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选花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西湖边的观众已经是摩肩接踵，众人几乎只剩下站立的空间。观众区外围也点起了灯火，平静的湖面上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不停的有画舫开始出现在西湖上，画舫上灯火通明，上面人影攒动，还有丝丝雅乐隐隐传出，立刻吸引了所有观众的注意，偶尔有那些写着名楼花馆名字的画舫飘过，还会引来岸上众人的一阵欢呼。
湖上正对观众的地方点起了一圈明亮的灯火，将这块区域与周围的黑暗分割开来，各花楼的画舫将依次在这块区域停下，向观众展示最好的表演，以角逐出杭州城最优秀的花魁。
一艘巨大的花船从黑暗中驶入光圈中，这艘花船比其他画舫都要大上不少，上面也是灯火通明，杭州城一众官员坐在花船上面，最上首的正是杭州太守赵守正。
待花船行到光圈最中心，一声锣鼓响震天际，赵守正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本官宣布，今年的杭州花比，现在正式开始！”
在一阵欢呼声中，花船驶到光圈边缘停了下来。一众杭州官员却是可以在最近的距离观赏花魁比试，让岸上众人羡慕不已，而袁沐风只是努力睁着双眼寻找马泰那肥胖的身影，可惜距离实在太远，天色又暗，始终无法找到。
过了半晌，一艘挂着玉仙楼的画舫驶了进来。玉仙楼出来表演的是一位歌姬，歌姬年龄不大，怀抱琵琶铮铮奏响，配着她清脆悦耳的歌喉，赢得了不少观众的喝彩。但众人也都知道，花魁比赛是越往后面越精彩，四大花楼往往都是最后才会出场，今年一个效果极好的开头让众人对后面的表演更是充满了期待。
随着一艘一艘画舫到光圈中完成表演，现场的气氛愈加热烈起来。李明灏也加入了周边讨论的人群，不管是否相识，大家勾肩搭背的表达着自己的感受和对某位歌姬舞娘的倾慕。
比赛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一艘挂着翠玉楼的画舫驶入了光圈，也彻底点燃了现场的气氛，因为终于轮到四大花楼出场了。
翠玉楼出场的是一位穿着很有北方胡人风情的窈窕女子，一块兽皮似的布将她纤瘦的上身围住，下身却只着一条不及膝盖的短裙，光洁的小腿和紧致的大腿几乎全都暴露在了外面。
窈窕女子向众人行礼后，随着一位老者弹奏的胡琴开始起舞，舞姿奔放又热烈，还充斥着一分对男人的挑逗。她衣着本就极少，加上夸张的动作，大腿向上以及胸部向下随着舞动更是若隐若现。现场众人看的热血沸腾，袁沐风感觉周边的人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一曲奏罢，舞动停止，翠玉楼也获得了今晚最热烈的欢呼声。
接下来出场的是牡丹轩，白牡丹果然如那猥琐胖子所说，一出场就艳惊四座。她穿着略显紧致的舞裙，将曼妙的身姿完全衬托出来，********、丰乳肥臀，配上水蛇般的蛮腰，即使袁沐风最近见多了美女，也只的承认唯有云岚可以和她一比。
白牡丹的表演也是舞蹈，却与之前翠玉楼的舞娘成两个极端。翠玉楼的舞娘火辣奔放，白牡丹则轻柔灵动，可以说是各有千秋。一曲舞罢，现场也是欢呼喝彩，却比刚才翠玉楼要弱上一分，看来异域舞蹈极尽挑逗的风情，却是让今晚的观众觉得更为刺激，不过一直安静停泊在旁边的官员花船上却是响起了阵阵掌声。
牡丹轩的画舫退出光圈，凤鸣阁的画舫慢慢驶了过来。与其他画舫不同，凤鸣阁的画舫前面蒙上了一层透光的帷幕，可以看到后面朦胧的人影已经摆好了各种姿势。青青一脸恬静的从帷幕后面走了出来，向众人微微鞠躬，坐在瑶琴前双手抚琴。“叮~”，千年凑响，人影起舞，青青悠扬婉转的歌声也跟着传遍全场。
“千年等一回……雨心碎，风流泪，梦缠绵，情悠远……”随着歌曲的吟唱，本来喧哗的观众区渐渐安静了下来，观众都沉倾在了优美的琴曲之中，被歌词中铭心的爱情感动，这份安宁，这种让人不敢亵渎的心情，只在以前夕瑶的琴曲中出现过。
帷幕后随着琴曲起舞的动人舞影，更像是在用动作述说歌曲中的爱情故事，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沉醉，甚至忘记了正在进行的花魁比赛。
