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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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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人了……”傅倾流有些恍惚的出声,瞳孔涣散的看着那具鲜红的尸体。

“没关系的妈妈,我这是自卫杀人,不用负法律责任,而且我才10岁,就算不是自卫杀人也不用负法律责任。”傅谨钰说着从那具尸体里翻出手铐钥匙解开傅倾流的双手。

噗通……

心脏仿佛骤然收缩到一种极致,尖锐的疼痛感从心口迅速蔓延到全身,血液飞快的倒流回心脏进行保护,以至于她的四肢冷得犹如冰块。

傅倾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怎么任由傅谨钰拉着她跑出这个屋子里的,她像被梦魇扼住,沉沉浮浮的无法清醒过来。

她低头看着傅谨钰紧抓着她的还染着血的小手,看着他在前方勇往直前透着一股什么都敢做的凶狠味道的小背影,忽然间一种酸痛感从心底深处弥漫开来。

她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孩子一点儿都不了解,从他还是小小的一团开始到现在,她没抱过他几次,没喂过他几次,甚至于有一段时间她是恨着他的,所以她实际上并没有为人母亲的感觉,她才24岁,那孩子在她14岁的时候出现在生命里,若只是这样还好,可偏偏……这对于一个才14岁的甚至能说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的少女来说是从来没想过的,甚至是难以接受的。

她对他厌恶憎恨却无法将他丢弃,她自以为对他们两人都好的分开生活,自以为适度的让他不愁吃穿呆在比较不那么乌烟瘴气的乡下,哪怕不教养他也不至于成为一个坑蒙拐骗偷五毒俱全的社会败类,是的,他似乎并不会成为一个纨绔子弟或者社会败类,他聪明,成绩好,听话懂事,孝顺,偏偏又凶狠倔强的像一只初生牛犊。

傅倾流曾经偶尔想过这孩子像谁呢,然而到了今天她才发现,这孩子像的……是她啊!

“谨钰。”拨开前方高高的玉米杆紧拉着傅倾流往前的傅谨钰忽然听到母亲又轻又飘的声音,他回头,身子被一道力拉扯了过去,忽然撞进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中,骤然呆住。

“我很抱歉……”傅倾流轻轻的在他耳边说道。有什么一直绑住她手脚的桎梏终于崩断开来。

这片突来的温暖就像不真实的美丽又虚幻的七彩羽毛,傅谨钰呆呆的,没有听到傅倾流跟他说了什么,就像渴望了很久很久的,久到几乎以为不会拥有的东西突然就这么被塞进了他怀里,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的回抱着傅倾流,死死的把脑袋埋进她怀里,就像要把这么几年藏在心里的委屈和惶恐都发泄出来。

傅倾流心疼的无以复加,以前她也会因为傅谨钰而感到心疼,但是却总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僵硬而冷漠的对待他,现在她终于放得开。

此地不宜久留,傅倾流和傅谨钰没时间感动多久,傅倾流拉着傅谨钰快速的离开玉米地,在公路上拦了一辆车子,司机在这么晚看到两人而且这两人身上还血迹斑斑的,当然不敢让他们上车,幸好傅倾流只是希望他帮忙报警。

警察很快就来了,把傅倾流和傅谨钰带了回去,封锁了现场。

这个案件实际上并不算特别麻烦,傅倾流没有说那人是傅谨钰杀的,一个十岁的孩子用一根树枝把一个成年男子杀死并且捅得整个肚子都烂掉说出去不说警方信不信,对傅谨钰的名声也不好,死者经过警方验证是几年前一起越狱事件里逃出来的死刑犯之一,再加上对傅倾流身上的伤痕检查,虽然死者死得惨了一些,但是无疑是自卫杀人,虽然有些自卫过度但是考虑到她身边有一个孩子,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可以做出很多事情来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

傅倾流不用负刑事责任,倒是赵敏慧惹上了麻烦,因为她是这起绑架案里最可疑的人,其它的嫌疑人警方也按照傅倾流给的线索去追捕了。

依照傅倾流的要求以及国家法律对未成年人的保护法,傅谨钰在这起案件里被保护的很好,哪怕是记者都只知道傅倾流被绑架,不知道其中还有一个小孩子。

在第二天一早,赵敏慧又火了一把,依照前些日子事情的发展以及昨天付一旬大师的横插一脚来了个神转折,谁都会认为傅倾流在被绑架后被逼问水清流在哪里这种事,是赵敏慧见事情不妙想来个鱼死网破。

