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不是真的
Neil的房间向来都是干净整洁不见丝毫尘埃的,隋颍疏默默的走向他银灰色的大床,拿起放在床上的两件外套,走到衣帽间门口,做贼似的伸脑袋进去左看右看,甚至还夸张的想Neil会不会在衣帽间里装监控器,在有钱人家里,监控器什么的简直随处可见的感觉……
满含期待的隋颍疏轻手轻脚的在衣帽间里转了两圈,目光扫过挂在架子上整整齐齐的衬衫外套和随便一扫就能看到的男士饰品,没见到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嘛……至于那些关起来的柜子抽屉什么的,她实在底气不足也就不去开了,她是个有原则和底线的人,当感觉自己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会让自己后悔和长时间处于心虚状态的时候,那么就不要去说,也不要去做,没有什么时候比做人坦荡荡的时候更舒服了。哪怕她只是和大部分小女生一样有着多多少少的缺点。
打开Neil挂大衣的那个大衣柜,把两件外套挂进去,刚要关门出去,隋颍疏动作一顿,目光落在下面与衣柜相连的抽屉,一小片白色的布料可怜兮兮的被夹在外面,隋颍疏顿了顿,弯下腰拉开衣柜,果然看到一件大概是因为过于匆忙,所以没有叠好的贴身白色衬衣落在整整齐齐的衬衣之上。
隋颍疏拿出来叠好,再放回去,正要推上抽屉的时候,又发现了什么——她看到全是白色衬衣的抽屉地步,有一抹特别少女味道的可疑的粉红色。
噢,不不不!别那么好奇!这是老师的隐私!隋颍疏僵硬的动了动手指,告诉自己,可那粉红色就像诱惑着公主吃下去的毒苹果,她莫名的觉得特别的在意,Neil这么私人的地盘里为什么会有这么突兀的颜色?在这里除了那些饰品之外,几乎难以找出除了黑白灰三种颜色以外的色彩。
隋颍疏的手不受控制的朝它而去,她不忍直视的别开眼,心里不停的喊暂停,可等她手指触摸到那丝滑的质感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睁开一只眼去看,结果那一眼,差点没吓死她。
这是什么?!
天啊!这是什么鬼?!她一定是眼花了!天啊!
隋颍疏见鬼似的表情惊恐到扭曲的看着眼前的粉红色小内裤,她不敢相信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看到这种东西!而且……她目光略略僵硬的顺着小粉红往下移,看到又一块嫩黄色的小布料跟随着小粉红被扯了出来……
二十来分钟后,隋颍疏从Neil的房间里出来,她直接去了韩商言的房间,一把握住他的肩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韩商言绷着小脸乌溜溜的大眼观察着隋颍疏,看到她虽然努力表现得镇定,但是还是不太好看的模样,心里暗搓搓的满意的点点头,你一定要快点认清Neil那个臭流氓的真面目!
隋颍疏重重的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对他道:“宝贝儿,你要听我的,我们虽然不理解一些人的怪癖,但我们一定要尊重他们,知道吗?”
隋颍疏在几十分钟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无法相信,自己的心目中的神竟然是个暗搓搓的穿女性内裤的、的、的……呃,变态?NONONO,这个词不太尊重人,蛇精病?女装癖?女性内裤收藏家?咳……总而言之,她其实还是很难消化自己的男神高贵的黑色大衣下面偷偷穿着粉红色女性内裤这种事实!而且那内裤尺寸那么小,他穿得下吗?啊呸……这不是她该关心的啊!
“……”韩商言双目微略呆滞的看着隋颍疏,嘴巴张了张,终究还是没说出真相来,他没想到隋颍疏连自己的贴身衣物都忘记了,不过也正常,她衣柜里从内到外的衣服都很多,像那种小部件,一天一件穿一个月能不重复,偶尔丢个一两件时间一长忘记很正常,再者,他已经是个八岁的男孩子了,天生早熟高智商,羞耻心必须有,他怎么好意思开口跟隋颍疏说,哎呀,那些可爱的小东西都是你的啊,你崇拜的男神大人是个一本正经的偷藏你的贴身衣物神马神马的……
其实最让他无语的是,隋颍疏对于Neil的崇拜都已经到了发现这种事还下意识的替他往无辜的、算是好的的方向去解释,一个有怪癖但不影响他人的人,总比偷内裤的变态来得好……
算了,他要打败Neil的道路还很长,那个老妖怪在她心里的地位根深蒂固好久了,他得慢慢拔,没关系,他比那个臭流氓年轻太多了,打不赢他的话……他熬死他!哼。
“哈啾!”远在美国西雅图的Neil忽然打了个喷嚏,叫现场原本剑跋扈张的氛围诡异的滞了滞。
这是一个两层楼的别墅,Neil正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黑色的大衣比夜色更为黑暗深沉,宛如一尊美丽却冰冷的雕塑,他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双手轻轻的交叠放置在身前站立着的一根深棕色权杖上,从头到脚无处不散发着一种尊贵的、古老的、有教养的、富有的老贵族的味道,而正是这些,才让人如此如此如此的怨恨和嫉妒。
Neil侧身后站在已经暂时脱离Neil庄园管家身份好些时间了的玛丽,房间里还站在许多的黑衣人,三个人狼狈的被压在中间,Neil的脚跟前。
一个老男人,一个看起来保养甚好看着只有四十来岁的女人,然后一个一看就是两人的儿子的,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个年轻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五官清晰,以至于一眼就能看出,和Neil有三四分的相像,他脸上细细碎碎的伤口很多,那双浑浊的眼里瞪着Neil,就像瞪着一个抢走他一切的仇人。
“放过他们!我命令你,不准对他们动手!”那个老男人哆嗦着嘴唇色厉内荏的冲着Neil吼道,企图用音量来掩饰恐惧。
“我想事到如今,您应该已经明白了才对,我亲爱的父亲大人。您像条落水狗一样狼狈的模样我倒是第一次见到,竟然发现,倒是挺适合您的。”Neil淡漠的说着,语气毫不起伏,仿佛眼前这一家三口里那个男人不是他的父亲,那个女人不是小三,那个年轻人不是父亲背叛母亲的证据,更仿佛,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失败是这个父亲联合那个私生子一手策划的,多么可笑的一件事,父亲联手私生子企图杀害婚生子,为了让私生子出现在明面上,并且拥有本就是他这个婚生子所拥有的东西。
Evans家族历代以来的家主都会在外面有女人,所有人众所周知却默契的保持着沉默的事,但是从来没有人会弄出私生子,或者说就算弄出来了,也是偷偷的远远的送走,并且绝对不给予相关的高等教育,一直沉默的出现,再沉默的过着平凡的日子,然后沉默的老去,绝对不能出头,否则面临的就是被Evans家族抹杀的后果,倒是第一次有人竟然蠢到被枕边人吹枕头风吹到忘记规矩,吹到狂妄自大,吹到妄想把婚生子拉下马,让私生子上位。
都说Evans家族的人向来寡情傲慢,是的,只是总是有些人在晚年自砸招牌,变得可笑。
“你闭嘴!你的教养呢?Evans家教你的是这些东西吗?!”
