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鸣不平
袁沐风正想找个借口拒绝对方的邀请，砰的一声拍案声却是打断了二人聊天，也吸引了众多食客的注意。扭头去看，只见一个坐在靠中圈的锦衣胖子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冲着小台上卖唱歌姬骂道：“咿咿呀呀的唱的什么破曲，听了就影响食欲。”
胖子看起来年龄不大，但体型巨大，虽然也作书生打扮，但满脸油光，一双黄豆大的眼睛正肆无忌惮的在中间台上的歌姬身上扫着。那歌姬其实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穿着非常朴素，长得也算清秀，手里扶着一个琵琶正呆坐在椅子上，听着骂声不敢再唱，只是低着头，眼泪在眶里打转，又不敢回话，让人看了就心中不忍。周围客人大多都皱了眉头，却无人站出来为她说话，显然对这胖子很是忌惮。
锦衣胖子向周围看了看，众人与他对视时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沉默让胖子更显得意，随手丢了块银子到歌姬脚边，颐指气使的说道：“银子赏你的，来给爷唱首艳曲听，爷心情好了还有的赏你。”
小姑娘眼眶中积蓄的泪珠如雨线般滴落，战战兢兢的小声说道：“奴…奴婢不会艳曲。”锦衣胖子眉毛一挑正要发作，雅湖轩掌柜已经小跑着上了二楼，冲着锦衣胖子一边鞠躬一边讨好说着：“秦公子，秦公子…她是刚从?莳花馆那边雇过来的清倌人，不会唱艳曲的，扰了秦公子雅兴，这个，这顿饭算我们雅湖轩的，您大人有大量……”掌柜话还没说完，那秦公子又是一掌拍在桌子上：“怎么，当我没钱在你这里吃饭？不行，今天这妞怎么也要给爷唱首艳曲！”
“秦胖子，你还有完没完了？欺负个小姑娘很得意吗？”安静的现场本来只有那秦公子一个人得意的笑声，突然传来一声质问却显得极为突兀，所有宾客都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连袁沐风也玩味的看了身边的李明灏一眼。
秦公子转过身来，怪笑一声，向袁沐风他们这桌走过来：“哟，这不是李家二少爷吗？怎么？你要给这贱人撑腰不成？我记得你在楼子玩可没这么怜香惜玉啊，今天改性了？”
李明灏站起来，轻轻摇了摇折扇，虽然有那么点风雅架势，但双股却有点打颤，硬挺着说着：“我那是风流，你这胖子是下流，别混为一谈。”
一般胖子都讨厌被人喊他胖子，何况这秦公子本来就娇生惯养，少受忤逆。今天连着被李明灏喊了两次胖子，第一次他看着李明灏家里的面子硬是把火压了下来，这次实在难忍，抬手一拳就砸在李明灏鼻梁上。秦公子本就长得五大三粗，手上力气不小，李明灏立马被砸得红的白的一脸，捂着鼻子蹲了下去，眼泪都忍不住流了出来。
李明灏身后的黑子见那秦公子本来脸上挂着笑，却突然对自己少爷动手，尚未反应过来，待少爷痛的蹲了下去，知道自己护卫不力回去少不了要挨罚，二话不说冲上前来，抡起拳头就朝秦公子肚子上轰出一拳。
黑子看起来并不健壮，但拳上力气实在不小，秦公子吃痛，捂着肚子弯下腰来。黑子得势不饶人，曲起手肘狠狠的顶在他的嘴上。秦公子嘴角破裂，门牙都掉了一颗，一嘴鲜血的倒退几步坐倒在地上。
秦公子被这突然几下完全打懵了，连他的四个随从也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他们想不到在这杭州城有人真敢对自家公子动手。秦公子左手捂嘴坐在地上，右手指着黑子，从牙齿缝狠狠挤出来几个字：“老子要杀了你！”
他的四个随从这才反应过来，知道今天若不把对方打得够惨，肯定是没法交代，立马围住黑子动起手来。
黑子虽然学过些拳脚，但明显并不精通，对抗四个身强体壮的汉子马上就左支右绌。不过他倒也硬气，虽然挨了不少拳脚，却是用双手护住面门和胸腹要害，硬是不吭一声。四个随从中一个穿黑褂子的见不能放倒对方，回身抡起条长凳，照着黑子的头就砸了下去。
酒楼长凳为了耐用，本就厚重，眼看长凳就要砸到黑子头上要害，不死也是重伤，突然一条腿从侧面扫了过来，硬生生将这厚达三寸的长凳从中踢断，断头飞出去，正好打在另一个正抡拳的随从额头上，那人只觉眼前一黑，摇晃了下就倒了下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待所有人反应过来，才看见一直坐在旁边的袁沐风已经收回了右腿，正好整以暇的站在李明灏身边，抱拳说道：“秦公子，本只是些口角争执，闹出人命就不好了。公子被打，明灏和黑子也都受了伤，事情闹到衙门里对大家都不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如何？”
秦公子被随从扶起来，但仍旧捂着嘴，因掉了牙齿而嘴角透风，说话也不清楚，“李…李系什么东西，给…给哦打，往喜里打！”扶着秦公子的随从却没马上动手，贴着秦公子的耳朵嘀咕了几句，秦公子狠狠瞪了一眼，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岸…岸桶！”说完怒气冲冲的冲下楼去。
看着秦公子离开，袁沐风扶起李明灏坐下，又把黑子扶了起来。黑子虽然受了不轻的伤，却不肯坐下，坚持站在李明灏身后，袁沐风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李明灏揉着鼻子，嗡嗡说道：“那姓秦的叫秦鼎，仗着他爹是江南道都指挥使，在杭州城一向无法无天。沐风，你今天得罪了他，往后在杭州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要不你跟我去我家住吧？”
袁沐风看了李明灏一眼，想着那秦鼎既是一道最高军事长官的公子，李明灏敢跟他顶着干，看来家世也不普通，无所谓的说道：“明灏不用担心，我不过是杭州一过客，逗留几天就走的，想那秦公子也找不上我。”
李明灏以为袁沐风是担心牵连自己，还想说话，袁沐风却抬手说道：“明灏无需多虑，我这几天就留在悦枫客栈，还望明灏有空的时候来寻我去看山看水看美人。”
李明灏见无法说动袁沐风，也不纠缠，又听他说的看山看水看美人，也是喜笑颜开，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一般，嘴上说着一言为定，还靠近袁沐风压低声音，神秘说道：“沐风，你是不知道，我们杭州除了这三大名楼，还有四大花楼的，这四大花楼嘛……”
李明灏还想继续述说自己的经验之谈，袁沐风从他那略带猥琐的笑容哪能不知四大花楼就是青楼妓馆，抬手说道：“明灏，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刚才李叔还说你要按时回家面见父亲，而且你和黑子又受了伤，我们今天还是到此为止，改日再同游西湖如何？”
李明灏看了看天色，无奈一叹：“好吧，沐风，那我们改日再叙，我带你去看杭州最美的美人儿。”
两人相互一揖算是告别，李明灏领着黑子下楼。袁沐风付了酒菜钱，又赔了摔坏的桌椅，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刚才那歌姬却走了过来，微微一福，轻声说道：“奴婢绿萤，谢谢公子援手。”绿萤声音酥酥软软，听着就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袁沐风微微一笑：“助你的是刚才那位李公子，我只是帮衬一二，不用谢我。下次有机会你亲自去感谢那位李公子吧。”不等绿萤说话，微微颔首，离开了雅湖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