这事暂且放在一边,那边付一旬终于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在一个藏在市井小巷里的黑网吧里找到了在里面上网的莫书豪,付一旬进去后看到那个乌烟瘴气的房间里拥挤的塞满二十几台电脑,好几个年轻男女在通宵,莫书豪缩在一张靠椅里睡的东倒西歪,前面开着的电脑停在一个游戏页面,键盘上还放着一堆零食。

付一旬简直肺都快气炸了。

顾不得那几个盯着他看的傻怔怔的男男女女,一把拎起莫书豪往外走去。

莫书豪被扔进后车厢的时候醒了过来,看到付一旬回过神来后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露出可爱甜甜的笑容,反而抱着双臂噘着嘴一副生气的模样。

付一旬看他那样更来气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莫书豪会做出这么、这么不像一个豪门世家里养出来的小孩,逃出学校跑去黑网吧里上网玩通宵,故意把装有定位追踪芯片的手表丢在学校,完全没想过家里人会不会担心!

“你还敢给我不高兴?”付一旬停下车子怒瞪莫书豪,看起来好像随时要用皮带把他抽一顿。

“我就不高兴!”莫书豪很怕付一旬发火的,不过此时他一口气憋在心里,眼里有泪光,倔强闹脾气的顶了回去。

付一旬猛地转身伸手抓向后座里的莫书豪,抓住他的衣领把人扯了过来,眉头皱得死紧,“你到底怎么回事?”

莫书豪以前虽然在港城在爷爷奶奶等那些宠着他的人面前很闹腾,但是从来不敢跟他顶嘴,只是他再闹腾也多多少少有个度,像今天这种自己大晚上跑出学校躲在这种地方,让别人一顿担心好找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不得不怀疑是有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莫书豪被这么一质问,嘴巴一扁,豆大的眼里噼里啪啦的从眼里滚下来,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呜……我要妈妈……”

小孩子总是以大人不太理解的方式来进行对某件事某些人的反抗。

对于莫书豪,以前他问爷爷奶奶妈妈在哪的时候,他们告诉他他妈妈已经死了,他难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再也没有提起那个妈妈,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妈妈的,但是他在学校里遇到了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那个双胞胎兄弟跟妈妈住在一起。

他知道了爷爷奶奶是骗他的,他妈妈没死,他甚至有点相信傅谨钰编出来骗班主任的说辞,以为他们之所以骗他妈妈死了是因为她跟他们闹翻了,而在昨天傅谨钰被妈妈接回去了,他只隐约的在车窗户上看到了一点人影,那是他的妈妈,可是他却不能跑到她面前跟她相认,莫书豪觉得难过到想哭,也就没有怎么经过大脑的就做出了离校出走的事。

付一旬没想到莫书豪会突然说出这种话,他脸色有些怪异烦躁起来,见莫书豪哭的几乎肝肠寸断的模样,伸手抓过前面的纸巾,抽出好几张纸给他擦脸,“你都已经10岁了,还是男孩子,别动不动就哭。”

莫书豪一把拍掉他的手,水汪汪的眼睛控诉的瞪他,“我要妈妈!”

“这种事你冲着我发脾气也没用。”

“我要妈妈!”

付一旬嫌恶的扔到手里的纸,不再理会他的转身启动车子,任由莫书豪整个人在后座又滚又拍又跺的闹腾。

付一旬这一天忙的要死,先是坐了将近24个小时的飞机赶路,回来后还被傅倾流气得要死弄了一篇声明,晚饭都没吃的等着傅倾流给他道歉解释,结果没等到反而等到莫书豪失踪不见的消息,一直找到了第二天的凌晨四点多,整个人打完了几个月的仗似的疲惫的要死。

带着莫书豪回家后扯着他去浴室把身上对于他来说臭烘烘的味道洗掉,自己也洗了个澡,搞定后天都亮了,脑袋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莫书豪闹腾了几个小时,终于也累了,光溜溜着身子在付一旬身边睡得沉沉。

