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死因之谜
“有这样的事?”
夏霜浓一惊,放在手边的茶杯险些翻倒。她忙拿了帕子去擦。苏蕙茹拦了她,提声让外面丹书进来,利落收拾了。说道:“那女人还道,二妹之所以要火烧舍得寺,只为掩盖她暗害初喜一事。我倒是不明白,初喜早几个月便领了盘缠回乡去了,如何又成了那二妹妹手下的冤魂?此事我必要了解一二才好去见雷知县,否则,岂不是叫人抓了把柄,反而说我是仗着几个臭钱买通官衙了?”
“初喜回乡之事,我听春桃提过。她还送初喜到小门那儿,叮嘱了好些要她当心的话。还说初喜很是感念大姐你的恩德,朝着芜园的方向磕了几个头才走的。”
料得苏蕙茹说这话来是有意试探,夏霜浓干脆城门打开,免得惹她疑心。果然苏蕙茹点头应道:“这就是了。那井里的人就不会是初喜。想来是有人刻意诬陷,要搅乱你我的阵脚。他好从中取利。”
夏霜浓就顺着她道:“却不知道是谁?”
“还会有谁?”苏蕙茹哼了一声,“我此趟去郊外商谈冰蚕丝及双面绣所用软罗纱一事,商会的柳春峰处处阻挠,尽着给我使小鞋!打量我是瞧不出他那点子心思!”
“大姐的意思,柳掌柜买通了府里的人,又与那告状的女子串通,是想乱我们阵脚,兼着坏了唐府的名声。好将进贡一事独自揽下,逼大姐交出双面绣的染方?”
夏霜浓心中暗暗冷笑,脸上露出惊诧莫名的样子来。
苏蕙茹眼梢连带着瞧她,微微摇头:“这倒也不一定。好了,既你是不知情的,先回去休息。待我见过雷知县再谈罢。”
她点到即止,夏霜浓也领悟得极快,佯装痴愣了会儿,就起身。秋茗与丹书两个丫头听到里面起唤了,便都掀了帘子进来。霜浓扶了秋茗的手臂,与苏蕙茹道了辞,这便要走。秋茗方掀了帘子,只听苏蕙茹又道:“听得赵大夫与段公子去了西房,妹妹可是又有哪里不适?”
夏霜浓握在秋茗臂上的手一顿,忙回转身去:“也无甚要事。夏月才去,赵大夫当时也是在的。大约是他与段公子说了,两人一道过来,说是要为夏月尽点儿心意。”
苏蕙茹微微点头:“你还需放宽心。虽是你贴身的丫头,不过总要顾忌些旁的,不可太过介怀生了芥蒂。你往后若是缺了人手,只管往我这里要便是。”
霜浓默了一默,勉强点头。蕙茹便道:“去罢。”
秋茗扶着夏霜浓出去。丹书望着两人身影,低道:“三少奶奶想是不甘。”
“不甘方是好事。她若一心念着与浛梅互斗,自然疑心不到她按下手印的那些文书上去。”
丹书迟疑:“要是赵大夫当真验出些什么,到时岂不是……”
“他即便验出些什么也不会照实一一告知。段衡白是个生意人,这一单买卖若成了,非但储良镇有了他立足之地,就是京城内院也多的是他施展的机会。你以为他会白白放了这一块肥肉去做那些无谓的蠢事?”
苏蕙茹站了起来,丹书上前替她理褶皱了的衣裳下摆:“大奶奶所言极是。只是奴婢还有一事担心。”
蕙茹眼梢一抬,她方继续道:“古来最不安分的自是那些曲院花街、小家碧玉,三少奶奶她年纪又小,段公子相貌堂堂,言词风趣,赵大夫风姿雅质,医术高明。与这样两个男子来往如此密切,奴婢唯恐将来有那不才之事。”
说到此处,丹书脸皮一红,未再说下去。苏蕙茹是经了妇人之礼的,自然知道她所忧有理的。轻笑了一笑,抬手推开她,自理了理袖口。眼望了方才夏霜浓主仆二人走去的方向,眼里露出一丝丝的凶光:“如此才好。到时只将她沉了猪笼,也免脏了我的手。”
丹书便不再多言,拿了手炉送到苏蕙茹手里,掀帘扶她下石阶。
这一头,夏霜浓与秋茗出了芜园,霜浓就收了搭在秋茗臂上的手,停下来在原地稍稍吐了一口气。
秋茗就道:“三奶奶可是在担心?”
霜浓看了看她。
秋茗又道:“奴婢之见,大奶奶是信了三奶奶不肯善罢甘休,必要找出证据来,将二奶奶绳之以法的了。”
夏霜浓不禁笑了:“你今日话倒是多。”
便问:“你倒是说说看,我如何担心了?”
边说边往前走,秋茗就跟到身旁,替她挡了路边的一些碧绿苔藓,说道:“三奶奶担心大奶奶看出您此番有意撒谎。”
夏霜浓便边笑边摇头:“你倒错了。我并非撒谎,我确实不预备放过薛浛梅。不过,叫大姐以为我只在夏月的事上较真,其他的,翻不过天来罢了。”
说到这里,她脸色一沉,异常肃穆下来。转过身望了秋茗,忽然动容道:“秋茗,往后,我再不会让你们一个人出事。谁若心狠手辣,我必要她千刀万剐!”
秋茗望着她半边光洁如月的面容,眼角微微有光,低了眼,她不知如何言语。竟不敢去看她,只好垂了眉目,当是自己感动太过,无言以对罢了。
两人回到西房,春桃道段衡白与赵长岐正在夏月房里,夏霜浓便让秋茗与春桃各自下去,自己往夏月的房间里去。
望见段衡白竟在解夏月的衣带,她惊得一跳,下一瞬恼恨便起,当即冲进去要扇他的耳光。被赵长岐拦住:“毒物一类,三少较我擅长,他是在替夏月姑娘检查,并去不轨之心。”
段衡白头也未抬,声也未出,煞是认真凝重。夏霜浓盯着他沉肃的侧脸,迟疑的放下手,被赵长岐带到一旁坐下。
“难道夏月并非为蛇毒所伤?”
“金钱白花蛇毒性迟缓,短时间内不会致人死地。夏月姑娘症状实叫人怀疑,三少便有意要查一查。”
霜浓听了,颓然失笑:“人已死,查出是什么毒又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
不待赵长岐回答,段衡白回过身来。将手上的羊膜手套摘下,丢到一旁。他示意两人看向夏月脚踝处的伤口。上下共四粒齿痕,显见识遭了什么噬咬。
“伤口做得十成像,可惜还棋差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