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水而出
口鼻内涌入大量的水,肺部的氧气仿佛一点点的被挤压掉,小贝仿佛听到自己上半身那两排肋骨被挤压的咯兹作响,仿佛就要断裂,她痛苦地挣扎,眼瞳微略涣散地看着泳池上方微弱的光线,可求生本能再强烈,也抵不过绝对的强大力量。
阴暗的泳池中,比小贝的腰还要粗的大水蚺螺旋状地将小贝整个人缠住,小贝全身只有脑袋和两个脚丫子能稍微动弹,只等小贝完全窒息或者昏迷后,它就会张大嘴将它吞入腹中。
意识渐渐飘远,小贝在沉入黑暗的一瞬间,仿佛看到一道人影从那团微弱的光中破出,朝她游了过来。
小贝感觉到身上那股强大的压迫力渐渐地滑了开,她的身体像块石头,缓缓地往下沉去,沉去,她像是死了,又好像还活着,眼睛睁着一条缝,一动不动。
她看到winston正跟那条可怕的巨大的蟒蛇缠在一起,它试图像缠绕住小贝一样的缠绕住他,硕大的嘴咬着winston的手臂,那一定很疼,因为水蚺的牙齿虽然无毒但是却是向内弯曲的,就像镰刀,被咬住后几乎就逃脱不掉,它就快成功了,可winston手上有枪,winston在被彻底缠绕住前,对着它的身体连着脑袋部位打了好几发子弹,那条蛇终于慢慢地无力地放松了它的身子。
小贝的灵魂仿佛随着身体的下沉而渐渐沉入黑暗中,那个男人却义无反顾地离开光明朝她游了过来,拉住她的手,将她用力地往上拉……
Winston带着小贝破水而出,他全身颤抖地把小贝带上岸,苍白着脸给她做急救,几次过后,小贝哇的一下吐出一口水,空气猛然灌入气管,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Winston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用力地将女孩拥入怀中,力气大地仿佛要将她压进自己的身体里。
“winston先生……”小贝微弱的声音还有因为对死亡本能的恐惧所产生的颤抖。
“没事了,宝贝儿,没事了……”winston从小到大,从来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感受到这样的恐惧,也不曾想过自己会受到这样严重的惊吓。
人们都说爱情会让强大的人变得弱小,会让弱小的人变得强大,以前winston嗤之以鼻,现在他信了。
安静阴暗的室内泳池寂静无声,泳池内的水被血染红,腥臭味渐发的浓烈起来,小贝静静地被winston抱在怀里平静下来,她一开始还以为那些血腥味都是那条被杀死的水蚺流出的血造成的,可很快,她才反应过来,也有winston的一份。
他左臂胳膊上被咬出了好大的两条口子,深得可以看到骨头,肉几乎都快被撕下来的样子,血不停的流着。
小贝被吓到了,慌张地想要找东西给他止血,可两人衣服都湿透了,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再这么下去,就算winston伤的只是胳膊,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生命危险。
“唐、唐克森……”小贝慌张地转动脑袋,想要找阿德沃尔,他不是不能杀Winston吗?他不是还要Winston配合很多事情吗?
“我突然觉得,让他就这么死掉,也是件不错的事,我认为,我比Ray强大得多。”阿德沃尔温柔得轻飘飘的声音透过广播响起。
小贝怒急攻心,胸口剧烈的起伏,这个疯子简直……
Winston忽然伸手把小贝压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别着急,很快就结束了,你去把门锁好。”
小贝怔了下,然后猛然听到广播响起,这次阿德沃尔不是跟他们说话,而是有些气急败坏地怒骂以及各种混乱的声响。
“砰!”
“该死!怎么回事?”
“是费兹杰拉的人!”
“来的人太多了,我们得马上离开,阿德沃尔少爷!”
“不!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
小贝眼睛一亮,立刻起身飞快的跑过去把门反锁起来,她刚锁上,外面就传来一阵踢门声,然后是枪响。
上空传来直升机螺旋桨高速旋转卷起气流的声响,小贝抬头,看到一架有费兹杰拉标志的直升机。小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枪屏住呼吸对着马上要被暴力打开的门,她要保护Winston,等直升机下来或者直升机上面的人下来后,就好了。
虽然她没有碰过枪,但是她知道怎么使用,虽然她没有杀过人,但是……不代表她不敢。
“砰!”门猛然被踹了开,唐克森家族的黑手党冲了进来,小贝绷着脸正要开枪,却立刻被边上的人夺了去,几声枪响,子弹又快又准的冲进那几个黑手党的体内。她被按进怀中,丝毫贴近死亡的血腥一瞬间都没有让她看到。
小贝猛然抬头看向Winston,皱着眉苍白的面容。
此时,一个高大的男人滑着从直升机上落下来的绳梯落在了小贝和Winston面前,是马丁!