而另一边,同样一晚上没睡的傅倾流和傅谨钰终于离开了警局,回到了家里。

夏君宁去接的人,他在打不通傅倾流电话,在画廊里也找不到人后就陷入了焦躁状态,接到傅倾流的电话后立刻火急火燎的带着律师赶了过去,跟着在警局呆了几个小时后,确认傅倾流不需要背负任何法律责任后才松了一口气,把人领了回去。

而一路上,夏君宁明显感觉到了傅倾流和傅谨钰之间的变化。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坐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看到傅倾流并不排斥的让傅谨钰靠在她身上睡,不由得出声,“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傅谨钰立刻被惊醒似的睁开眼,紧紧的抱着傅倾流的胳膊,警惕的瞪着夏君宁。

傅倾流其实还是不怎么习惯跟傅谨钰那么靠近,只是也不像以前那样排斥以及僵硬了,她疲倦的道:“不了,没什么大碍,回去吧,我累了。”

“好。”夏君宁见傅倾流脸色确实没什么大碍的样子,神色晦暗的看了警惕的瞪着他的傅谨钰一眼,看向前方。

傅倾流的公寓依旧乱糟糟的,这几天池非忙着抄袭事件也没心思过来给她收拾屋子,以至于一开门不熟悉傅倾流德行的人还以为傅倾流家里遭贼了。

傅谨钰显然被这屋里的场景吓了一跳,傅倾流却若无其事的拉着他走进屋内。

随便洗了个澡,腹部被那一踢留下了一片吓人的淤青,哪怕不去碰它都隐隐作痛,傅倾流没理会的回房间睡觉,傅谨钰跟着洗了个澡,由于是一室一厅的单人公寓,傅谨钰当然要跟傅倾流一起睡。

小孩仿佛完全不记得了自己之前杀了个人的事,他小心的钻进已经睡着的傅倾流的怀里,悄悄的抬眼,见她没醒来,嘴角挂着幸福甜蜜的笑,埋在她怀里睡了去。

在这个小孩的世界里有一个很简单的是非观,黑与白,好与坏,而这个中心点就是傅倾流,想要跟他抢傅倾流的人都是坏的不好的,至于杀人什么的,那是坏人,他是为了保护妈妈,只是在自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杀了他难道让他杀了妈妈吗?

孩子的世界是纯白的,也是残忍的。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黄昏。

今天本该是开庭之日的,只是由于傅倾流被绑架事件推迟到了几天后。

橙色的阳光在窗外璀璨。

傅倾流睁开眼,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她揉着脑袋坐起身,腹部的淤青痛的她立刻彻底清醒了过来,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她起身去浴室洗漱,洗完走出来往衣柜走去,没走几步,她脚步忽然一顿,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哪里呢……哦,对了,房间太干净了!

傅倾流换好衣服出去,看到客厅里也干净整洁,而傅谨钰正在蹲在会客桌边上写作业,侧脸看起来认真严肃到有点可爱。

傅倾流摸了摸鼻子,确定这屋子是傅谨钰收拾的,这个当妈的当得太不称职了,连屋子都要十岁的儿子帮忙收拾。

“你有没有吃东西?”傅倾流走到冰箱那边拉开来看看,嗯,面包和牛奶都有,还有一包零食热狗。

“我有吃的,妈妈。”傅谨钰乖巧的回答。

“吃了什么?”

“一个三明治和一瓶牛奶。”

傅倾流点点头,自己拿了点东西坐在他边上吃起来,吃着吃着,动作慢了下来,她斜眼看着傅谨钰白皙圆润的侧脸,好一会儿收回视线,声音平静,“傅谨钰。”

傅谨钰身上大概装了一种名为傅倾流雷达的东西,对于傅倾流的反应总是又快又准确,“什么事妈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明知道是错误的事情,不能因为知道自己可以犯并且不需要负责就去做,月攘一鸡,小人所为,迟早也会为自己带来祸事。”

傅谨钰怔了怔,迅速的反应过来,点点头,“我记住了妈妈。”记住妈妈的话,不明白意思的成语再去查一查字典,要听妈妈的话。

傅倾流见他乖巧懂事,也好像没有因为杀人而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的模样,不知道到底是否需要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她可不希望傅谨钰将来变成一个心理扭曲不正常的变态。

