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处处是江湖
回到客栈，掌柜正在招呼客人用午饭，看到许应的时候，问起结果如何，许应只是笑道这镇上还是不缺夫子的，见许应还是不温不火，老叟连安慰的话也懒得说了。许应在客栈随意吃过午饭，就回了自己房间，摸了摸晾在窗上的衣物，快干了。再掀开被子，见自己放好的竹笛、小刀还是安静躺在那里，神情有些暗淡。
没有午睡的习惯，许应在床上打坐静修了一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是该去那莲儿口中的音律堂看看了，先不说是不是去找份事做，自林贽给了这竹笛，自己也就只当棒槌使过一次，这实在有些说不去。不过，还是挺感谢那位莲儿姑娘。想了想，许应还是把竹笛放好，将小刀放入了怀中。
还是向掌柜大厅好了路径，许应这才往城北走去。
这时候的赵府，赵德也是招呼了李仲和周钰一同用过饭。散开之后，赵德到了自己书房，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人背对着自己站在书房，看来是特意等自己。赵德并没有什么惊奇，只是淡淡的道：“他们居然让你来？”语气有些鄙夷。
这人转过身来，居然是李仲！李仲也并不气恼，笑着说了一句：“我倒还真不想来。”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为何要怕？我不过是出门，你都入门这么多年，想杀我并不难。”
赵德怒极反笑，眼神狠厉的盯着李仲，李仲也盯着他，一时间书房静的出奇。两个人突然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赵德止住笑，还是狠厉的看着李仲。
“我已经脱离了这么多年，你们还来找我，还真是费心。”
李仲一脸风轻云淡，“你要是不想让我们找到，我们怎么会找。”
赵德也是明白，自从因为和那些人因求道灵药起了争议以来，自己已经是心灰意冷，但他却并未死心，不过不再是为了自己。
“说吧，来找我为何？”赵德脸色恢复平淡，其实自己等着这天已经等得够久了，从一个白手浪子到如今的家财万贯。
“那件事，要开始了，我只是被派来问你是否要回归，当然，你回归的话，能给予你的都不会少。”李仲的神色很是严肃，自己不过是推到前方的一枚棋子，至于棋手？那只是如芝山般的参天巨擘，自己连雾气都看不见。
“能给我的不会少？你看我还缺什么？”
“明日，你儿子就会解开第一难。”李仲没有回答，只说了这句话就跳窗离去，轻盈的身形很是诡异。
赵德只是一愣，他愣的不是这来去自如的李仲，愣的是那句“明日就能解开第一难。”
赵德知道，他们，是肯定要成功了，就算自己不参与，也是如此。
而周钰，自许应走后，就跟赵府大小姐攀谈起来，两个人香料身患，周钰也极有风度，看起来并不是什么登徒浪子。
“瑶兮小姐当真博识，不过，这宁道府，也不过是天下一隅而已。”周钰和赵瑶兮并列而行，隔着一些距离，周钰说这话的时候的确很是气宇轩昂，就连跟了一路的下人都很倾心。
“这天下…”还没等赵大小姐说完，管家就过来低声说道：
“小姐，老爷让你去书房叙事。”
“周公子，同你你交谈一番，让小女子很生佩服，不过今日有事，只得下次再聊。”赵瑶兮对周钰略一欠身，带着歉意。
“小生同瑶兮小姐也聊得很是尽兴，既然瑶兮有事，周钰自然不敢打扰。”
周钰说完，赵瑶兮就转身离开。只留周钰站在原地，看着那道亮丽身影远去，眼神就恢复了平静，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转过几个借口，许应到了城北，远远就看到了一幢古香古色的楼阁，阁间有一漆金大匾，匾上也正是“音律阁”。
“前面那人，快让开。”还没落下打量这音律阁的目光，一阵架马声就传来。许应闻声而动，侧开身子，疾步避开，一辆很是华丽的马车就从自己身边晃荡而过，停在了自己前面。
“还好你让得快。”架马车的仆从对自己说完就转过身去，揭开车帘。刚才听他语气交期，许应现在也不生气，站在一旁，仅仅看着一个头戴轻纱，一身白裙的女子下了马车，没看见她的容颜，不过看这背影，想必是位佳人。
等那女子进了音律阁后，许应才迈步向里走去。刚到门口，就被一小厮给拦住了。
“这位公子是要听音赏乐还是拜习乐理？”小厮神色恭敬，不过看到许应这一身衣着，有些哑然。
