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出事
由于盛四公子有着一夜输掉一条街的光辉战绩，所以唐宁一听庄夫人说盛恩颐出事儿了，就直觉的以为他又是打牌输钱了，不过话说回来，以盛家的名头，除了像卢小嘉那样身后站着一省总督的主儿，其他人也不敢赢他太多啊，可这都惊动庄夫人了，看来不是小事儿，于是唐宁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这次四公子的手风又不太顺？”
一听这话，庄夫人就知道唐宁肯定是误会盛恩颐又输钱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唐宁瞎想，主要还是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一夜输掉一条街的名声响彻这个上海滩，说起来这要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换做老五重颐、老六升颐他们的话，那早就被自己赶出家门了。
因此庄夫人虽然心里很不高兴，但嘴上还得强压火气解释道：“这次恩颐不是打牌输钱了，而是被一个堂子里的女人给迷昏了头，替她和她的哥哥作保，在四名银行贷了一笔款子，结果现在人家兄妹俩跑了，留了一个大窟窿给恩颐。虽然咱们盛家不差这点钱，但这口气绝对咽不下，尤其是现在老爷子刚走，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咱们盛家的笑话呢，所以这件事必须一查到底，将那些在暗地里打咱们家主意的人都提个醒，盛家可不是谁都能来伸手的。”
唐宁这下明白了，原来这回四公子是遇到了一个高级版的仙人跳，人家卷了一大笔贷款跑了，然后还钱的任务就落到了保人四公子身上，估计钱款数额肯定不少，要不然何必去贷款呢，四公子直接就能给了他，毕竟盛老四对妻妾的宠爱程度也是满上海闻名的。
这些钱盛家虽然不在乎，但正像庄夫人所说的那样，这口气绝对不能忍。现在的盛家正处于特殊时期，老爷子在的时候，别管身体怎么样，可只要他没咽气，就绝没人敢打盛家的主意。但是现在老爷子走了，家里由老太太掌管，这就开始有人动心思了，如果眼下的这么点事盛家都认下吃亏、不作任何反应的话，那接下来肯定会有无数人和势力前来压榨，毕竟盛家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占的好买卖也太多了，所以这个时候必须得做出最强有力的反击，才能够震慑宵小。
按说这种事最好的处理方法是报案，但一来就以现在上海警察的水平，根本就指望不上，毕竟连黄金荣那样不学无术的人都能混上总督察，你就可以想象整体水平是什么样了。另外，这件事一旦报官，不仅会把这件丑事闹的满城皆知，毁了盛家的名声，虽然四公子已经不在乎什么名声了，但是盛家的脸面还是得要的，而且一旦报警就不方便私底下用手段折磨这两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家伙了。
因此唐宁现在很是理解庄夫人为什么要他去找杜月笙办这件事，一来青帮做事，不用像警察那样找证据、做推理，完全是自由心证，没有顾忌。二来论起打探消息，警察都得找青帮扫听，所以找警察还不如找青帮呢，更何况好多的风月场所就是他们开的，这种事他们不知道谁能知道。
于是唐宁拱手答道：“您放心，我这就亲自去找人帮忙查探此事，一定要把凶手和赃款全都带回来给你亲自处置。”
庄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道：“那就好，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好了，具体的情况你就去佛堂问恩颐吧，他已经被我罚在佛堂里静思己过三个月了。”
唐宁听着心里忍不住一哆嗦，佛堂静思三个月？那咱们的四公子不得疯啊！等到了佛堂，唐宁发现他所料不差，盛四公子没疯可以差的不远了，往日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风度已经全都没有了，蹲在那里可怜兮兮的。
好在唐宁对此早有准备，一把拽着盛恩颐来到佛堂后面的静室，然后又将所有的仆人都赶的远远的，这才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两瓶好酒和一堆烤鸭烧鹅之类的肉食，盛恩颐一见这些好酒好肉，满怀感激的朝唐宁一拱手，然后就开始风卷残云起来，直到吃的直打嗝，这才对唐宁说道：“晚轩啊，还是你有本事，他们想帮我带点好吃的进来，结果都被我娘给发现了，这几天我这日子过得实在是苦死了。”
唐宁赶紧解释道：“四哥，我这也是借着帮你查案的由头这才能混进来的，你赶紧把你遇到的这事儿跟我详细说说，等我抓到这两个家伙，我把那家堂子给砸了，把咱们盛家的脸面找回来，估计老太太就能放你出去了。”
盛恩颐跟着点头道：“没错，是得赶紧把那个臭女人给找回来，这次他可是坑死我了。”然后好像反应过来了点什么，懵懂的说道：“不对啊，她也不是堂子里的啊，你上哪砸去？”
唐宁惊道：“什么？不是堂子里的？那四哥你这是在哪认识的这女人啊？”
盛恩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额，其实我是在捞淌排的时候认识的。”
这个回答让唐宁不禁是大吃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盛恩颐居然会沦落到捞淌排的地步。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捞淌排是什么意思，其实就是现在的站街，也就是在路边勾引客人，然后到她的住处或者去旅馆办那事的女人，因为她们在路上淌来淌去，好像在水面上漂浮的无主木牌，所以在上海话里就有了一个专门的名词－－－淌排。
其实在当时的上海，这些有技术的女人也是分了很多档次的，卖艺不卖身的书寓，喝茶三元过夜再加三元并且只接熟客的长三、比长三低一档次的幺二，这些都属于堂子，以盛恩颐的身份去书寓或者长三幺二都正常。
再下面的档次可就低了，分别是类似于情人旅馆的台基、良家偶尔出没的家香肉、低档次的咸肉庄、刚才提过的淌排、最低等的钉棚，这些就不一一解释了，省得被屏蔽，有兴趣的自己百度一下，其实都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