那边池非刚刚帮傅倾流把新手机和补好的电话卡送过来,手机就急促尖锐的响了起来,傅倾流起身去小阳台外接起来,池非好奇的在屋里给傅谨钰说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傅谨钰呢,哎呀,小朋友长得可真好看,以后肯定是个大帅哥啊。

傅倾流电话刚刚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那个人严肃而严厉的训斥声,“散漫自由的生活会降低你的战斗力,而你需要这样,别忘了傅家,别忘了你爷爷奶奶和母亲!我觉得你还是别再待在画廊里了,找个大公司去就职吧,职场竞争和时间压迫性才能让你时刻保持灵敏……”

傅倾流知道,昨天她被绑架的事已经有机敏的记者传播了出去,这个消息大概让他吓得不轻,只是纵使明知他是为了她好,她也不由得感到一种疲惫厌烦感。

或许他说的对,当一个不与人交际的散漫自由不需要想着争名夺利的画家让她变得慵懒迟钝了起来,甚至于她不久之前有了专心认真的当一个画家跟付一旬一较高下的想法,她厌烦快节奏的生活,厌烦豪门里职场里的尔虞我诈,厌烦跟讨厌的人强颜欢笑虚与委蛇,厌烦不停的参加各种交际派对……只有想要力争上游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的人才能有这样勇往直前的拼劲,而她这么多年下来,经历太多,显然已经没有了这种拼劲。

“抱歉……”傅倾流垂下头,看着高楼下的风景——并没有什么风景,空荡荡的,偶尔一辆豪车开出去,这里是高档小区,住着的几乎是工作忙碌的单身职场白领金领,少有老人小孩游荡的身影。

傅倾流的低低的道歉声显然让那边的人心软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那场闹剧也差不多到了收尾的时候了,这次就当个警示,我不希望下次再听见你遇到什么危险的消息,不要因为远离上流社会太久就忘记你不犯人别人未必不会犯你的事,而且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洗清扣在你脑袋上的那个污名了,你千万要保护好你自己,不要到时候功亏一篑……”

等那边终于训完话了,傅倾流挂上电话,垂着脑袋晒了一会儿太阳才步伐散漫摇晃的走进屋里。

傅谨钰提醒傅倾流那只猫的事,傅倾流懒洋洋的摆摆手,给店员发信息过两天再去取那只猫,她现在实在没那个心情和精力去哄付一旬。

付一旬也在黄昏的时候才醒来,莫书豪已经不在卧室里了,他洗漱完看了看手机,没有傅倾流的未接电话也没有短信,以至于他又开始不开心了起来。

莫书豪正在楼下看电视,手上拿着一个苹果啃着,见付一旬下来立刻抱着肚子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容,好像昨天闹脾气折腾了人一晚上的小孩不是他似的。

“爸爸我好饿!”

“饿死你正好省心。”付一旬没好气冷冷的反驳。

“我想吃糖醋鱼!”莫书豪很是熟练的忽略爸爸的臭脾气,自顾自的卖萌甜笑。

付一旬饶是再不高兴也不能真的饿着小孩,再说他自己也饿得不行了,熟练的淘米蒸饭,从冰箱里拿出常备着的材料做菜,糖醋鱼什么的,哼,惹得老子怎么不高兴还敢点菜?滚边去,没鱼。

这两天注定没有让付一旬安安生生好好吃顿饭的时间,付一旬才烧好菜没吃几口,目光就扫到了餐桌上莫书豪乖巧的出去信箱里帮他拿过来的报纸,他的视力很好,以至于叫他一眼就看清了那报纸上的字眼,连忙放下碗筷拿起报纸看着,越看脸色越青,原本正在狼吞呜咽的莫书豪见此默默的放缓了速度放慢了声音,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家爸爸脾气不好,是个很容易迁怒的男人。

报纸上有一张大概是当时警局里的某些人提供的相片,不是很清晰,但也能看出傅倾流稍显狼狈疲惫的身影,并没有提及傅谨钰的相关字眼。

付一旬突然的毫无预兆的看到这种报导,在他昨天晚上找莫书豪快找疯了的时候,傅倾流出了这样的事,而他全然不知,甚至到了这个时间,让他知道这件事的都是报纸这种东西,心脏突然间有种要窒息般的闷到了极点的感觉。

