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相对
红烛,依然透亮,大年夜里的喜庆却在这时已尽数的散去。
女人们的眼中开始变得迷茫,似乎在思索着轻展风的话中意,是的,只要给了她们一笔足以过完后半生的费用,那么她们又何苦要留在这深宫里呢,这里就象是一个活死人墓,留着,便是痛苦,而离开,或许就是人生的又一次希翼。
“皇兄……”微一思量,其实轻展风的选择并没有错,放手了她们,便是放飞了一只只的风筝,只要能够飞上天空,那么天就是蓝的,蓝得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抓住那每一丝的灿烂与美丽。
“瑶儿……”轻展风却没有回应,似乎他此次回来的目的果真就只是想要让阿瑶见到如沁。
阿瑶拉住了如沁的手,“逍遥王爷,姐姐就借我一个晚上吧。”桃红色的手臂一探,立刻就如飞仙一样的带着如沁向着殿外而去。
“等等。”轻展轩不放心的追过去,再也顾不得此时大殿里众人的焦虑,因为伴着阿瑶离开的,还有轻展风,他走了,她们所有的期望在这一刻便彻底的消失了。
“风儿……”太后急切的呼唤着,可是回应她的却只有那大殿门前帘子的轻轻晃动。
而那帘子前,轻展风、轻展轩、阿瑶与如沁早已再无人影了,就仿佛他们从未来过一样。
可是却残忍的带走了轻展轩与如沁。
手心里是汗,那是婉菁送到她手上的汗,从始至终,齐婉菁没有说过一句话,她看着他们进来,也看着他们离去,一双晶亮的眸子在烛光中平静如如水一般,“菁儿……”太后转首,明明她的手心里都是汗,可是为什么她的神情却无动于衷的望着他们的离去,仿佛轻展风与阿瑶的离开是天经地义一样。
“菁儿……”太后再一次的轻唤,婉菁那专注的眼神仿佛把一切都隔绝在了她的身外,手再轻握,却让那汗更浓,婉菁这才惊觉,那面上顿时僵冷的一笑,“母后,走了便走吧,我们一样可以过得更好。”咬着牙,她说完了一切的时候,大殿里所有的女人们再也鸦雀无声了。
再也无心吃饭,明明一个好好的团圆饭,却在片刻间就散了,一个一个的离开时,那大殿里空落落的就只剩下了太后和婉菁,“母后,我送你回去睡吧,明儿个一早,我们还要去拜祖宗。”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婉菁微笑着说完,看向太后时却是她的坚强与执着。
看不懂她的心,太后在这一刻也震撼于婉菁的定力,似乎轻展风的回来再离开并未给她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她依然还是她,并无改变。
冷夜里,宏远殿外的大红灯笼高高的挂着,雪花飘落间,一个个的人影散去,真想就去了兴安宫,真想在那里见到她真心所爱的那个男人,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她只能想象着那里的温馨与快乐。
所有的所有,于她,都是一种忘尘莫及。
错了吗?
从她当上皇后的那一天开始也许一切就错了,然而她不后悔,既然已经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她就只会让脚下的路更加的坚实。
任谁,也别想挡了她的路。
亲自侍候了太后安稳的睡去,婉菁这才淡然的离开广明宫向着她的凤朝宫而去。
捧着手炉的手是温暖的,可是她的心却是冰冷的。
谁负了谁,谁又怨了谁?
