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风雅之地行最想之事
他们在北京只停留了三天,简萏到底也没能见到她公公。
林逸凡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劝她别介意:“他们父子斗囘法呢。那位介意郑金译先斩后奏,郑金译又不肯先伏个软。不过郑金译从小就主意正,那位一向拗不过,这回大概也一样。再说了你虽然矮了点丑了点脾气差了点,耐不起有个周素垫在前头啊,老爷子一看哎哟喂!别人养了这么好女儿现在成我家的了!早晚动心。”
简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皱皱眉又叹了口气,林逸凡奇怪的问她怎么了?
“我在考虑是自己出马骂得你体无完肤呢,还是把你原话讲一遍给周素听,让她来揍得你体无完肤。”
林逸凡缩缩脖子,“难怪庄重说太子娶了个一级战斗力的。”
林逸凡大约是怕她不知道郑雪健为了什么和郑金译对上,特意拿话来点她,让她劝郑金译先向郑雪健低个头的。
在北京的最后一夜,简萏就问郑金译:“你家首长还没给我见面礼呢,我们就这么回去了多亏啊!”
郑金译知道她拐着弯想说的是什么,心里怪林逸凡那厮多事,把她抱在膝盖上亲了亲,问:“写不写字?我这里有一管羊毫,适合你写行书。”
她的行书一向秀丽圆转,用羊毫写来想必更加增色。
见他避而不答,简萏有些怏怏,从他书桌上抽宣纸选,一块乌金黑曜石的镇纸底下压着他旧日写过的,她抽囘出来看,有楷书也有狂草,最底下一张大半张纸都是空着的,寥寥写了两句词:“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简萏一时怔在那里。
郑金译正卷着一本书看,膝上的人忽然静在那里,他凑过去一看,贴着她耳侧笑着小声说:“是被你抛弃的时候写的,长夜漫漫心中凄苦,一面写怨词一面想你。”
“……明明是你自己一声不吭跑掉了。”还造成了一场误会,后来才知道郑辰其实是他的弟弟。
简萏嘀咕,目光却落在那两句词上久久不动,神色渐温柔。
她也写过这两句,那是去美国的第一个雨夜,纽约的高层公寓里临窗书桌上,一夜小雨敲窗,她披着睡衣站在桌前提笔,屏气凝神的写“夜深千帐灯、故园无此声”……简萏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郑金译吸引、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嫁给他:这个此刻将她抱在膝头的男人,和她一样孤单。
“郑金译……”她转身爬在他身上抱住了他头,“你好可怜哦!”郑金译不防被她拥入怀中,触目软腻盈鼻幽香,一时动弹不得,只听她声音分外温柔的说:“不过没有关系,谁不喜欢你都不要紧了,以后有我喜欢你。”
这书房是附在卧室里的,走几步离得不远处就是床,但他今晚就想在这桌上要她。
在最风雅之地,行最香艳之事。
旧纸墨香暗浮动,美人灯下肤如玉。
他越来越过分,简萏哭得脱力,头垂在他肩上轻声啜泣,郑金译轻声说话哄她,心里却渐渐有些后悔,担心这第二回比初夜更让她不适,她哭成这样,是不是真的很难以忍受呢?
他没有可做比较的经验,只觉得已经尽力忍耐自己、尽力疼惜她了,如果她还是受不住的话以后可如何是好?
还好她没有哭多久就被他哄睡着了,郑金译心疼的抱了她去清洗,把她安置好睡下他才返回书房收拾。
桌上一塌糊涂,湿皱的宣纸从桌上铺到地下,他捡起来揉成一团团装进垃圾袋,想想不妥,分几次冲进了厕所里。
收拾的时候没觉得,去浴室洗手才从镜中看到自己勾起的嘴角,湿漉的手指在脸上按了按——自己为什么笑呢?明明根本就没有尽兴。
可一想到她抱着自己软软的说“以后有我喜欢你”,他就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那么傲气的女人,爬在自己身上咬着唇往下坐,一副慷慨就义的英勇模样,真是勾人魂魄又可爱至极。
夜将深,明天就将离开这里,她更喜欢在g市生活,所以他打算将“周氏”在g市的分公司发展成集团核心。择她喜欢的城,与她终老一生。
关了灯回到床上,郑金译将已熟睡的人搂紧怀里,心下安宁,困意来袭得尤其迅猛,他抱着她亲了亲,很快的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简萏醒了醒,揉着眼睛努力想爬起来,被郑金译按回去拍着哄着继续睡。
她昨晚累惨了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怀里又暖又舒服,她几乎是立刻的又昏睡过去。
郑金译待她睡熟了才轻手轻脚的起床,收拾了行李,给林逸凡他们打了电话约下次碰头的时间地点,然后他下楼去给简萏端早餐,上来时恰好在楼梯上遇到了首长夫人。
“早。”他微笑说了声,脚步未停。
“我正要去你们房间呢——你父亲明天下午回来了!”
“哦。那真遗憾这次见不到了。”郑金译云淡风轻的,眼角余光都未扫她一下。
他腿长,没几步就消失在二楼走廊里,夫人一肚子话才起了个头,全给噎了回去,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周素从自己房间探头出来看好戏,郑金译经过便拍了她头一下,她捂着额头大声说:“你给她脸色看,她又要给首长告状!哥,你就不怕首长杀嫂子给你看哟?”
郑金译觉得很郁闷:“我记得你小学时候不是和庄重一个学校的吧?怎么你们两个语文课都是体育老师教的?”
周素撇撇嘴嘀咕了两声,就听哥哥语气一转:“首长他不可能被人随意左右。谁不自量力,谁咎由自取。何况你嫂子娘家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你都能被简玥弄回来关禁闭了,别的人就更不在话下。”
他声音不高不低,并不刻意却也足够刚从楼梯上来那人听到了,周素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郑金译从容回到房间,把睡了快十个小时的人叫醒,她歪歪倒倒的还困得睁不开眼睛,只喝了几口牛奶就抵赖要回被窝,郑金译看了下反正时间尚早,就放她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