“Boss,没事吗?”马丁看着Winston苍白的脸色,着急地问。
“他失血过多了,快带我们走!”
马丁不敢耽搁,但是这里并没有足够的空地让直升机降落,外面正枪弹雨林来往得厉害,小贝让马丁带着Winston用绳梯上去,Winston却坚持让马丁留下来保护小贝,哪怕上下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也不愿意放小贝一个人在下面冒险,直升机上的人只好又下来了一个,一个带着Winston上去,一个留下来保护小贝。
小贝看着Winston越升越高,就要到被拉进直升机机舱里去,那门外却猛然冲进一个人来,是阿德沃尔。他双目赤红,浑身是血,就像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野兽,小贝看到他举起手中的枪,对着还在半空中的Winston。
“不!”小贝尖叫着朝阿德沃尔冲了过去,想都没想的就想用身子去挡。
在上面一瞬间看到这一幕的Winston龇目欲裂,“Bear!”
变故就在短短一瞬间,小贝就要扑到阿德沃尔身上的时候,猛然被一道身影从一旁扑到一边,后脑一下子撞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上,她在昏倒前听到两声枪响,还有安妮的一声尖叫。
“Boss!”
刺目的阳光从玻璃窗外斜斜地落在床边,小贝皱了皱眉,缓缓地睁开眼眸,过于明亮的光线让她眼角冒出一滴生理盐水,后脑一阵刺痛。
她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拧着眉打量着这个房间,白花花的一片,应该是病房,忽然,她记忆回笼,猛然想起了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掀开被子就下了床,鞋子都没工夫穿,一打开门,跟安妮撞在一起。
“Bear。”安妮稳住小贝的身体。
“Winston先生呢?”小贝一下子抓住安妮的手问道。
安妮神色一下子变了变,随之很快恢复了自然,“别担心,Bear,Boss没什么大碍,已经做完手术了,现在正在休息。”
“在哪儿?”
“跟我来吧。”安妮走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说:“阿德沃尔·唐克森已经死了,他冲Boss开枪的一瞬间马丁打中了他的心脏,Boss没有伤及重要部位。”
小贝敷衍地点点头,她暂时对这个没有兴趣,她只想快点看到Winston,亲眼确认他已经没事了。
这是VIP楼层,除了来往巡逻的保镖们,整个走廊走下来几乎看不到来往的人。
Winston的病房前大约有十来个保镖,马丁位于最前方,看到小贝,亲手替他们把门打开,让小贝进去,安妮留在了外面。
Winston所在的病房没有小贝那间的采光好,窗户还被深色的窗帘遮得十分的严实,那个男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穿着医院的条纹病服,脸色还很苍白,手腕上吊着针,一下子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小贝一下子定在原地,莫名的感到心慌,不太敢靠过去。
Winston听到动静,缓缓地睁开眼,露出深海般深邃暗蓝的漂亮眼眸,看到小贝,他露出几分笑意。
“过来,宝贝儿。”小贝听到他轻轻地道。
小贝重重地眨了眨眼,立刻跑过去,扑在床上半抱住他的大腿,惹得Winston一阵轻轻地笑。
小贝也不在意,她倒想扑他怀里,但是又不知道他中弹的部位,怕压到伤口,只好选择安全系数比较高的下半身了。
“伤哪儿了?”
“我没事。”
“伤哪儿了?”小贝执意要知道。
Winston叹了一口气,“胃部。”
小贝眼眶有些红,“疼吗?”
Winston打着点滴的手轻抚她的面容,语气温柔,“不疼。已经过去了,宝贝儿,什么事都没有了,别担心,乖。”
小贝把他的手抓下来,把脸埋进他的掌心,声音闷闷地响起,“嗯。”
小贝回自己病房的时候,竟然在走廊上看到艾米丽,她正在跟安妮和Ray交谈着什么,安妮和Ray的脸色都不太好。
小贝走过去,他们并没有避讳的告诉了她情况。
艾米丽原是老唐克森,也就是阿德沃尔外公的人,前些年阿德沃尔非要回英国的时候,因为担心他闯祸所以被派来照顾阿德沃尔,必要时给阿德沃尔收拾烂摊子,之前跟小贝成为邻居也是她计划的事,在得知阿德沃尔的计划后,她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和人选来想要尽责的给阿德沃尔留一条后路,她在那个窃听器手镯上动了手脚,让它被另一个窃听器窃听,而那个窃听器她设计放在了她选中的苏少凛身上。
艾米丽当然不是背叛,也不是故意要救Winston,这一点从她那个窃听器是放在苏少凛身上,而不是想方设法进入他的房内悄悄安上去这点上能看出来,她不过是因为心里的那点儿迟疑,做了一件不太确定的事,因为她是真的担心阿德沃尔把Winston杀了,导致整个唐克森家族的毁灭。
费兹杰拉如果只有Winston一个人不好对付的话,那么这个商业帝国不可能屹立不倒并且茁壮成长那么多年,像脑残粉一样崇拜着Winston的人很多,他们联合起来也不是收拾不掉唐克森家族的,否则老唐克森为什么千叮万嘱阿德沃尔不能把Winston得罪的太过?
