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还做兄弟
听到老白如此回答，罗暄直接翻了一个白眼，现在也就眼珠子还有力气动动。
“好么，感情咱两个都是没心没肺的……。”
罗暄不由得笑骂道。
同时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连喘几口气继续道：“没心没肺的也没什么不好，不是说一般没心没肺的睡眠质量都高吗，那一定活的长久，哪像咱们两个，没隔上几天就得把脑袋挂裤腰上过日子。”
老白闻言打趣道：“挂着挂着就习惯了。”
说完又琢磨了一下突然转换话题。
“暄子，你养父将你带回来后一直到七岁过大礼测试之间，那几年的事情你还记得不？”
老白突然转换话题，使得罗暄突然一愣，有些不知其所以然，但还是下意识的思考了起来。
只见其最后皱眉道：“过大礼测试之前啊……过大礼之前……。”
那种挂在嘴边呼之欲出，但又如何也说不出来的感觉，让罗暄很是烦躁。
最后只得用左手捏了捏眉心，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老白见状果然如此，有些担心的嘟囔道：“开始了吗……。”
罗暄也清楚老白的意思，其实现在自己两腿自膝盖以下，已经完全没了知觉，这也是自己为什么一直不起身的原因。而且自己的右臂自右肘开始一直到指尖，已经完全化为了漆黑色，彻底坏死废掉了。
同时自己的记忆也随着灵魂意识的消散，同样在不断的流失。
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只见右手肘以下部分，黑色坏死正慢慢的继续向肩部蔓延，但因为皮肤下隐隐有绿色丝条状的‘复肢藤’正和对方角力，所以黑色的蔓延速度比较慢。
但即便如此，还是依旧不断的蚕食着自己的身体，蔓延到全身只是时间问题。唯一不受影响的假肢拾起半路拣到的树枝，支在腋下当作拐杖使用。
十分吃力的起身后，看了眼天色，只听罗暄缓缓道：“继续走吧，延着溪水向下游走，看看有没有开阔点的地方，估计到了晚上，连挖坑的能力都没了。”
边说着，边拖动双腿沿小溪向下游行走。膝盖以下虽然完全没了知觉，但双膝关节还能弯曲，所以吃点力靠拐杖支撑，还勉强能行动。
老白暗叹了一声，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现在罗暄的实力和一个普通人无任何区别，魂力彻底散掉了，有再多的紫韵丹也毫无用处，还不如一根拐棍实在。
“在河边踩着溪水走，‘复肢藤’属木系，在水中活力更旺些。”
罗暄闻言点点头，向溪边又靠了靠。
一人加一枚，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边缓缓的顺着溪流前行。接近正午时罗暄晕厥过去一次，因为是在溪边，没一会儿便被溪水呛醒。
当罗暄幽幽转醒时，第一个感觉便是浑身上下都好似被啃噬着一般，这次没有那种蚂蚁在体内爬行的瘙痒，只剩下被啃噬的痛楚，深入骨髓。
也分不清脸上是水还是汗，想爬起来，但突然发现大腿根开始直到脚尖，毫无知觉，双腿只能直挺挺的拖在身后。而右臂也同样失去了知觉，只有假肢还能动，但色泽也异常灰败。
罗暄曾经问过老白：“如果自己将双腿和右臂截掉会如何？”
但老白却遗憾的告诉罗暄：“复肢藤只能生出一条假肢，就算砍了右臂和双腿也没用，而且截掉右臂和双腿也不会延缓坏死速度，只会从创面开始继续蔓延。”
罗暄闻言也只得作罢，打消了这疯狂的念头。
趴在溪边忍受着万虫噬骨般的痛楚，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临近傍晚了，自己走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至于自己九岁前的记忆也不再去回想了。
“没就没了吧，反正也没什么可值得回忆的。”
但消散了三成的记忆，便相当于消散了三成的灵魂意识，罗暄的精神已经开始恍惚，大脑的反应也总是慢半拍，第二句话刚说到一半，便忘了自己上一句话……连交流都显得有些困难。
老白见状，知道罗暄的身体和精神都已超过极限，脸上毫无血色，一片死气。而且不只口鼻，双耳也会偶尔流出暗红色的血珠。
如此一直趴在溪边，偶尔还微微的抽搐几下。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罗暄的状态才稍微好了一些，最起码能和老白做短暂的交流了，虽然大多数前言不搭后语。
“如此下去不行，身体和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和等死没区别了。”
罗暄一句话分成三段讲，因为实在太痛苦了，现在都恨不得能马上再晕过去，可惜精神虽然偶有恍惚目光没有焦点，但对于痛楚的感触却格外清晰。
老白现在是一心等死了：“咱们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想自己选个地搭坟头，恐怕都只能是幻想了。”
此时罗暄满嘴是血，却依旧咬着牙道：“左臂还能动，又是在溪流旁，水流越来越急了，前面应该有瀑布……。”
老白顿时明白了罗暄的意图：“十有八九会喂鱼……。”
但反正都无所谓了，能换个地方也不是坏事，便调笑道：“你还有力气扑腾？要喂鱼，也得找个场面够大的河啊湖啊一类的吧？”
罗暄脸上抽搐着，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憋着一口气道：“别挑了，就咱现在这条件，估计鱼都不吃，没准还能留个全尸。”
说完便以假肢抠着前方的沙土，手肘并用一点点的向前蹭。
其实为什么一定要坚持顺着溪流向下游走，罗暄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在这种时候，给自己设定一个力所能及的目标，或许更能让自己感觉有动力吧。
越往溪流中间爬水越深，流速也越快越湍急。
当罗暄灌了半肚子水，独臂爬到一段上下落差较大处，在落差边缘撑起身体，使上全身力气从水中仰起头部，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这辈子平庸，没什么大能耐，可最后活的不窝囊。”
话音刚落，那种窒息感再度袭来，人已经失声，但罗暄依旧边咳边喘，在心中继续补充道：“要说遗憾也有……但离我太远……。”
同时左臂用上最后的力气，一头栽入湍急的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