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急智
“十二点钟方向那个穿得人模人样的家伙是葡萄牙大使马丁·佩雷拉，您应该和他多聊聊红葡萄酒。”维森特在莫拉耳边小声而快速地介绍着那个正快步走向莫拉的葡萄牙大使。整个晚宴上，维森特一直紧紧跟随在莫拉身边，以便随时为莫拉提供他可能不记得的各国政要的名字。
尽管像佩雷拉博士这样的关键人物莫拉是肯定认识的，但有时候一些关键信息他还是需要维森特的提醒。
“红葡萄酒，这确实是一个打开话题的好主意。”
还没等莫拉的称赞说完，佩雷拉博士已经走到了莫拉面前：“莫拉总理。”他说的是西班牙语，虽然略显蹩脚但也不难理解。因为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本来差别就不大，作为驻西班牙大使，佩雷拉博士也勉强能用西班牙语进行交流。
“佩雷拉博士，”莫拉朝他举起装着葡萄酒的酒杯致意：“西班牙的葡萄酒您还喝得惯么？”
“当然，当然。”
莫拉喝了一口葡萄酒，然后用一种闲聊的口吻打开了话题：“你知道吗，在准备国宴前有工作人员建议采用葡萄牙产的红葡萄酒，但是这个提议最后被否决了。因为听说你们国家的葡萄酒都被英国佬买走了！哈哈！”
显然，这个蹩脚的笑话似乎不能打动佩雷拉博士，因为除了随行莫拉的维森特附和地笑了几声以外，佩雷拉博士并没有表现出对这个笑话特别感冒。
当然，莫拉说这个蹩脚的笑话的意图并不简单，葡萄酒一向是英国和葡萄牙贸易中的一个重要课题，然而近年来英国从葡萄牙进口葡萄酒的份额正呈现逐年下降的趋势。这让一向和英国有着大量贸易关系的葡萄牙非常不好过。莫拉讲这个笑话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英国和葡萄牙目前的关系究竟如何了。
“总理阁下，似乎我刚才听到了一些奇怪的消息。”佩雷拉博士并没有在英国和葡萄牙的话题上进一步发表意见，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莫拉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刚才我看到苏涅尔部长、德国外交部长以及弗朗哥首相阁下在说什么。”佩雷拉博士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我国同时还注意到贵国的扩军计划，不知道西班牙准备怎么处理和德国的关系？”
“什么！”这个消息一下子让莫拉警觉起来，他知道这种敏感关头上弗朗哥和德国高层的任何一次接触都有可能导致弗朗哥内心决策的改变，而一旦弗朗哥真的把西班牙拖上了德国的那条大船，那么未来恐怕就谁也说不清楚了：“听着，马丁，我知道西班牙和德国的接触让你紧张，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西班牙和葡萄牙理当和平共处，不但如此，我们还需要共同合作才行。这是我的愿望，我希望您能将这个愿景传达给萨拉查总统，西班牙随时欢迎他来访。”
“您说得对极了，但是扩军计划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这不但是我国，也是英国、法国共同关心的问题。”
“欧洲局势越来越紧张，无论是德国、意大利还是法国、英国都正在积极扩军，我国的扩军计划只是跟随国际形势而适当地调整自己的防务而已，您完全不必担心。”莫拉一边说一边开始朝弗朗哥的方向挤过去。这个时候他已经能看到那个穿着绶带带着各种大小勋章的弗朗哥元首和同样身着军装的里宾特洛普。
“既然如此，我想您应该好好地和弗朗哥元首阁下谈谈了。”
“马丁，听着，待会儿我们走到他们面前了以后，你要立刻把里宾特洛普支开，不管用什么理由，总之把他支开就行了。维森特，你看看有没有机会和苏涅尔说点什么，我需要单独和元首谈谈。”莫拉一边快步前进一边吩咐他身边的两人。
佩雷拉博士提出了异议，看得出，他有一些不情愿：“但是总理阁下，我认为我不适合参与……”
“住嘴吧！马丁！一个崇尚武力追求民族荣耀的西班牙会让葡萄牙好过么？别忘了我给你的承诺！”莫拉还没等佩雷拉博士说完就打断了他。
莫拉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况且由于莫拉引发的西班牙和意大利之间的外交纠纷作为驻西班牙大使佩雷拉博士也不可能没听说过，因此他选择与莫拉合作倒也不算什么怪事。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弗朗哥等人面前。莫拉当先开口了：“元首阁下。”
弗朗哥自然地略微转身朝莫拉举起了酒杯。而这个时候葡萄牙大使佩雷拉博士就见缝插针地走进了三人之中，正好站在了里宾特洛普和苏涅尔之间。
佩雷拉博士和里宾特洛普两个人再加上各自身边的随行人员站在一起勉强围成了一个小圈子，把苏涅尔和弗朗哥都隔开来。
这一下子里宾特洛普和弗朗哥都各自和其他人开始讨论起来，本来稳固的三角形小圈子自然而然地解体了。只剩下苏涅尔一个人端着葡萄酒杯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倒是显得备受冷落，颇有些难堪。因而这时走向苏涅尔的维森特只说了几句话就把苏涅尔引开了。
莫拉见颇有危险的苏涅尔等人都远离了弗朗哥倒是松了口气，不过这口气刚松却发现一下子似乎没什么话题了。
“元首阁下，德国最近表现出了很可怕的好战态度，我们应该和他们保持适度的距离。”
“我认为你说得有道理，说到底，这应该是你和你的内阁的问题，埃米利奥。”
“是的，是的，”弗朗哥这句话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要知道外交部部长是弗朗哥的亲信，没有弗朗哥的首肯莫拉的命令在外交部基本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而弗朗哥一贯的暧昧态度让莫拉摸不清他的底牌，莫拉只好选择先一步出牌：“关于国王的选择，我想委员会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成果。”
“哦？”显然，这个话题到时让弗朗哥相当感兴趣了。
“我认为按照现有局势发展下去委员会无外乎三个选择。”
“埃米利奥，这就是你所谓的进展？在我看来一点进展都没有！我们可是西班牙王国，一个没有国王的国家算什么王国？”
“一个没有国王的国家当然也可以是王国，这不是没有先例的。”莫拉可以说是语出惊人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弗朗哥扬了扬眉头，脸上既没有吃惊的表情也没有兴奋的表情。
莫拉继续说道：“大不列颠联合王国也有过护国公克伦威尔的先例。现在委员会内对三位候选者的争论非常多，为什么我们不效仿英国，暂时悬空王位，待到国家驶入正轨再按照人民的意愿请回国王呢？”
弗朗哥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他输得十分妥帖的头发一丝不苟地趴在他的头顶，一点不乱。终究他没有表示出反对的态度，莫拉知道他已经默许了。
既然现在给了弗朗哥这个人情，莫拉现在已经有了底气可以把话题重新拉回西班牙的外交策略上了。
“我想里宾特洛甫这次来西班牙是谋求德国和西班牙的军事同盟的吧？”
“埃米利奥，放心吧，现在的西班牙是不可能和德国站在一起挑战英国和法国在欧洲的权威的。但这不代表我们不可以借着和德国的接触从英法那儿捞到些好处。”终于，在得到莫拉的保证之后，弗朗哥也给莫拉亮了亮自己的牌。虽然这和莫拉的判断差别不大，但却让莫拉有些吃惊。
毕竟，苏涅尔如此亲德国的态度很难让人相信他是弗朗哥最信任的亲信。莫拉没有继续想下去，他现在身边可是有一个不能怠慢的人物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