在艾米丽的盘算中,虽然阿德沃尔抓到了Winston和Bear,瓦解了费兹杰拉商业帝国,但是只要最后Winston幸运的没死,凭着唐克森家族的影响力和曾经Winston和唐克森两代人曾经的情谊,双方纠缠一阵,放阿德沃尔一条生路是没问题的,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最后死的人是阿德沃尔!
这造成的后果是,哪怕明知道错的人是阿德沃尔,老唐克森也跟费兹杰拉杠上了,艾米丽是他第一个要弄死的人,没有办法的艾米丽,只好带上她所有的砝码,来投靠费兹杰拉。
“阿德沃尔是老唐克森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他已逝的独生女儿的孩子,他对那孩子向来舍不得打一下骂一下,现在阿德沃尔的死刺激到了他,他不跟费兹杰拉死战到底是不可能的。”
Ray拧着眉看向小贝,“你必须先离开这儿,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躲起来。”
“那Winston先生呢?”
“他得留在这里,唐克森家族是针对他和费兹杰拉财团的,他得留下来战斗,哪怕只是呆在重重保护下的病房内。”Ray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要留下陪他……”
“然后继续扯后腿?”Ray目光严厉起来。他心里有火未灭,对小贝一时友善不起来。
虽然从小跟Winston的关系都不如一般父子那么亲近,但是儿子崇拜父亲把父亲当成英雄是每个孩子不可避免会产生的情节,更何况Winston也确实有足够的资本让Ray面上不显心里悄悄的崇拜骄傲和想要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长这么大,记忆中的父亲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优雅尊贵,而现在有个女人让他变得脆弱起来,他难免气恼。
安妮一下子看向Ray,没说话。
小贝脸色瞬间白了白,背脊僵硬。
Ray撇开脑袋,不再看她,“抱歉,不过我父亲现在并没有什么大碍,不需要你日以继夜地陪着,你做好准备,过几天就送你离开。”
Ray说罢便举步离开,不给小贝拒绝的机会,这个漫画走出来的美男子身上已经找不到去年圣诞节时跟小贝玩闹的那点显露于表的孩子气,在强大的足以给他挡风遮雨的父亲暂时倒下后,他立刻就变得强大冷酷了起来,决策着费兹杰拉的一切事物。
安妮见小贝这样,心有不忍,安慰道:“你放心吧,很快就会解决的。”
小贝没说话,低着头往自己的病房走。她知道Ray的做法是正确的,她太弱小了,可这么弱小的她轻易就成了Winston的软肋,如果不是她,昨天到今天甚至未来一段时间内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昨天是阿德沃尔,明天就可能是老唐克森,甚至可能是别人,在Winston公开和她之间的关系的时候,就等于已经把他的弱点公诸于世,可她似乎除了享受他给她的一切之外,只会拖后腿。
小贝惊觉爱情对于女人来说影响真的很大,她曾经的野心,因为爱情甜蜜让人产生的满足感导致它在不知不觉中又藏回了心底深处,就像Winston以前的冷酷无情水火不侵消失无踪。
她应该变得强大,应该变得能够与他并肩而立,而非一直被他抱着享受那令人着迷的一切,因为在他不慎松手的时候,也许不仅自己会坠落,摔得粉身碎骨,还可能害得他也跟着摔死。
不,她不要这样。
说是几天,可实际上不过是短短两天后,小贝离开英国的一切都做好了准备,同时跟她一起走的还有苏少凛。
Winston抚摸着她的发,语气温柔,像不小心惊到她,“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别担心。”
“要把我送去哪儿?多久?”小贝看着他,乌溜溜的眼眶红了一圈,像只就要被遗弃的猫咪一般。
Winston受不了这个,抚摸她头发的手滑下来遮住她的眼,“去你最喜欢的那个地方怎么样?不用多久,一两个月左右就差不多了。”
“你会每天给我打电话吗?”
“是的。”
“视频呢?”