“听闻这里还缺些人，我是来找些事做的，还请小哥指点。”许应如实回答道。
小厮这才明白，暗道一声难怪。不过还是带着许应进入阁中，只是不再那么热切。
一进阁门，只觉其中富丽堂皇，丝竹之声更是不绝，只是没有多少人影，应该是在楼上。许应也好是观察了一番，不过对自己要来这里学习音律这件事有些动摇，倒不是被繁华富贵吓到，而是觉得和自己想学的不同罢了。
许应随着小厮穿过前厅，来到阁后，这里人也不多，只有一两位清秀女子还有一身灰袍的男子，女子在一旁弹琴，而男子正持笔写着什么。
“刘管事，这里有位公子想在阁中谋点事务。”小厮走到那灰袍男子身后，轻声说道。
“刘管事，我是许应。”不等盯着自己的刘管事开口，许应微微拱手，行了一礼。
“你去忙吧。”刘管事声音略显低沉，支开了跑堂小厮。
“你会何种器乐？”刘管事起身问许应。
“我未曾学过器乐。”许应神色平静，直言不讳。
“想必你也不识乐理。”
许应点头。
“既然这样，这抄谱你是做不了了。阁中也还有些杂务缺人，你愿意做？”自这个月末要在这里举行求道会的消息传出，最近阁中生意极好，缺的人也还是较多。
“不知阁中有哪些杂务？我也只做得了十来天，可行得通？”
刘管事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多看了两眼，没想到他还反问起自己来了，不过见他还算是知道理解，也没有生气。
只做十来天，许应也是想好的，因为月末就有求道会，听说到时会有整个宁道府的修道门派和书院都会来这戍道镇招收弟子门人，自己至今都没有第三难的头绪，是必须要去试试的。
刘管事心中也是明白，稍一合计，就开口解答了起来：
“你只做十天也行，这是这样一来就没什么好做的活。阁中的器乐房有个活算适合，只需要你每日打扫看护，做点收取登记就行。你觉得如何？”
许应略一思索，只是每天维护器乐，闲坐登记而已，也没人打扰，倒也轻松。就应了下来。
“那…”
“每日银钱半两，每天傍晚来我这里结就成。”
还没等许应问自己的待遇如何，这刘管事就开口说出了，自己此时倒也有了些哭笑不得。
“那就谢过管事了。”
“不过，我需要提醒你，这活，也没你想的那般轻松，既然决定做事就要用心一些。还有，不要随意冲撞客人。”
见刘管事表情严肃，许应也收敛表情，正经的回应一声“谢过管事提醒。”自然许应也把这活记住了。
刘管事告诉许应今天就可以去器乐房做事了，傍晚的时候来这里取自己的酬劳，当然，阁中只管午饭。问清了去器乐房的路径和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许应就往器乐房走去。
经过大厅的时候又遇到带自己进来的小厮，许应问了声好，那小厮问起许应如何，许应也是如实简单说了出来。当知道许应一天只有半两银子，也只是干十天而已，小厮也就安下心来，不再好奇，毕竟自己每天都有一两银子。
上了二楼，许应更是见识到这音律阁的繁盛之处了，整个二楼都被屏风或是珠帘隔成厢间，也有一些紧闭房间，肯定更加昂贵。这里其实比较安静，隐约间才听得到笑谈之声，各种琴音笛音交相入耳，的确算是雅地。
许应要待的器乐房也是一个带锁的小房间，不过位置很偏僻，让许应还是找了好一会。用管事给的钥匙打开房门，只听房门“吱”的一声，一阵尘土就弥散开来，许应眉头紧蹙，拂袖掩住了嘴。这活，果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轻松。
打开窗户，再找来了扫把抹布，许应也是费了很大功夫才整理一番，终于算是干净了。
刚拿着扫把出门准备还回去，许应就被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许公子，原来你愿待在赵府，是在这里扫地啊。”周钰听说赵瑶兮每天都会来这里学习一点音律，自然就主动邀请对方一起前来欣赏，赵瑶兮也是应了下来。刚一上楼，就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眼熟，待转过身，才发现那个衣服的面颊都有些尘土的男子居然是上午的许应，想起许应上午一脸风轻云淡，生人勿近的样子，让周钰不由想调笑对方一番。
应声望去，许应也认出了周钰和那赵府大小姐，听到周钰的嬉笑声，许应本已舒缓眉头又是稍皱。自己以为是避开了，没想到，天下处处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