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长门怨

浛梅诺诺回了“是，大姐”，低头里，十指芊芊里的一方丝帕已经是扭得不成形状。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柳碧送了人回来，见着了，上前关心道：“二少奶奶，起风了，进屋吧。”

浛梅就问：“走了？”

柳碧点头。

浛梅就不说话了，定定望向与廊子接连的一池碧泉，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眼睛里空洞洞的。半刻才把丝帕拿起来擦了擦被风吹得发酸的眼睛：“二少爷回来没有？”

“刚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听着正唱小曲儿，恐怕还有一会儿。”

柳碧头垂得低一点儿，声音也低了许多。

等了会儿，才听到一声冷笑。

“唱的什么曲儿？给我说说，好让我也寻个差事打发打发这厌死人的时间。”

“这……”

“少给我打哑谜，兜圈子。你要不说，我自己过去听，倒省了那个差人的功夫。”

柳碧兜在袖子里的两个手握在了一块儿，咬了咬舌头才道：“《长门怨》。”

一说完，忙往后退缩了一步。浛梅的手已经抬到了半空中：“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柳碧噗通一声跪下：“二少奶奶饶命！二少奶奶饶命！”

“贱人！贱人！”

一耳光清脆响亮，把偷空过来的一阵风都吓得转了弯。柳碧被箍得侧过去身去，脸上登时起了红印子。

“《长门怨》！好！好！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唱的《长门怨》！给谁唱的《长门怨》！”

落地生风的步子从柳碧面前跨过去，柳碧忙着跪去拦住：“二少奶奶使不得！那小金莲是二少爷新近最宠的姑娘，您现在要是过去，二少爷他见着，可不得了！”

“怎么着？我还怕那骚货狐狸精不成？”

“您自然是不必把那样的人放在心上。可得要顾及唐家的颜面。二少如此醉酒笙歌，大少奶奶那里，也全是为了唐家的面子才由着他去。等三少爷的事情一过去，保不定那小金莲是个什么下场，二少奶奶你又何必为了那种人去和二少爷闹得不痛快，又让大少奶奶烦心呢？”

怒极的人听进了一些。

“难道就让我忍气吞声？”

“自然不是。”

柳碧放开抱着的浛梅的腿，退开一些，抬头道：“二少奶奶可愿听一听奴婢的主意？”

浛梅低头看了看她，怒火盛满的眸子里冷凝下来，她别开眼，盯住那偏安的一处竹林子：“你有什么主意？”

柳碧便咽了口唾沫，站起来附到浛梅耳边说了几句。

薛浛梅眼色微微一变，由极怒生出期待的神情来：“这倒是不错。”

她面上有了和缓的神色，拿丝帕在柳碧露了血丝的唇角边擦了擦：“刚刚是我气急了，一会儿让于妈给你上点儿药。”

柳碧痛得抽了下眉，忙道：“是奴婢的错，没分没寸的，该打。”

薛浛梅点头，把那新出的一块双面缎绣丝帕放到她手心里，抑着脾气低声道：“去吧。”

柳碧惶惶答应着，捏了那丝帕，很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