“哦,宝贝儿,你像只黏人的小猫。”
小贝只是抓着他的手亲吻他的掌心,一双红红的眼睛露在外面瞅着他。
Winston觉得心都快化了,如果不是胳膊的伤让他暂时使不上力,如果不是胃部刚做完手术,他真想好好抱抱他的小姑娘。
“我会的,宝贝儿。”他轻轻地说道。
陪小贝一起来道别的苏少凛扭头看向别处,直到海恩来催,两人一起去机场,踏上前往中国的航班。
Winston站在窗口看着那辆车子远去,深邃的眸中有一种执着,也有一种莫名的沉痛,他久久看着那辆车子将她带走的方向,哪怕早已看不见影踪。
踏上飞机的一瞬间小贝忽然掉了眼泪,引来空姐关心的询问,因为她看着太想一个需要帮助的孩子。
小贝摇摇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苏少凛也问她,她说:“不知道,突然很不想走……我舍不得。”
苏少凛沉默了一会儿,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扭头看着机窗外,“只是一两个月而已,你可以一下机就给他打电话,别像个离不开妈的小孩子。”
小贝没说话,只有些呆愣的坐在原地。抑制住自己想要跑下飞机的冲动,她不能留下来给Winston拖后腿,不能这么依赖他,独立努力拼了命的生活了十几年,怎么能这么短短一段时间里就变得懦弱起来呢?
可那不想要离开的念头还是久久抹不去,直到飞机起飞后,事情已成定局,她才终于不再需要一直挣扎,可一路下来,她还是没合过眼。
苏家的人来接机,把苏少凛和小贝都接了回去,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小贝和Winston的关系,端看人能不能认出小贝来了,而苏妈妈苏爸爸恰好是认识小贝并且将她认了出来的人,他们在商场混迹多年,懂得怎么样把握自己的态度,所以也没有让小贝感到尴尬。
小贝暂住在苏家,她一进自己的房间后,就给Winston打电话,国际长途的等待接通的时间让她觉得异常漫长,听着忙音,她有些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直到那头终于被接起,听到那道低沉丝滑如海鸟轻轻掠过水面般的声音传来,她才松了一口气。小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心想也许是因为那晚的经历太可怕,Winston还受伤了,所以她还后怕着。
“才刚刚离开,我就想你了。”小贝一放松下来,就觉得全身疲倦,她躺在床上,却又不愿意就这么结束通话,脸埋在枕头上,充满困意地道。
这是小贝迄今为止对Winston说过的最露骨的情话了。
而小贝没来得及听Winston的回话,她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美国最大黑手党唐克森家族跟英国Top1费兹杰拉家族杠上,首先表现在金斯利集团疯了似的针对起了费兹杰拉,费兹杰拉财团在全球排名前三甲,在商业圈中唐克森自然不是费兹杰拉的对手,但是问题是,它是黑手党,背地里干坏事下黑手才是他们的老本行。
老唐克森不要命的举动让英国不少公司都受到了波及,不过也正是因此,老唐克森惹恼了坎迪尼斯——就是那个在前文说过的,上台后发誓要把黑市一锅端了,导致曾经风光无比人肉买卖做得无比嚣张的地下老大们纷纷像老鼠一样带着生意东躲西藏的“狂犬病患者”。
本来费兹杰拉财团背地里也干过一些不好的事,Winston曾经还是黑市的常客,坎迪尼斯早就想收拾他了,可是又没法下手,老唐克森要收拾他,他乐得看戏,顺便从中间拿点好处,可老唐克森闹得太过,已经超出了金斯利集团能做的事情的范围了,这就让坎迪尼斯觉得他在侵犯他的国家的利益,不给面子,立刻就出手干预。
有了坎迪尼斯这只手的帮忙,不管是带上一群人去费兹杰拉大厦火拼打砸抢烧,还是背地里偷偷在费兹杰拉的商品里搞鬼,都变得更加的困难起来,唐克森家族那边也是够呛的。
这些相关报道删删减减还是能让小贝得到一些信息,她能感觉到那边的明争暗斗战争硝烟,什么都做不了又暗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于是小贝把自己泡进了书堆里,还拜托苏少凛给她找了个散打老师,这是她所知的能最快学会的武术,招式简单没有必须的套路但很实用,她不知道自己学这玩意儿有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多多少少能给她一点儿安全感。
小贝给Winston的电话几次下来接起来的不是海恩就是安妮而后转交给Winston后,小贝便渐渐地不再那么频繁的给他打电话了,因为感觉他很忙,她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知道他忙着料理唐克森家族的事,也没有纠结Winston没有主动给她打电话,说好的视频更是没有,偶尔纠结,她便更加的沉迷于知识和散打,不让自己想这些有的没的,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拖了后腿。
教小贝散打的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叫秦城,跟苏家是亲戚关系,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极好,一米八多的身高,小麦色的肌肤,肌肉结实性感,笑起来还有一口非常白的牙齿,很是阳光开朗的一个人,每次上完课都会给她讲笑话,惹得小贝哈哈大笑了才罢休。
小贝现在还不能外出,担心别人认出她来,所以他是被请来苏家教她的,苏妈妈给她整理出了一间很大的房间让她上课,小贝对此非常感激。
时间在忙碌中过去的很快,仿佛只是眨眼间,两个月就过去了。
苏少凛从学校回来,看到苏妈妈正坐在客厅里喝茶,听到楼上传来的动静,他皱了皱眉,“她又在上课?这星期都几节了?”
