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定三联
袁沐风看着方文斌点了点头，对这个打扮干净作风爽朗的年轻书生他还是有点好感，思考了会说道：“我这有三句上联，方兄对出任何一句下联就算方兄赢吧。”
“沐风，这个……”对方还未回答，李明灏却是急了，虽然他对袁沐风有信心，但三句上联对上任对一句就算赢，这也未免有点太托大了。赵、孙二人怔了一怔，孙扬也停止了与花娘调戏，饶有兴趣的看了袁沐风一眼。方文斌明显很不服气，闷声说道：“自然有任何一联对不出都是方某输，请袁兄赐教。”
“烟锁池塘柳。”“寂寞寒窗空守寡。”
袁沐风慢慢念出前两句上联，见方文斌已经陷入沉思，他转头对身边的彤儿微笑说道：“可否辛苦彤儿姑娘拿纸笔来？”
彤儿本就被袁沐风外形吸引，此刻见他更是文采风流，早已欢喜得不得了。听袁沐风让她帮忙，忙跑出去要了纸笔进来。袁沐风持笔在手，在纸上刷刷写下“画上荷花和尚画”，让彤儿拿过去放在赵黎他们桌上。
这三个上联可以说都是绝对，在袁沐风那个时空，哪怕千年后也几乎没有完全工整的下联。第一个烟锁池塘柳，不仅五个字字字带五行偏旁，且意境高远；第二个寂寞寒窗空守寡，每个字都是同一偏旁，又语义流畅，实在是极为难对。方文斌冥思苦想，毫无头绪，待看了眼桌上写着上联的白纸，更是额头冒汗。这画上荷花和尚画，不仅正读反读都是同样发音，且首末还为同一个字，最重要的是竟然还可以分两种断句，“画上荷花，和尚画；画上荷，花和尚画。”这等绝对要人如何对得上。
方文斌苦思良久，竟是发现三句上联一个也对不上，只能冲袁沐风深深一拜，羞愧说道：“袁兄大才，方某一个也对不上，我们认输。”
方文斌刚说完，李明灏已是哈哈大笑，得意说道：“今天我们就谢谢赵兄盛情款待了。”他话刚说完扭头就在翠儿的樱唇上狠亲了一下，说道：“好翠儿，再给我们上两壶拉菲葡萄酒，我要用刚才说的新酒杯喝！”惹得翠儿又是一阵娇嗔，红着脸出去。
赵黎脸色整个黑了下来，啪的一个耳光甩在身边花娘脸上，愤怒骂着：“都比完了，不知道去把屏风移回来吗？要你在这边有什么用？废物！”花娘眼眶含泪，袁沐风看的也是暗暗诶，那花娘赶紧和方文斌身边的花娘一起将屏风移回中间。
待两个包间完全隔开，李明灏仍然兴致勃勃，一个劲夸赞袁沐风，时不时调笑已经取了酒回来的翠儿和袁沐风身边的彤儿，惹得两女咯咯直笑，而隔壁包间却完全安静下来。
袁沐风和李明灏喝了半壶酒，楼内三层和四层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袁沐风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李明灏却非常了解，急着让门外的小厮挑起帘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四层的单人表演台，目露期待神色。
半晌，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四楼，她穿着纯白的长裙，裙摆拖在地上，莲步轻移，款款走到表演台的珠帘后。虽然隔得远，而且女子穿的长裙比较宽松，遮住了大部分美好身姿，但仍不难看出她的婀娜多姿和万千仪态，尤其那挺拔耸立的饱满双峰，在珠帘暗影下更是灼人眼球，让人不能移目。
女子在表演台的长案前轻轻坐下，手抚长琴，“叮咚”，如初春融化的第一滴春水落在湖面，如清晨叶片上的初露点在枝头，一片生机，让人感觉突然有清风拂面，看到了陈雪融后的潺潺溪流，这是春天的声音，这是生命的赞歌。
袁沐风本来还在脑内幻想女子面貌，听到第一声琴音后脑中已经空无一物，伴着这美妙的声音，仿佛看到一个婀娜女子正踏春而来。“叮铃叮咚，叮叮咚咚”，曲调微变，时高时低，似情侣在林间盈盈细语，似爱人亲切拥抱的衣服摩挲。莳音馆大部分宾客都如被点穴般安静下来，正喝酒的端着杯子停在空中，正在交谈的保持着张嘴姿势没有发出声音，深怕任何声响破坏了这仙乐般的琴声，亵渎了降临人世凑出此乐的天女。
琴声慢慢变得婉转，音量渐小，终至一曲奏完。莳音馆内无论宾客还是花娘都沉侵在刚才的妙音中，慢慢回味，一刻钟的时间内大厅里都是安安静静，即使有那么几个人先清醒过来，也不敢发出声音，害怕成为众矢。
袁沐风向李明灏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李明灏轻声说道：“这就是莳音馆的头牌夕瑶姑娘，琴艺冠绝苏杭。沐风，如何？今天晚上不虚此行吧？”
袁沐风点点头，正想说几句话表示赞同，楼上夕瑶身旁却出现一个纤细的身影，脆声说道：“我家姑娘为准备近日的杭州花魁大赛，所以今天不能为各位公子大爷献唱，向各位道歉。”身影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站直后接着说道：“另外，因为我家姑娘一直是每隔三天表演一次，今天为弥补大家的损失，同意从在座的各位公子大爷中邀请一位，单独弹奏交流。”
这句话立刻在大厅里引起一阵骚动，要知这夕瑶姑娘琴艺超凡，但个性不爱与人交谈，平时对客人少假辞色，别说听她单独弹奏了，到莳音馆大厅能听到她的演奏都是运气极好，现在她说可以请一人进去单独弹奏，怎不叫人惊喜若狂。
楼上人影待下面稍微安静了一点，继续说道：“我家姑娘正在准备近日的花魁大赛，希望能获得更多的作曲感觉，所以请在座的各位公子大爷能现做三首应景的诗词。如果我家姑娘中意哪位的作品，就会请他入阁探讨词曲。当然，如果谁真的能帮助我家姑娘找到新曲灵感，我家姑娘也会不吝感谢。”
听到这里大厅里的宾客一阵哗然，原来夕瑶姑娘是要众人通过诗文角逐，然后选择最优秀的那位，一起探讨词曲来为花魁大赛作准备。现场宾客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自认才学出众的文人士子大都红光满面，信心满满，而腰缠万贯的富豪商人则大多垂头丧气，脸色黯然。
袁沐风看着李明灏可怜巴巴的讨好眼神，只能会心一笑。反正自己在杭州城也不会过多停留，何不成人之美帮李明灏博美人一笑呢？他笑着接过彤儿递过来笔，默默想了想，在纸上刷刷刷写下三首诗词，然后在下面写上了“李明灏”三字。
现场宾客仍然在冥思苦想，偶尔有一两人正在落笔，毕竟三首诗词，而且还都要应景，难度着实不小，未免太过惹眼，袁沐风把纸暂留在了桌上，继续和李明灏喝酒吃菜。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交出诗词，袁沐风再稍等了盏茶时间，把写着诗作的白纸交给伺候在外面的小厮送上楼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在场宾客不再有人交出作品，楼上夕瑶则从第一个交上诗作的时候就在慢慢翻看。虽然在场宾客人数不少，但显然有自信写好三首诗词送上楼去给佳人赏评的却不多，总共不到二十张纸，半盏茶的时间后夕瑶就已经全部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