一时间他不确定这一段日子他真的有和傅倾流那个女人那样近距离的接触着吗?她明明暗恋他,但是为什么好像很多事情她都没有亲口告诉他,都是他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赵敏慧的污蔑事件也好,这次的绑架事件也罢,就算中途没办法,事后不可以告诉他一声吗?即使那时候是三更半夜,只要她告诉他,就算他累的恨不得站着睡过去,他也不会让她一个女人独自在警局呆着……

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忽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只是付一旬毕竟不像傅倾流那样任性不懂得照顾自己,他放下报纸,重新拿起碗筷面无表情味同嚼蜡的吃着碗里的饭,一直到吃完碗里的白米饭才起身去了工作室,留下莫书豪一个人呆呆的不知道爸爸怎么了。

接下去的几天傅倾流依旧很忙,时不时被警察光顾问一些相关问题,跟赵敏慧的律师谈庭外和解的事,那几个绑架犯跑了两个其余皆已落网,傅倾流去指证了一下,然后被告知指使他们去逼问她水清流在哪的是赵敏慧的助手,那个助手也承认是他让他们去逼问傅倾流,但是没有让他们对她下杀手,几个犯人为了不让自己死的更死,也一口咬定他们没有要杀傅倾流的打算,傅倾流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确实想要杀她……

不管最后法官怎么判,那些进了监狱的人不可能再出来,赵敏慧的助手以故意伤人罪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傅倾流以及一直都“没有出现”的水清流都得到了一笔巨额赔偿,赵敏慧赔了个倾家荡产。

本就不宽敞的房子里此时更是有种家徒四壁的感觉,空荡荡的,赵敏慧的父母把行李推出来,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赵母,她冲着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的赵敏慧怒骂,“还不出来在干嘛?这倒霉扫把星!”

赵母向来是把赵敏慧当成掌上明珠来疼着的,在她看来,赵敏慧从小漂亮成绩又好,她又没办法再生,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身上堆,明明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却让她去学钢琴学艺术这些烧钱的东西,就盼着她日后找个好男人带着他们一起享福,哪怕她后面不小心出了车祸断了双腿让她这么多年的期望落了半空,她也是疼爱更多的,而现在,她却切切实实的恨上了她。

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简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赵敏慧没有告诉他们卑鄙抄袭的是她,所以他们得知有人抄袭了他们女儿的画在欧洲混了个名利双收之后,气得四处嚷嚷,逢人就要把水清流骂一次狗血淋头,可现在呢?他们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整个小区里的人看到他们都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朝他们丢垃圾,家门被泼油漆,写上难听低俗的话,活了大半辈子最在乎的脸面被丢了个精光不说,他们还赔了个倾家荡产,这个本来是他们好不容易买下来的房子也要卖出去还债……生下这种不要脸的女儿,当初还不如生块叉烧!

赵敏慧根本没有听到母亲在骂什么,她双眼满是血丝的捏着手机不停的打电话,然而却无一不例外被拒接,当初跟她关系交好跟着她不停的往水清流脸上泼脏水的闺蜜好友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一边愤怒这些人的无情无义,一边却又惊慌害怕,完了,完了,不!不!还没完!一定还有机会的!

赵敏慧拨出了张艺通的电话,这个老人家平日里对她最是和气了,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边电话果然被接起来了,赵敏慧惊喜万分,“张老师……”

“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那位平日里很和气的老人家愤怒到有些尖利扭曲起来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抄袭还敢这么声势浩大的倒打一耙,你以为你是谁?我都快被你害死了!别再打电话过来!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了!”