有人怨她,有人恨她,虽然不说,她却知道。
那又如何,她的真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松开了一只手,打开窗帘的时候,远处兴安宫里的灯笼在风雪中不住的摇晃着,被肆虐的风闪动着,也让夜更加的幽深了。
轻轻的松开帘子,她不认命,那属于她的一切,她都要争回来。
攥着的拳头越来越紧,再也松不开一样。
风,吹响在耳边,也让这皇宫更加的迷幻,清然一笑,她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认命这两个字。
齐婉菁,她从来都不认命,即使得不到,她也不让别人得到……
兴安宫,挑亮的烛光中,阿瑶拉着如沁坐在软榻上,而轻展风与轻展轩则是相对坐在了茶桌前,热茶端上来时,屋子里那浓浓的茶香,让一切都变得更加的朴实而自然。
轻展风却没有端起茶杯,看着阿瑶欲言又止的神情他便明白了一切,她的面子浅,许多的话怕是不好在轻展轩的面前提及吧,于是,一手拉起轻展轩,“兄弟,我们去书房下棋,这一次一定要拼出个输赢来。”说话间两个男人便离开了。
安静了,姐妹两个坐在一起,如沁看着阿瑶,想想刚刚自己当着阿瑶和轻展风的面所说过的话,阿瑶也听见了吧,想要知道她的意见,似乎走了,真的就有着太多的不负责任了。
“姐姐,你说的,阿瑶都懂,便是因为懂,所以阿瑶才会扮成了戏子入宫,阿瑶才想要给自己也给风一个机会,也让所有的人都没有伤害,却是她们让我的所有努力都变成了虚无,更是她们促成了我与风不会回首的离开。”阿瑶回应了如沁的话,这一刻她的脸上再也没有调皮,有的是她的长大与认真。
如沁感动了,其实她一直是心疼阿瑶的,可是她的心却总在矛盾着,“阿瑶,告诉姐姐,你真的还好吗?”
想起那小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那一间洞房里,她被轻展风裹着被子离开时她满脸的悲凄,每每想起那一刻,如沁的心都要碎了。
“姐姐,我很好,我真的很好,便是因为怕你担心,便是因为怕你因着对我的担心而过不好这一个新年,所以阿瑶还是决定回来了,要还给姐姐的也是一个快乐的阿瑶。”她跳下软榻,轻轻的就在如沁的面前转了那么一圈,“姐姐,看看我还是从前的那个阿瑶吧,我很快乐,真的很快乐。”
“阿瑶,那个人,那个给你催眠的人,他到底是谁?”一直猜不出,这皇宫里有几个人可以不设防的让阿瑶中了诡计呢,除了轻展风她再也想不出任何人了,可是轻展风是绝对不会害阿瑶的,凭着他义无反顾的带着阿瑶离开便说明了一切。
这一问,却让阿瑶的面色眨眼间变了又变,从红润到灰败,那似乎是她的难堪,是她的难以回首,可是那个人却让如沁更加的好奇了……
握着如沁的手抖了又抖,张了张嘴又阖上时,如沁便知道那必是阿瑶不愿再提起的人,似乎提及了就是她的难过,终于不忍追问,“阿瑶,一切都过去了,你能开心的活着,能回来看姐姐,姐姐便开心了。”
俏生生的小脸上那一双眸子却是眩然欲泣,“姐姐,其实那个人他……他是我师傅储容山。”一口气说完,阿瑶立刻就趴在了如沁的肩头上哭了起来。
诧异,怪不得阿瑶会如此难过,原来是她从小就至亲的人谋害了她,却又是为何?为了他的师弟吗?
想起玉清,也想起了慕容峰,所有的所有在这一刻串联起来的时候,她明白了,那是储容山故意而为之的,他的目的便是要激起轻展风带着阿瑶离开吧,如此造成西楚的内乱,无相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的算盘打的好精呀,却是利用了自己的徒儿,他的出手阿瑶根本防不胜防,谁又能想到自己的授业恩师会对自己下手呢。
微一思量,如沁便了解了阿瑶心中的苦了,谁又能受得住自己那般亲的人给自己的打击呢,拍着阿瑶的背,任她在她的肩头上哭泣,“阿瑶,都过去了,皇上待你好便是了。”
阿瑶的泪更加汹涌,再一次的提及储容山只让她的心里更加的委屈吧,好久她才抬起头来,“姐姐,我已经给父皇寄过了书信,让父皇提防青龙帮了,也让阿群哥哥远离他了,可是这西楚的皇宫里便要指望姐姐和王爷了,阿风与我一起走了,其实我知道这满皇宫的女人们必是悲伤的,可是阿风不爱她们,即使留下了她们也不会有幸福的,还不如放她们自由了更好。”
如沁点点头,思来想去,阿瑶的话是有道理的,擦了擦她眸中的泪水,“阿瑶,别哭了,王爷会替皇上管理好西楚的,你看,他离开这么久了,西楚还是一样的太平,不是吗?”
