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秦从林下了火车没有回学校,直接去了哥哥秦众森单位。
秦众森正倚在床头看书,秦从林蹑手蹑脚走进来了。
秦从林仔细看了看宿舍,大声嚷起来:待遇不错呀,一个人一间。
秦众森吓了一跳,放下书站起来,问道:从林,你啥时候冒出来的呀?
秦从林拿起书,胡乱翻了翻,扔到床上说:我就不明白你看书能看到不闻窗外事呀。
秦众森倒了一杯开水给弟弟,笑着说:你不明白的事多呢。开学还早呢,你怎么就回来了?
秦从林猛地喝了一大口水,咽了咽唾沫说:还不是你妈整天叨唠,受不了,回来清净。
秦众森懂得弟弟的个性,说道:学校现在空荡荡的,怕是你要难熬了。
秦从林伸伸懒腰,回答道:不会,一个人最好,舒舒服服睡上十天好觉。
秦众森看了看时间说:看你能的。晚上在我这吃饭吧。
秦从林一屁股坐在床上,晃着两只脚说:我没打算走呀。你这上班一个月了吧,该发工资了吧?
秦众森笑着说:你来的正是时候,昨天刚发的。一会大堆也要来。你坐一下,我下去叫几个菜,买箱啤酒来,管你跟大堆喝个够。
秦众森出去了,一会儿提了几盆菜上来,放到铺满了报纸的办公桌上。
秦从林用手抓起一只卤鸡脚,边啃边说:今天让你破费了。
舒大堆从外面走进来,一进门就高声喊着:还没进屋就闻到香味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呀。
看见秦从林,舒大堆一愣,问道:老二,你怎么回来了,还没开学吧。
秦从林边吃边说:早点回来,打打你们的土豪不行呀,现在你们不一样了,都是有工资的人了。
舒大堆哈哈一笑说:请你吃个饭还是请的起的,老大才是土豪。我第一个月工资170多,我们工资差不多,老大奖金却比我多100多,你说是不是土豪。
秦从林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问道:是吗?
舒大堆哭丧着脸说:我们医药公司效益差,哪里像老大的仙源制药厂,现在是市里有名的企业。老大是不是?
秦众森笑而不答:别扯了,坐下来喝酒吧。
舒大堆毫不客气倒满一杯酒,对着秦从林说:老二,来干一杯。不要怕花老大的钱,这点钱对他来说毛毛雨了。你是不知道,老大这一月有多风光。上班头一天上班,就上电视了。
秦从林不相信,问道:是吗,还有这等好事?
舒大堆补充道:后面又上了一次。一个月上两回电视,你说让人羡慕不羡慕?
秦从林充满好奇地问:我没听明白,参加工作一个月,上两回电视,凭啥呀?
秦众森解释起来:瞎猫撞上死老鼠。第一次是电视台来厂里拍专题报道,我们新来的大学生被厂长拉进去凑人数,稀里糊涂就上了电视;第二回是医药协会会上,摄像镜头正好对着我多照了几秒钟。
舒大堆不等秦众森解释完,就抢着说:不管是不是撞上的,说明了老大在单位还是受重视的,你是没看见,电视上老大光彩夺人呀。再看看我,我是整天窝在仓库里看人家搬东西呀,实在窝囊。来,老大这一杯酒你一定得干了。
秦众森按住酒杯说:你跟从林多喝点,我就不要勉为其难了。
舒大堆推开秦众森的手:不行,这杯酒是我真心要敬你,祝贺你工作的第一个月就跟度蜜月一样,甜呀。
秦从林沉吟了半响:大堆兄,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众森这样未必是好事呀。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众森这是幸福来得太快,这么快出头,说明这个企业不是一个正常的企业,没有完善的规章制度,用人随心所欲。
秦从林这样泼凉水,舒大堆不满道:老二,你瞎操什么心。让我度蜜月,我开心死了。
秦从林继续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众森的选择是错误的。众森还是应该去那些制度更完善的单位上班,比如一药这种大的国企。
舒大堆摇头道:一药现在徒有虚名,效益不好。
秦从林坚持道:但是众森就适合这种按部就班的工作,脚踏实地一步一个坑的工作。像仙源这种暴发户一样的单位,我倒是觉得更适合你大堆来。
舒大堆盯着秦从林说:你这是夸我吗?说我不脚踏实地是吧?
秦从林乐呵呵说:我可没这么说。会叫的孩子有奶吃,我只是说你比较善于抓机会,制度的不完善可能会给你创造比较多机会。而众森不会叫,不懂主动,总是要等别人来给机会。
舒大堆一脸恐慌的样子回应道:危言耸听。
秦众森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对同学说:你别听他的,他总是要整出一些跟人不一样的歪理来,喜欢唱反调。
舒大堆笑起来,对秦从林说:哈哈,标新立异。不说老大了,说说你自己吧,老二你也马上毕业工作了,你跟我们说说你自己适合什么样的工作和单位呢?
秦从林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回答道:呵呵,我呀,还没想好呢。我这人好高骛远,高不成低不就的。
舒大堆拍了拍秦从林的脑袋说:哈哈,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呀。
秦从林大口吃菜,嘴里含糊着说:反正还有一年,管它呢。
秦众森举起酒杯说:是呀,喝酒就喝酒,扯那么远干嘛,面包总会有的。
舒大堆跟着端起酒杯嚷道:对对对,喝酒。
三个人喝得高兴,耳尖的秦从林忽然觉得楼下有喊声。
秦众森听了走出去,探头往下一看。果然楼下站着一位披着长发的年轻姑娘,正抬头仰望。
秦众森俯身问:你找谁呀。
长发姑娘回答道:我是新来的,你能不能下来帮我把行李搬上楼呀。
秦众森匆匆下了楼。
长发姑娘伸出手说道:我叫单月红,你也是新来的大学生吧。
秦众森握了握姑娘柔软的小手,有些心猿意马回答道:我叫秦众森。
秦众森提起地上的大箱子,边走边说: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
单月红跟在后面说:是吗?我听说今年一共分来三个大学,还有一个叫什么?
秦众森回答道:叫吴建国。今天周末出去会朋友了。
单月红哦了一声。
秦众森帮忙着把一个大大的箱子拖进单月红房间,随口问了一句:你吃过了吗?
单月红打量着自己的宿舍,漫不经心地回答:还没呢。
秦众森热情地邀请说:要不要到我房间吃点?
单月红毫不推让,很干脆的回答:好呀。
秦众森领着单月红回到自己宿舍,一番介绍后,秦众森说:小单,你坐吧。我出去再叫几个菜。
单月红拦住秦众森说:菜够丰富了,不用麻烦了。
舒大堆热情站起身,倒了一杯酒递给单月红说:欢迎众森的新同事,一起喝一杯。
面对一屋子的陌生人,单月红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秦从林怔怔看着女孩喝酒的动作,夸赞说:单姑娘喝酒挺爽快的呀。
单月红抿了抿嘴说:在北方读了四年书,性格像男孩子了。
秦从林摇头道:长发披肩,哪里看得出像男孩子了。
舒大堆附和道:就喝酒像,刚才那架势一仰脖子一杯酒下肚,就把我们都镇住了,真是是巾帼不让须眉。
单月红被说得脸红起来,露出女生才有的羞涩说道:谢谢夸奖,来喝酒吧。
四个杯子又叮叮当当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