“你有资格说教养两个字?”
“我不准你这样跟我说话!你这个该死的混球!”他气得头发凌乱,“我是你父亲!你必须尊重我!必须听我的话!我现在要求你,让你的这些人滚出去!不准碰他们!”
那个年轻人此时挑衅又充满恨意的看着Neil,看啊,血统纯正又怎么样?从小到大受到良好的贵族教育又怎么样?父亲是他的,父亲的爱是他的,他甚至愿意帮他毁了你,把Evans家给他!他只后悔当初怎么没有直接一枪崩了他,反而起什么恶劣心思,要折磨他呢?让那个姓韩的男人给救了!现在……现在也要怪这个没用的父亲!一直说什么不是时候不是时候,要把他一步步的引出英国,幸好他早就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
Neil没有说话,玛丽忽的弯下腰在Neil耳边低语了几句。
Neil站起身,“既然到了美国,我就不带你们回英国了。”
老男人眼里迸发出惊喜。
“我觉得有个地方特别适合你们,嗯……恐怕不行,那个地方,就算是我,也没办法一次性塞三个人进去,一不小心,会引出不少麻烦。所以就让塞铂尔去吧。”
那个私生子的姓氏,跟那女人一样,塞铂尔。
老男人不管那地方是哪里,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一个好地方,当下就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这个儿子跟他一丁点儿也不像,他像极曾经的那些Evans,像一个机器人,永远的冰冷,不懂爱,不懂温情,从来不会对他撒娇,他不是他儿子,他是他最痛恨的那些也想把他变成那样的父亲、爷爷!他们逼迫他跟不爱的人结婚,他们逼迫他走他们走过的路,所以他怨恨,也绝对不允许Neil过的比他好,他应该像他这个父亲一样,被Evans家的规矩和枷锁紧铐,应该像他一样娶一个他们挑好的女人,应该像他一样痛苦的过完大半辈子!
而他跟心爱的他真正的儿子联手想要杀了他什么的,那是他作为父亲的好心慷慨的施舍,他让他解脱了,可他该死的不领情,还一直想要报复,他花费了多少精力才偷偷摸摸的将这女人和孩子保护到现在,可现在,要功亏一篑了!
“不!不!放过他!我要你放过他!我……”
Neil对他的嘶吼视若无睹。
塞铂尔此时阴狠狠的出声,“你以为我会没有后招吗?”
Neil看向他,金棕色的流金般的眼眸也让塞铂尔嫉妒不已。
“别人相信你和你那个学生没有关系的鬼话,我才不信!我相信我的人已经抓到她了,如果你敢对我动手,我只能让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来为我陪葬了!”他已经让人暗中观察很久很久了!Neil对那个东方姑娘不一样,非常的不一样,哪怕他似乎尽力让这不一样不表露于人前。
Neil却只是转开视线继续往外走,没有轻蔑,也没有嘲笑,仿佛他什么都不是,丝毫没办法让他情绪起伏。
“我相信你会在科恩精神病院度过愉快的余生的,他们最近对那些精神病态者到底是如何蛊惑人去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非常感兴趣,需要一些志愿者去参与实验。”
这一家三口立刻傻了,科恩精神病院?这不是美国加州变态者监狱的别称吗?里面关着的不是全美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的精神病态者?他要被送进去,还能活吗?
不管身后那三人如何歇斯底里,他们的结局早在几年前那次绑架和谋害之中注定。
玛丽坐在副驾驶座上,忍不住问道:“您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
Neil没有回答,静静的看向窗外,窗外风景飞逝,他平静的有些不可思议。他当然知道,实际上在他发现那个嚣张的犯人每次都能恰恰好的逃脱的时候,他就怀疑有内鬼了,只是内鬼是那个人,一开始确实让他感到惊讶,可也不过惊讶几秒,他早该知道,那是个没用的男人,年轻的时候不敢反抗,于是把怨气发泄在他身上,老了反抗过度,自找死路。
而他,不会成为他,或者是历代的那些Evans。
彼时。
隋颍疏完全不知道深夜庄园外面发生了什么,她正抱着被子,在战火完全不及的地方沉睡做梦,梦里,她高高在上的男神赤裸着上身,一脸冷漠的穿着小巧的粉红色内裤,她吓得大喊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