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能为力
对于莫拉来说，组阁这件事如他所愿的自然是少数，超出他的掌控则是常有的事。
例如现在坐在莫拉眼前的这个人——拉蒙?塞尔洛?苏涅尔。这个人的相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但是莫拉却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这个人是弗朗哥最倚赖的智囊，事实上，整合右翼的想法就是他提出来的。因此莫拉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个人究竟是为自己而来，或者是为了传达弗朗哥的某项旨意。
“元帅阁下，或者说，下任总理阁下。我此行是想询问一下阁下关于内政大臣的名单现在拟定得如何了？”
“拉蒙，我想这是我的问题。不过，如果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我对所有的建议都持开放的态度。”莫拉不软不硬地给了塞尔洛一个钉子。
但是塞尔洛似乎早有意料，他笑了笑说：“是的，这确实是您的工作。不过如果海军方面知道工商部长是由希尔?罗夫莱斯担任的话，他们的反应恐怕会很微妙呢。尤其是元首阁下提供给您的候选人名单中有三个海军方面的工程师的情况下。您要知道，海军负责的海运对国民军有多么重要，而把这么重要的一条命脉的负责人位置工商部长交给非海军人士是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
塞尔洛说得确实不错。工商部长这个位置海军总长莫雷诺上将已经向莫拉公关过很多次了。但是莫拉鉴于之前的承诺也不得不拒绝莫雷诺的要求，他一直试图在其他地方为莫雷诺寻找一些平衡，但是他实在看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地方海军会感兴趣。因为工商部负责着燃料、矿产、海运等一系列与海军相关的政策的制定，选择海军方面人士当然更好。而且，工商部部长一旦交给海军方面意味着莫雷诺借此能从工商界为海军捞到非常多的好处。
但是决定既然已经做出，莫拉也不能悔改，只能扬扬眉毛说：“这大概是海军需要关心的问题，我实在看不出和你的关系。”
塞尔洛摇了摇手说：“当然有关系，我希望元帅阁下能在您的内阁名单上内政大臣一栏后写上我的名字。”
“不好意思，拉蒙，我依然看不出两件事之间的必然关系。”
“那么如果我提到北方集团军现在军长依然是您，但是下一次国防委员会例会就应该会讨论更换军长的事情了吧，因为那个时候您已经是西班牙王国总理了，不能再担任军长这个职务了。”塞尔洛一说出北方集团军莫拉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因为自己现在得罪了海军总长莫雷诺上将以后，下次例会要想得到莫雷诺上将的支持几乎不可能，即使莫雷诺上将选择弃权，剩下十个人弗朗哥也至少拥有五张票。只要弗朗哥愿意，他可以让任何人担任北方集团军军长，而不是莫拉选定的加西亚?巴利尼奥中将。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选择你担任内政部长，元首阁下愿意在下一次国防委员会上支持巴利尼奥？”
“不错。”
既然自己最重要的底牌被别人捏在了手里，莫拉还能做什么呢，最终他也只好乖乖就范。但无疑，这次屈服让莫拉感到非常非常不舒服，因为他意识到弗朗哥正紧紧抓着他的脖子，无论他怎么蹦达，似乎都逃不出弗朗哥的掌心一样。
糟糕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莫拉离开市政厅。由于莫拉的授意，现在与拉米雷斯接触的人都是马塔，莫拉有意识地在避开这一对有社会党嫌疑的母子，他尽量不给自己制造把柄。但是当他远远地看着拉米雷斯开心的笑脸，然后远远跑走的身影的时候，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些付出到底值不值得了？
从他的内心来说，他是非常希望帮助拉米雷斯一家的，他非常想让那个敲诈这一对可怜母子的犹太商人好好吃吃苦头。但是他由于政治原因，现在甚至去和这一家可怜人说上一句话都不敢了。但即使是这样，他在弗朗哥面前似乎也毫无反击的能力。塞尔洛只用了一句话就把自己控制得死死得，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在回去的路上，马塔轻易地发现了莫拉的异状：“将军，您心情不好么？”
莫拉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
“塞尔洛？”每当这种时候，莫拉都会觉得以马塔的敏锐不参加政治真是太可惜了。
“还有他背后的人。”莫拉对马塔基本可以说是不设防的。
“将军，我觉得您应该稍微放松放松。我知道一个地方。”说着，马塔就把车转向一个小巷子。
车停在了一个叫“卡萨酒吧”的小酒吧前。这个时候天已经基本黑了，酒吧的入口散发出昏黄的灯光，像择人而噬的怪兽的大口，让莫拉感觉异常压抑。
“将军，您最好还是把外套脱了，一般来这里的都是普通的士兵。”马塔提示了一句。
莫拉想了想，反正自己回去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稍微体验一下异国风情倒也不错。于是他就脱了外套，跟马塔往里走去。
刚走了一般的楼梯，莫拉就能看到里面人影幢幢，热情的音乐越来越大。
现在并不算太晚，但酒吧里人已经不少了，莫拉挑了一个吧台旁的座位坐了下来。在酒吧的最深处有一个小台子，几束灯光让台子变得尤其亮。但灯光并不是让台子成为所有人注意的主要原因，在上面舞动着红色长裙跳着弗拉明戈的年轻女子才是所有人真正的焦点。在女子的背后是一个吉他手，女子伴随着吉他的旋律在小台子上跺脚挥裙，挑逗的眼神随着舞姿而漂泊着，似乎成了她的另一只手一般，骚动着在场每一个男人的心弦。
马塔为莫拉要了一杯黑啤酒：“将军，在这儿好好享受一下吧，您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歇一歇了。”
莫拉笑了笑，来者不拒地喝了一大口。过了一会儿，舞台上的喧嚣声停了。跳舞的女子似乎准备稍微休息一下，她自然地坐到了莫拉身边朝吧台里的酒保要了一杯啤酒。
“您愿意请我喝一杯吗？”这是在朝莫拉说话。
莫拉奇怪地看了这个有着齐肩棕色卷发的美丽女子，点了点头。没有男人会拒绝一个如此美丽的女生的要求的。
但是莫拉心里依然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女子会注意到我呢？“我既不英俊也没有传说中的王八之气啊，倒是满身的失败者的感觉。”莫拉在心里暗暗自嘲地想。
“您难道不想跟我聊聊吗？”女子依然不死心。
“为什么您要跟我说话呢？酒吧里这么多人，这么多为你心动的年轻人。”
“因为你很特别啊，”女子自然地耸耸肩，“当然，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气质，我不会说这么蹩脚的台词的。而是这个酒吧很少见到像您年纪这么大的士兵，您知道，这里都是年轻人居多。”
“原来是这样。”莫拉又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
“您有什么心事么？很少有人会像您这样冷遇一个女人的。”
女人提到心事，反而让莫拉开始思考起来，自己到底在烦闷什么呢？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的症结：“我试图做一些事情，但是总是事与愿违。我希望帮一些人，尽我所能，但是当真的有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发现我帮不了了。”说到底，这种无力感还是和自己重生前的那个自己所遭受的无力感没有两样啊。重生前的他和重生后的他似乎在困难面前都变得胆小，但与重生前不同，那时的他是无名小卒，所以可以缩到墙角，但是现在的他哪里有墙角让他缩呢？
女人笑了笑，风情万种的感觉：“每个人不都会遇到么，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莫拉笑了笑，说得容易，但是自己就是不敢啊。有的时候他都挺生气自己的这种胆小的性格。他又往自己的嘴里狠狠灌了一口酒。
当马塔准备叫自己的上司准备回去的时候，莫拉已经开始有点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