弹奏结束，余音绕梁，青青依然一脸恬淡，向众人起身鞠躬，然后回到了帷幕后面。现场安静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然后响起了疯狂的呼喊和狂热的掌声，李明灏一脸激动的拍着袁沐风的肩膀，大声说道：“沐风，真没想到，原来青青姑娘的琴艺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完全不输夕瑶姑娘了，真是太棒了！以后我要多去凤鸣阁捧青青姑娘的场”
最后一个出场的是去年冠军莳音馆，西门瑶琴的离开显然让她们措手不及，新换的歌姬虽然也是琴歌相伴，但不要说与其他三大花楼比较，即使比之几个较大的花楼也稍有不如。不过今晚众人情绪高涨，既欣赏了激情刺激的舞蹈、有体验了琴舞共鸣的刻骨铭心，对莳音馆也不吝给予了热烈的掌声表示鼓励。
各花楼的表演全部结束，挂着花楼名字的画舫则开始排成一对沿着湖岸轮流驶过，观众可以将手上的红花投到中意的花楼画舫上，如果没有自己喜欢的表演也可以将红花丢入水中表示弃权，最后通过比较船上获得红花的多少来评选花魁比赛冠军。
经过一番清点，凤鸣阁的青青以一千八百朵红花，领先第二名翠玉楼六百朵的优势毫无悬念的获得了今年杭州花魁大赛第一名，第三名牡丹轩的白牡丹却只获得八百多朵红花。青青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接过了赵守正手中象征花魁的碧玉牡丹。
乘着满场的喧哗和混乱，袁沐风与李明灏打声招呼说去买点吃的，悄悄离开了观众区。按照之前的约定，他在入口附近凤鸣阁的摊位找到一个叫张老黑的黑脸大汉，装出一副挑选物品的样子，也不看对方的脸问道：“情况如何？”
张老黑显然已经认识他，手上忙着自己的事，头也不抬低声说道：“目标刚下了花船，正在赶去马车那边，我们的人还在盯着，有新消息马上会过来通知。”
袁沐风点点头，要了块甜瓜蹲在旁边吃着。这时一个穿着灰色褂子的青年跑过来，在张老黑耳边嘀咕了几句。张老黑听完脸色严峻，走到袁沐风身边蹲下说道：“目标带了两辆相同的马车，我们的人无法确定他上了哪一辆。两辆马车沿着公子猜测的两条路去了。”
袁沐风也没想到马泰会来这一招，不过现在来不及再想对策，他低头迅速说道：“我一个人去跟太和街的车，麻烦张兄叫个腿快的兄弟先赶过去，让那边埋伏的兄弟赶去永泰门帮忙，我们两辆车都拦下来。”
张老黑点点头，吩咐了灰衣青年几句，灰衣青年二话不说，扭头疾奔，瞬间消失在夜色里。袁沐风暗暗佩服忠义社的执行力，接过张老黑递过来的紧裹黑布的直刀，脚踏流星向太和街方向赶去。
太和街是西湖直通杭州城西的一条直街，沿街都是民居院落，晚上也没有夜市小摊，而且路测树多枝密，巡城营的人过来次数也很少，袁沐风将它选为最佳的埋伏位置。
赶到太和街，四周已是一片幽静，连灯火都几乎不见，预先埋伏的人也已经离开，袁沐风将身形隐入一颗大树阴影里，耐心的等待猎物过来。
滴滴答答的马蹄声伴随着车轮的咕噜声打破了寂夜的宁静，袁沐风打醒精神，知道目标已经过来。马车是很常见的民用马车，前后左右共四名护卫，一人坐在车辕驾车，其他三人分散成菱形守卫在马车四周。袁沐风冷冷盯着马车从身边穿过，直到最后的护卫经过身边，他突的弓身跃出，如一头捕食的猎豹，从坠后的护卫身后掠过，右手挥动，直刀刀背斩在对方后颈位置，然后头也不回，利用惯性冲向马车左边的护卫，刀身反转，以刀柄砸在护卫后脑上。
袁沐风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直到左边护卫昏迷，车后才传来身体倒地的声音。“有人！”坐在车辕上的护卫警惕性最高，听到声音马上提醒同伴，同时伸手欲拔腰上佩刀。
袁沐风清楚如果等他拔出佩刀，刀剑相拼的声音一定会引来巡城营或者周围住民的注意，他果断抽刀横劈，白光一闪而没，车辕上的护卫左手捂着脖子，艰难的扭头，他想在临死前看到刺客的样貌，终是头一歪毙命。
马车右边的护卫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三个同伴已经全灭，他不知道对方出动了多少人，只觉的黑暗中树影摇曳，好像遍地人影，惊得冷汗直流，不敢再作抵抗，却是扭头就跑。袁沐风反手握住刀柄奋力一掷，如白驹过隙的寒光没入护卫后背深处，逃跑的身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太容易了，马泰竟都没有呼救，不合常理。”袁沐风一边想着，一边过去从尸体上拔出直刀，然后小心的靠近停在路上一直安静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