“姐姐,如果可以,我真想这辈子都没有遇到阿风,可是我还是遇到他了。”透过眸中那淡淡的水雾,阿瑶望着烛光,心思飘渺到了从前,那是她与阿风的故事,许多的事,原来真的不能怪她。
……
娘说,我有一个姐姐,却不知道她在哪里,于是,我便离开了东齐,四处去游玩,想要找到姐姐,找到了姐姐娘就会开心了,我只想要把娘的愁绪慢慢的化开。
我到了西楚,娘和师父都说这里有一个仇人,他姓轻,于是,寻找他便成了我的目标。
那一日,山野间走得乏了,便寻了一处树林,树干间搭起了我的彩带床,轻轻一纵便安然睡去了。
睡得沉香,可是我依然可以感觉到我周遭的一切,有虫鸣有鸟叫,那大自然的美丽让人心旷神怡,睡在这山间的感觉真好。
突然,一声惊鸟的嘶嘎声传来,这声音冲天而起,打破了山野中那原来的宁静。
“嗤……”一只箭羽破空而来,好巧不巧的正射在我身边的树干上,摇晃着让我半眯开了眼睛。
斜眼一瞟,那树林里正有人向着我的方向跑来,最前面的一个男子他捂着胸口,微垂着头向前跑去,我看到了他肩上的一只箭,他受伤了,而他身后,是十几个黑衣人正奋力的追着他。
皱着眉头,这可与我无关,我还是不要淌这浑水了,谁知道这两伙人都是什么来路呢,小心自己惹了仇家而不自知。
我斜卧在彩带上,看着那树林子里追逐而过的两路人眨眼间便冲了过去,有些气愤,都是因为他们扰了我的好眠。
枕着手臂,望着那树隙间高远的蓝天,有淡淡的云朵飘过,风清云淡中我又闭上了眼睛,想要继续我的好眠。
却不想才安稳的想要睡去,树林里又顿起了厮杀声,喊斗声伴着一声又一声的惨叫,让我再也没有了睡意。我坐在彩带上支着腮看热闹,那个人他虽然肩头受了伤,可是那一招一式却虎虎生风,丝毫也没有弱下半分,一个个的黑衣人倒在了他的脚下,却又有黑衣人涌上去,招招都是杀招,欲要置他于死地,慢慢的我瞧见了那男人的面容,那男子一身的白衣早已尽染了鲜血,身姿甚是英傲挺拔,水亮的黑发以缎带束在脑后,随性而潇洒,一股无法形容的气质就透过他那随风微微扬起的衣角,慢慢的渗入了我的眸中,他好比一株开在雪山上的墨莲,惹人侧目。
那浑然雍华的气度伴着他一招一式的送出只更显他的尊贵和神武,我静静的看着,就象是在欣喜一场戏,而他便是那戏中的主角。
可是那戏却是无聊的,永远都只是打打杀杀,唯有他的墨发吸引着我的注意力,黑衣人越聚越多,他却只有一个人,心里不由得为他叫不平了,以多胜少,那算什么英雄好汉,我正自为暗叹时,我突然瞧见他身后不远处一个黑衣人已举起了手中的弓,箭也放好了位置,那弓箭的方向正直奔着那男人而去。
心一惊,他肩头原本就中了一箭了,之所以还撑得住是因为那箭伤不是要害,可是如今要是再加上这一箭,只怕就凶多吉少了。
我忍不住的轻轻一跃,再一收那悬在两树间的彩带,轻轻落地时,随手拈来的一个小树枝便如刀一样的就射向了那搭弓之人,一声惨叫,那弓箭立刻就落在了地上,那男人没有回头,却是向着我的方向瞟了一眼,却也只是一刹那,便继续着他手中的搏杀。
我拍拍巴掌,好整以暇的斜倚着树干继续看戏,忽地,又几个黑衣人悄然而至,一拥而上间,那场面上的形势显然对那男子更加的不利了,我犹疑着要不要出手相救,我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以多欺少的人了,正犹豫着,只见一个黑衣人正从他的背后包抄而上,手上一记长拳送出,而那男人此时正应付着对面与身侧的两相攻击,对于身后的偷偷袭击早已无暇顾及了,“啊”的一声,我低吼而出。
却已晚了,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那男人再次受伤,踉跄着向斜前的方向冲了两步,人已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下了,可是他周遭的黑衣人却迅即的蜂拥而上……
再不犹豫,我纵身一跃,长袖一带,他重重的身子便被我带离了当场,哈哈,不论功夫,只论轻功,这所有的人我一个都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