫中情形多变,朝中反对声此起彼伏,甚是心忧,他便以此言回禀,当时只有皇上和年仅七岁的姬青云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