苏妈妈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城也说了,散打这个练得太频繁也不好,但是她太拼命了,没人管得了。”
管得了的人远在天边,又仿佛刻意的沉默。
苏少凛扔下自己的背包,上到二楼,走到走廊最里边的那间房,推开门,看到空旷的屋内,穿着黑色背心的小贝戴着红色的拳套,动作飞快地攻击对面的秦城,直拳、摆拳、踢腿,她打得认真到透着一点杀气,目光紧紧地盯着秦城,光是气势就能压倒大片跟她学了一样长时间的初学者们。
她全身都是汗,一头扎起来的黑发发梢都在滴水,看得苏少凛直皱眉。
秦城看到他,一边跟小贝过招,一边挤眉弄眼让苏少凛出声,引得苏少凛一阵鄙视,没见过这么没用的老师,竟然管不住学生,让学生逼着过招的,他都没脸跟别人说秦城是他表哥了。
“Bear。”苏少凛出声。
小贝动作瞬间顿住,她收回拳头,看着苏少凛喘气。在这里他们都叫她小贝,“Bear”这个在很多人看来挺随便的名字反而很少被人叫起。
“今天这堂课上了多久了?”
秦城立刻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个小时了!他没见过一个女孩子练这样练得这样认真和拼命,如果说她是个笨拙的人,还可以说她是用勤来补拙,可偏偏她非常的聪明,通常每一个要点不需要重复超过两次就能把握,所以秦城搞不明白,一个女孩这么聪明,怎么会对散打这么热衷?难道她急着上擂台赚钱?
苏少凛让秦城先去洗澡休息,看着小贝走到窗下盘腿坐下,垂着头看着红色的拳套,渐渐地出了神。
苏少凛走过去,“你怎么了?”
小贝没有出声,好一会儿垂着头把拳套解下来,声音有些飘,“我有些茫然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产生了我不想看到的变化,你知道吗?我差点儿都快忘记,自己的国籍是英国,我曾经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年。”
苏少凛看着她的头顶,难受地动了动咽喉,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你说两个月过去了,费兹杰拉和唐克森的事处理完没有?”在中国的网络里要翻出外国的新闻网站不太容易,而且有些事情,也不会报道出来给民众看的。
“我不知道。”
“我和Winston先生最后一通电话已经是两个星期以前的事了,我没有给他打,他也没有给我打,从英国到这里后,每次都是我给他打电话,从每天都打变成两三天打一次,他总是在忙,跟我说话的时间越来越短,直到现在,我们两星期没说过话,甚至连海恩安妮他们都没有给我发过一条信息……你说这像不像被抛弃的前兆?还是我又太敏感想太多了?”小贝侧头看向苏少凛,神色极为的平静,汗水从额头滑过她的脸颊,最后汇聚在她的下巴处,一滴滴滴落在地板上。
小贝不是傻子,她向来敏感,虽然两个月的时间其实在商场上要解决掉一件大麻烦严格来说并不算宽裕,但是真的忙到连跟她多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吗?Winston在冷落她,甚至于连海恩他们都在刻意的疏远她,这种感觉就像异地恋的情侣渐渐冷落对方,直到终于断了联系,然后那段恋情也不了了之。
苏少凛看着她,好一会儿,在那双平静乌黑古井般不见底的眸中转开视线,“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打电话直接问清楚?”
小贝揉揉额角,手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撑着脑袋,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也许我在害怕知道真相。”
躲避伤害是人的本能。
苏少凛看着她,没再出声。
“我发现你突然变沉默了不少,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有时候觉得,我是个坏人。”
“嗯?”
“起来了,去洗个澡,下来吃晚饭。”
苏家人从来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苏爸爸是个非常幽默乐观的人,苏妈妈也是非常乐天派的人,再加上一个很爱讲笑话的秦城,只要聚在一起,就没有不嘻嘻哈哈热热闹闹的。
小贝时常被感染,今晚苏爸爸吃饭中给他们讲了个他们公司的趣事,叫几人集体喷饭,哈哈大笑,导致做菜的李婶不得不重新做了一桌,小贝也跟着笑,可开怀过后,又有一种心空荡荡的空虚感,好像这一天又虚度了光阴,白过了一般。
中国的夜空和英国的夜空在小贝眼里有很大的差异,也许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这片夜空要比那片静上许多。
她躺在阳台的沙滩椅上,感受习习凉风,这样呆了一个多小时,她微微侧头,看着放在脑袋边上的手机,伸出手拿起来,准备打电话,刚输入那串倒背如流的号码,一个电话就进来了。
是海恩。
小贝接了起来。
“嗨,亲爱的,你还好吗?我有个不大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海恩语气听不出好坏地道。
“什么?”
“你恐怕还得在中国呆上一两个月了。”
小贝面无表情,“和唐克森家族的事还没有处理完吗?”