赵敏慧眼里的血丝更多了,她自欺欺人的摇着头,拿着手机不停的打电话,大部分被拒接,小部分接起来也是毫不留情的骂她,就连曾经帮她炒作助她进艺术圈的伯乐,都明确的对她表示失望……

赵母还在门外骂骂咧咧,赵敏慧这一刻才忽然明白,她不仅仅输的一败涂地,并且完完全全的,众叛亲离了……

一家三口想快点逃离青市,躲到天涯海角去,却不想,出了家门去天涯海角的那一段路,每一步都像走在荆棘上那样痛苦艰难。

赵敏慧那样的耍了人民群众一把,很多觉得自己被愚弄了的人都记恨上了她。

从房子里出来没多久,连小区的出口都没看到,在众多邻居们鄙夷厌恶的视线下,一颗臭烘烘的鸡蛋直直飞来,正中红心的砸在赵敏慧的额头上,蛋黄蛋白糊了她一脸。

赵敏慧难以置信的张嘴,下一秒又一颗鸡蛋砸了过来。

两颗鸡蛋就像一个开战信号,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和难听的谩骂声一起朝赵敏慧扔了过去。也许如果没有付一旬的加入他们还不会那么愤怒,可是付一旬这种国际大人物加入了,这就意味着外国也报导了这件事,简直把脸丢到了国外,想到他们竟然被这么个不要脸的抄袭者当枪使,简直不能更叫人火大恶心了。

赵敏慧坐在轮椅上被砸的浑身黏糊脏兮兮的,赵父下意识的想要护着女儿,也不顾自己被她牵连着砸了一身脏东西就挡在她身前,却不料此时赵敏慧看着这些把她当成人民公敌一样的人,忽然一把推开赵父,疯了似的冲着那些人尖声怒骂:“你们都在嫉妒我!别以为我不知道!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大名鼎鼎的大画家!仅次于付一旬!我国际知名,一幅画上百万都不一定乐意卖给你们!你们这些穷鬼!低等人!就是嫉妒!统统都是嫉妒!我记住你们了,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们全都会不得好死……”

如果此时赵敏慧像她以前那样柔弱,或许人们很快就会因为“同情弱者定律”而不再为难她,可惜她却被刺激的说出这样的癫疯的话,叫本就愤怒的人们更加愤怒了。

好几台记者和摄影机不停的把这些画面拍摄下来,直到警察来了,这一场混乱才终于结束,可依旧阻止不了,赵敏慧再一次在网上火起来的让群众们见识到白莲花柔弱表面下的野心卑鄙不要脸和恶毒。

就当天晚上就在一片叫骂中狼狈的消失在了青市地界里,不知道去向何方。

而到此为止,水清流抄袭事件这一场闹剧算是落下了帷幕,混乱的半个多月终算是过去了。

采光极好的位置让傅倾流的床每天都能被清晨的日光晒得暖洋洋的,连带着她每天也都能被温暖的阳光唤醒。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狠狠的伸了伸懒腰,傅倾流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发现终于没有那些该死的糟心事缠身了……虽然那只幕后黑手还有让那些绑架犯杀了她的人是谁还不清楚,但是她的性格注定让她不会去一直想着这种事,一直去纠结这种不是光拼命想就能想出来的事何必呢?日子要不要过了?还能不能愉快的过了?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傅倾流刷牙的时候刷着刷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好像从英国回来就没有主动跟付一旬联系了,这么想着,傅倾流忽然觉得有点着急起来,刷完牙洗好脸换好衣服拿了个面包匆匆出门,恰好跟刚要去公司的夏君宁碰了头。

“倾流,怎么了吗?”夏君宁见傅倾流急急忙忙的,连忙拉住她问道。

“哦,没事。”傅倾流见到夏君宁慢下了脚步,挣脱他的手,却不料很快又被他拉住。

夏君宁温润的眸里有些受伤的看她,“是不是我上次跟你说的,让你和家人和好的话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傅倾流抽出自己被他握着的手臂,看着他的目光散漫无所谓,“我知道,你有疼爱你的双亲和姐姐,所以你觉得人是需要家人的。人当然是需要家人的,我知道。”

“倾流……”

“我有点事要出去处理。”傅倾流温和的看着他,眼里却又有着几分不加掩饰的不耐。

夏君宁放开手,难过的看着傅倾流走进电梯里。

电梯光滑的壁身倒映出傅倾流的身影,傅倾流叹了口气,眸光微凉。

傅倾流开了车子走了一半又绕回去,差点忘记了那只猫,结果到了宠物店的时候发现那只小德牧还在,便交了钱让店员给她留下,最好帮她训练好去厕所拉屎尿,完了后拎着猫走人,想了想她还顺便去花店买了一束花,因为付一旬好像蛮喜欢玫瑰的。确认无误后,才带着东西往付一旬家驶去。

