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审讯
神殿宿舍的地下一层无灯自亮，强度适中，让空荡荡的楼层不至于渗人，也不会叫人觉得刺眼。
鲁迪安静地站着，站在关押原面者的牢房外。他的心情就像沸腾的一锅水，过往的点点滴滴在其中反复涌现。
神殿的人之中，他是往地下一层跑得最勤的一个。除了购买必须消耗的补给和装备，他的津贴几乎全都用在升级室里。
他对单调的杀怪练级近乎于偏执的痴迷，让同伴们都叫他作“练级狂”。
鲁迪想要变强的企图心在灾变一开始就吸引了地飞神在永恒方舟的代理人的注意。从最开始的NPC神官，到菲力骑士，再到晴雯神官，都对他刮目相看。
因此，当菲力横死在郊外后，他在神殿外看见被晴雯授封为骑士的齐天羽级别居然低于自己时，他很不服气，一怒之下甚至有离开神殿的冲动。
自己幼稚的想法显然被晴雯大人注意到了，给予了他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任务级别为B，积分200。如果成功的话，我会向总部申请册封你为骑士。但我要提醒你，这是50级别的厮杀，非常危险。”
听完任务说明后，那种打心里产生的恐惧至今让鲁迪寒毛发直。他第一次胆怯地求助晴雯大人的意见，得到了四个字：“别去送死。”
鲁迪听从了她的建议，放弃了这个机会。
一天以后，他得知新来的骑士面临同样的抉择时接受了任务。这让他大为震撼，此后整整一天都呆在宿舍里发愣，别人跟他说话他不理不睬，也不吃任何东西或使用补给品。
鲁迪的这种状态直到相熟的卫士跑去报告神官，然后晴雯把他找去好好谈了一场才缓了过来。
而再过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在神殿见到了得胜归来的齐天羽。
想到那一幕，鲁迪不由自主地转动了一轮右手上的戒指。他全身上下只有这么一枚首饰，戒指光泽天然纯洁，上面镶嵌的魔晶纯白无瑕，却有个诡异的名字：“恶魔的左眼”。
它的功能是读取人物基本资料，是晴雯大人任命他为神殿卫士团团长的时候，针对他感知、侦查方面属性的弱点赠送给他的。
在神殿门口遇到齐天羽的时候，他先用凝神后用“恶魔的左眼”扫描了对方的资料，结果让他非常震动。
表面上是和自己一样为36级，实际上是43级。虽然不知道对方使用了什么道具伪装资料，但他相信“恶魔的左眼”不会错。
不到两天时间，齐天羽就已经跳升了十级！
这显然不是投机取巧能够达到的高度。
别人以在生命线上行走的代价换取火箭般的升级速度，而我要不急不燥，一步一个脚印地劈开前进的道路。已经想开了的鲁迪不会再对自己的选择懊悔，可仍羡慕齐天羽的成就，并钦佩他放手一搏的狠辣和志气。
鲁迪看向名为齐天羽的少年，他穿着一件有些破烂的商店贩皮甲，正和气地跟原面者坐在一起谈话，看上去很瘦弱，似乎没什么力量，但鲁迪却从他的背影感觉到了浓浓的血腥气味。
牢房内的齐天羽如果知道鲁迪已经看破了他的底细，恐怕此刻面对络腮胡的软硬不吃，不会这么气定神闲。
“说破天也没用。”络腮胡用他那双阴险狡诈的眼睛，斜斜地盯着满脸堆着笑意的白脸骑士，明显地带着嘲讽：“你要是有本事放我出去，叔倒不介意收下你这个小跟班，带你到地丑神旗下吃香喝辣的。怎么样，考虑考虑？”
“放你出去是不可能了。”齐天羽一点都不生气，微笑着说：“你们犯下这么大的罪行，又是邪教妖孽，神官已经下了命令，要把你押解到总部，施以不流血之刑罚。”
“不流血之刑罚？”络腮胡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突然神经质地大笑了起来：“来吧，有什么酷刑全都使出来吧！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英雄！”
装模作样！齐天羽暗骂了一句。你们抢劫、滥杀无辜，凌辱女性，无恶不作，连钨石那么多小孩子都不放过，现在仗着永恒方舟里没有病痛嘛，倒显出你大无畏和高尚了。
他气愤至极反而心生一计，摇晃着手中的活力瓶，笑道：“我怎么敢对您老人家动刑，今天只是想请您喝一杯罢了。”
络腮胡讶异地看了一眼活力瓶，冷笑道：“你小子想耍什么花招？威吓不成又来软的吗？”
“是呀，”齐天羽殷勤地奉到对方面前，说，“这可是我刚从阔北森林里著名的礁溪取来的清水。”
“清水？”络腮胡脸色有些不自然，不高兴地说：“又不是泡茶，拿这糊弄我？”
“您可不要小瞧这水啊，”齐天羽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变化，确认他也知道吃错东西的副作用，嘿嘿一笑，“看看，这水多清澈。我本来想拿多一些，没想到这水有灵性，放不进仓库，只能拿个瓶子装了这么一点，全孝敬您啦。”
“胡闹！”络腮胡恼怒起来，边伸手推那瓶子边骂：“拿开！滚……”
齐天羽不等他手挨近，身形一闪顺手一带，当胸一脚踏下，动作快得带起了残影。络腮胡根本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就已经被踩定在了地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齐天羽学着古装电视剧上的演员口吻骂了句，随手扯住络腮胡的头发把他的头拉起来，另一只手拿瓶子假装要灌，说：“裁判所还不知道这个办法呢，正好用你做标本！”
“不要，不要！”络腮胡听得心惊肉跳，拼命摇晃着脑袋不让瓶口对准自己的嘴：“我喝了这水，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反正我从你嘴里什么也得不到，与其这样，我为什么不选择一种更好的办法呢？”齐天羽狞笑着将瓶口往他嘴上凑，故意让络腮胡将瓶子里水弄洒了一地。
“岂有此理！”齐天羽佯装生气地将络腮胡的头掼到地上，骂道：“这水多宝贵，都被你洒了。我一定要将你弄成活标本，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络腮胡被吓得嘴也软了，连声叫道。
“哼，我看你也就是个小喽啰，能知道什么？还是乖乖做个标本有价值点。”齐天羽故意摇晃着瓶子，冷笑道。
“不不不，我知道很多。比如你们内部有我们的人。”络腮胡张皇失措地叫道。
“哦。这倒有点意思了。”齐天羽微微一笑，将他从地上拉起，放到床沿坐好，才用平和的声音说：“不要着急，我们从头来，慢慢说。”
络腮胡看着面前这个皮肤白得夸张的少年，又惊又怕。
平时谁会把这个级别低微的家伙放在眼里？他一个四十级不到的小角色，还不是想骂就骂，想杀就杀。可现在自己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只觉得莫名的黑暗从各个角落里悄然滋长，蔓延开来，丝丝的寒意在心间缠绕。
“你的名字？”
“本多弥生。”
“职务？”
“地丑骑士团骑士。”
“任务？”
“借对抗地飞神殿的名义毁灭钨石，不留活口。”
齐天羽停下了急促的询问，死死地盯着本多弥生看了几分钟，看得对方头低得不能再低，才用柔和的口吻笑道：“恭喜你，本多君，你不会被制作成标本了。”
到了这个时候，络腮胡终于明白齐天羽不是外表那般稚嫩可欺，也不是随意盘问，而是真的有准备要从自己嘴里撬出他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