“哦,是的,你知道,唐克森是美国最大的黑手党,盘根错乱,老唐克森决定跟我们不死不休,我们就只能把他们连根拔起,可这并不容易。”
“那Winston呢?他很忙吗?”
“非常的忙。”
“忙到我两个星期没有给他打电话,他也没工夫给我打吗?”小贝平静地质问,握着手机的手骨节森白。
海恩那边瞬间沉默了起来,小贝静静地等着,然后听到海恩语气措辞小心地道:“Boss确实是很忙,忙到最后剩下的闲暇时间,可能需要思考一些事情,所以……”
“思考一些事情?什么事情?要不要跟我分手吗?”
“不!怎么可能?”海恩有些失声尖叫了起来,“你怎么可以怀疑Boss对你的感情?只是两个星期而已!你就不能忍一忍吗?去找点事情做,交些一起逛街看电影的朋友!我的上帝,我从来不知道Bear你什么时候变得跟那些女人一样黏糊糊了,我以为你理解Boss现在在对付的是怎么样的一个大家族!”那语气,仿佛小贝才是无理取闹的负心汉。
结果一通电话,小贝除了知道自己还必须在这里呆上一两个月之外,一无所获。小贝一直觉得海恩是个挺二的人,可过了今天她才知道,其实他也深谙语言的艺术,正常情况下,男女朋友不可能两个星期没有互通电话,除非已经濒临冰点,决定分手了,可海恩的说法,却让小贝都怀疑自己想太多,自己不够体贴,自己无理取闹了,就像男人在前面打拼事业养家,女人却在后面三番四次怀疑男人出轨并且跟他吵架一样。
小贝握着手机抱着膝盖坐在沙滩椅上,然后开始厌恶和唾弃因为一个男人而放弃学习的自己,她起身去泡了个冷水澡,然后拿起笔开始学习,不让自己有多余的时间和注意力去胡思乱想。
小贝不再主动给英国那边打电话,也不再窝在苏家不出门,时间过了这么久,关于Winston女朋友的热度已经降了不少,而且这里是中国,跟小贝一样的萝莉型女孩很多,根本不用担心会被轻易认出。
小贝又跟秦城学了开车,驾照很容易就弄到了,用自己在网上炒股赚的第一笔钱买了一辆越野车和越野自行车,她时常踩着自行车出门,更远一些的就开越野车。一段时间下来,倒是认识了几个驴友和自行车爱好者,小贝跟着他们一起去爬山,一起比赛,一起参加各自圈子里的一些有趣的小活动,她每天都有开心的时候,每天都感觉视野在变得比前一天更广阔一点。
她在尝试着忘记Winston,脱离因为他而产生的束缚,回到平凡又充满趣味的世界中,因为她发现她的野心因为Winston而存在,可也因为Winston而消失,也许她是天生的猎手,可不是合格的野心家。
夕阳染红天边,红云翻滚,好似火在烧。
跟几个较熟的驴友确定了明天自驾游去西藏后,小贝开着车回到苏家收拾东西,苏少凛端着杯橙汁倚在门边看她,“这次要去哪?”
“西藏。”
“这么远?”苏少凛眉头拧了起来,这短短一个多月里,小贝已经把K省周边一整圈的省份都逛遍了。
“远吗?”小贝回应得很随便敷衍。
苏少凛定定地看着她,问:“你们分手了?”
小贝拉拉链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拉起,“不知道。”但是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看,她已经在努力习惯分手后的日子和状态了。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失恋的人在自我放逐。”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在旅游而已,你看我已经赚了多少钱了?你敢说我为了个男人自暴自弃?”小贝看向苏少凛,眼神不自觉中带上一些挑衅。现在赚钱对于小贝来说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她有藏书丰富的大脑,并且活学活用,不是书呆子。
“我没说你为了个男人自暴自弃,我知道你不是会允许自己那样的人。但是你和Winston先生还没有分手,你却做出了一副你们已经分手的姿态……”
“我们总共已经两个月没有联系过了!”小贝骤然打断苏少凛的话,语气强硬,她深呼吸了两下,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弯下腰继续收拾东西,“通常情况下一对异地恋人,一方连续两个月无缘无故不联系另一方,不是死了,就是想分手了。”
“砰!”苏少凛手忽的抖了抖,手上的杯子一个没拿稳,落在地面。
小贝诧异回头,看着地上的碎片,再看苏少凛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怎么了?”
“不……没什么。”苏少凛飞快地转身离开。
小贝疑惑地看着苏少凛的背影,好一会儿转身继续收拾东西,她的动作麻利,然后渐渐的,变得越来越慢,直到彻底停下。她缓缓地直起身子,转身看向地面的碎片,怔怔的,她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了起来,心里徒然升起的恐惧像野兽,几乎要将她拖入黑暗之中。
小贝丢下手上的东西,跑到苏少凛门外,用力拍他的门,“阿凛!阿凛!”