装着猫的纸箱就放在傅倾流的副驾驶座上,此时那只像付一旬一样傲娇又傲慢的猫正端坐在箱子里,骄傲的抬头挺胸看前方,时不时傲慢的用眼角瞥一眼傅倾流,尾巴在屁股后面慢悠悠的晃着,傅倾流等绿灯的时候没忍住抽了一只玫瑰出来去逗它,它傲慢的瞥了一眼,继续端坐对傅倾流的逗弄视若无睹。

“啧啧,简直就是一副德行的。”傅倾流有趣的喃喃道:“说起来得给你取个名字……”傅倾流说着随便往天空一瞥,觉得今天天空的云朵又白又密,就像棉花糖,于是很不负责任的道:“你以后就叫云好了,多好,你还有个英文名,叫克劳德,嗯,够洋气。”

“喵!”傲慢的小黑猫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这个女人不负责任的随便给它取了个名字,立刻充满抗议的叫了一声。

“哦,看来你很喜欢嘛。”傅倾流懒洋洋的咧了咧嘴角,笑道。

“喵!”

“好的,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

“喵喵喵!”生气的挥了好几把爪子在笼子上。

可惜抗议无效,傅倾流这个任性的女人决定的事关你哭爹喊娘都不改。

车子停在付一旬院子门口后,傅倾流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车子停在付一旬家门口后从包里翻出笔和纸,唰唰唰的画上点东西写上几个字,勾了勾唇,扔进纸箱里。

对于廖康来说,这几天给付一旬工作简直就是他在职生涯里最黑暗的几天,付一旬脾气很不好,生气起来管你是谁都会被他迁怒,轻则冷眼相待,重则毒舌挑剔让你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一无是处,搞得他这几天都不怎么敢到他的别墅里来,虽然他的玻璃心已经炼成了金刚心,但是也经不住啊!特别想冲他吼,这么不爽的话就主动打电话给傅小姐嘛,干嘛这样啊,也不怕憋死自己!

嗯,他没胆吼,付一旬的忍耐力和自制力也很惊人。

他趁着付一旬正在健身房里跑步,赶紧把资料放桌上留下纸条后就赶紧出去,踩过鹅卵石路经过前院,一开木门,就看到镂空铁门外抱着花拎着一个纸箱正想按门铃的傅倾流。

廖康和傅倾流齐齐一怔,廖康瞪着傅倾流怀里的花和那个疑似礼物的纸箱,神情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渐渐的古怪趣味了起来。

“早上好廖先生,付一旬在吗?”傅倾流礼貌的问,在英国这位被付一旬使唤的团团转但是偏偏什么事都能办好的超强助理她印象深刻。

“在!他在他在,你快进来!”廖康笑眯眯的打开铁门让傅倾流进来,心想来的好啊,还带了东西过来哄人,看来黑暗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指不定付先生心情一好还会给他涨工资呢这个好,这个好。

傅倾流走进去却看到廖康走了出去,她回头看一眼,廖康又笑眯眯的道:“我来给付先生送东西,已经送完了,你快进去吧,他现在正在二楼健身房里。”

傅倾流看着廖康说完就欢喜的上车走人,心想这人好像特别高兴啊,对她这么热情……是因为付一旬心情不错的原因?他心情很好?那今天的道歉应该不会太困难了。

傅倾流拎着东西走进那栋纤尘不染充满艺术气息的别墅,克劳德在纸箱里高贵而矜持的坐着,也不去挠纸箱,一副高高在上等着别人将它迎接出去的模样,傅倾流看了一眼,忍不住又嘀咕,“唉,像,真像。”她给一个大傲娇送来了一只小傲娇,想想都觉得有趣,不知道两个傲娇一起怎么生活。

傅倾流环视了下纤尘不染的屋子,心想虽然付一旬心情不错,但是她道歉的姿态也是要摆出来的,怎么摆呢?嗯,没什么新意的给他做早餐?想到上次煎焦掉的荷包蛋,自己都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她还站在客厅里苦思冥想,没发现后面付一旬已经从楼上下来了,正站在白色的楼梯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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