苏少凛刚洗了把脸,打开门,立刻就被小贝揪住了衣领往下扯,她的眼眸瞪得很大,“我的护照在你那,把我的护照给我!快给我!”
空姐甜美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小贝裹着毯子头发凌乱的窝在自己的座位上,只露出了一小半的脸,看起来越发的小。
航程很长,总有些人闲得无聊,看到小贝半睁着眼眸傻呆呆地看着某处的模样,有那么一两个过来关心搭讪,小贝懒懒地看一眼,不置一词翻个身,把自己裹得更紧。
她觉得很冷,从心底冒出来的冷。
飞机抵达伦敦机场的时候,伦敦正在下雨,雾蒙蒙的天空,阴暗压抑。
小贝戴着帽子拖着行李静静的打了的,她没有跟任何人说她回了英国,所以没人来接她,显然苏少凛并没有表面上答应她,背后却打小报告。
要护照的时候很着急,可她总是越到目的地,便越是冷静。
她先回了那套公寓,公寓很冷清,因为有三个多月没有人住了,可依旧很干净,鱼池里的鱼还活着,显然有人经常来打扫和喂养,不是安妮就是海恩。
她回卧室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然后打了车去费兹杰拉大厦,现在才下午三点多,住在同一个公寓楼里的海恩等人,一般不会在家。
很多人都非常羡慕在费兹杰拉大厦里工作的门卫保安以及前台工作人员,因为他们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费兹杰拉财团的每个高层,甚至是费兹杰拉国王陛下……以及疑似可能成为费兹杰拉王后的人。
已经在前台岗位上坐了两年多的埃米尔,就算没有人来咨询,脸上也常露着职业的微笑,忽然,她看到了个人,然后瞬间表情崩坏了,和她一样崩坏的,还有门口的几个门卫保安。
瞧瞧!他们看见了谁?!现如今比国王陛下还要难见到的未来王后啊!自从她离职上学后,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
小贝不想引起太多注意,戴着鸭舌帽,如果不是曾经上班的时候,每天都会见到她的人,并不会有人轻易能认出她来,虽说她的身高很难不让人往未来王后那边猜想去,好在现在并不是上下班的时间,一楼大厅里并没有多少人。
认出了小贝的保安们不会阻止她,所以她直接走进了VIP电梯,上了顶楼,顶楼依旧显得十分惬意,森林的影像让人心情放松,她脚步不停,朝Winston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吓坏了跟她擦身而过的秘书。
“哦上帝!”坐在最前方的蕾娜猛然站起身,错愕地看着小贝,“你……”
小贝不理她,一下子推开了门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几个人正在讲话,齐齐看了过来,目露错愕,“你……”
小贝视线扫了一圈,看到了西装革履的Ray、海恩、安妮还有凯斯。
“Winston在哪?”她冷静地看着几人,平静地问道,仿佛只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不同于伦敦的阴雨绵绵,这里的阳光灿烂,白色的沙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小乌龟慢慢地想要走回海里,却在下一秒又被海浪冲上了岸,海星、贝壳、螃蟹……
小贝从直升机上下来,看着那栋藏在椰树林后面的白色的房子,慢慢走了过去。
直升机降落传出的声响大约惊到了屋内的人,可是椰树林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以为是海恩他们来了,只是在门口看了眼又回去了,也没有在意,这座岛的防守非常严格,看似只有他一个人,可外人若是想要进入岛的方圆几里内,是不可能的。
小贝推开玻璃门,看到枫木地板上摆着看起来优雅又舒适的矮沙发,有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上面,小贝脚步轻轻地靠近,看到他在吃药,前面放着瓶瓶罐罐,倒在手上花花绿绿的有一大把。
小贝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她可以冷静地应对一切,可一瞬间,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紧,轻易就落了泪。
“怎么不出声?今天……”Winston正想问问今天他的姑娘过得怎么样,一转过头,杯子瞬间从手上脱离,温开水倒了自己一身,他的眼眸睁大,一瞬间怀疑自己过于想念所以出现了幻觉,然后慌忙站起身,向来优雅矜贵的贵族有些手足无措,就像犯错被抓了个现行的小学生,“Bear……”
看到他的正面小贝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他瘦了很多,有什么堵在她的胸口,她想要控诉想要发泄怒骂的话都说不出来。她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喃喃自语般重复着一句话,“骗子……骗子……你这个骗子……”
她缩成一团,就像受到伤害的小动物,Winston觉得心脏都要被谁给揉碎了,他以为不会再有比过去每一天对小贝的想念让他更痛的事情发生,可现在他知道,有的,太多了,只要是她给的。
Winston把缩成一团的小贝抱进怀里,突然觉得心脏空掉的那一块被填满了,他抱着小贝坐在沙发上,温厚的大手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后背,他没说话,小贝哭得厉害,眼泪渗进他的肌肤,每一滴都像剧毒,疼得他像快要活不下去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小贝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悲伤过后,怒火升起,她张开嘴,狠狠地咬上他的肩膀,像一只小狼。
Winston闷哼了一声,任她咬。
直到口腔里都是血腥味,小贝才放开嘴,满是泪痕的脸上愤怒地看着Winston,一双眼睛还很湿,随时都会滚下泪来,胸口起伏得仿佛她随时都要气晕过去。
“你得了什么病?”小贝问道,鼻音得厉害。
Winston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漂亮,仿佛包容一切黑暗与美丽的深海,又如同无价的深蓝色钻石,他语气温柔,“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小贝咬牙锤了他一下,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她怒道:“你管我什么时候回来?!你这个大骗子,你答应了会每天给我打电话,跟我视频,你说过要跟我一直在一起,你说过你没事,你说过我们会结婚的,你怎么可以骗人?我这么信任你,你怎么可以骗我……”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儿,我很抱歉……”Winston连忙把人抱进怀里,不停地道歉,他的眉头紧皱,神色流露出悲伤,“可是,Bear……”
他的声音就在小贝耳边,极轻,却叫她痛到骨子里。
“我老了。”
他说。
Winston并不想承认这个,从前他也并不曾感觉到这个,可是那一晚的一切就像那颗打入他胃部的子弹一样,打进了他心里,那种铺天盖地的恐惧感让他忽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差点儿让他的姑娘死掉了,如果是年轻时候的自己,他会怎么做?也会让那一切发生吗?如果一开始只是自我质疑,那么手术过后,那种病来如山倒的感觉,年轻时过度透支身体的后遗症终于显现,不是绝症,可他却觉得胜似绝症。
可他的姑娘还那样年轻,她像朵花儿一样娇嫩美丽,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是啊,他舍不得折了她的美丽,可又舍不得她就这么离他而去,他把她送回去,希望她认识新的朋友,渐渐地跟她脱离联系,希望她会认识一个好的跟她年纪差不多的男人,他可以陪她很久,可以一起做很多年轻人做的事,偶尔他会控制不住的想要给她打电话,恶劣的想没有哪个男人能比他给她的更多,那时候就看看镜子,看看自己双鬓的灰白,看看眼角的笑纹,看看自己在吃的一堆调理身体的药……然后,他会清醒的看到自己有多糟糕。
苏少凛说的是对的。
他是个自私的家伙,从洋洋得意到认清现实,然后被自己想象的未来吓倒,惊恐自己二十年后变成一个糟老头,而小贝还鲜活年轻,那时她将不再爱他,甚至开始厌恶他,甚至恨他,前面再多的理由,都没有这一条让他觉得难以接受和惊恐。
“你现在才知道你老了吗?难道我没有眼睛看吗?我会不知道二十年后你会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我会不知道你可能会比我早死很多年?你当我是傻子吗?”小贝脖子都粗了,脸色涨红得厉害,“你为什么要去想那么远的事?难道我们要因为害怕未来会后悔会受伤,今天就畏手畏脚不敢做这不敢做那吗?那样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Bear……你还年轻,你根本不懂你失去的会是什么……”就像当初的简,她后悔给了他八年的青春,可即使如此,那时她才十八岁,青春还有很长,可Bear不同,那时候她还年轻,但那已经不是青春了。
小贝深呼吸,用力抹掉脸上的泪,“你不相信我,我会证明给你看。”
“Bear……”
“但是你不能再这样把我推开,你也说了,你不年轻了,我会一直跟你纠缠,如果你依旧选择跟我追来躲去的去浪费,我无法可说,大不了我们一起浪费。那时候,说不定我真的会恨你也说不定。”
Winston沉默地看着她,深蓝色眼眸深邃得叫人看不清,只隐约的能看到,那深处,仿佛有什么就要枯萎死去的东西,悄然的复苏。
小贝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在Winston眼前给自己戴上,然后抱住他的脖子,抽了抽鼻子,自顾自的为这长达三个月的事件做了结论,“为了庆祝我们第一次情感危机安然度过,让我们来好好的接个吻,闹别扭的Winston陛下。”
Winston没动,只是看着她。
小贝抱着他的脖子,不害臊地缓缓吻上他的唇,他们没有闭眼,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对方,直到小贝的眼眸再次湿润,眼泪滑入两人唇瓣之间,他才像终于认命,用力而疯狂地吻她。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的呼吸都很不稳,小贝趴在他怀里,感受着她仿佛有一辈子没有再感受过的胸膛的温暖,听着他的心跳,在安静中,她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如果你把跟我的未来时间定为二十年,那么在未来的每一天,你都要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来爱我珍惜我,因为时间过去一天,就少一天了。”
他轻轻地抚摸她的发,觉得自己好像又重新活了过来,又变得年轻起来。
“好。”
他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