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试探
“我能有什么法子!我能有什么法子!”
雷知县急得要死,站起来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直转圈圈:“柳掌柜人呢?我让你把柳掌柜一起带过来,他现在人呢?”
雷一惊听问,又抬手抹着额头上的汗:“柳掌柜后院起火,恐怕是赶不过来了。”
“什么后院起火?他家里那只母老虎人前一向给他三分薄面,你去请,她怎么会不放人?”
“这一回不一样。”
雷一惊擦着油光光的额头为难了半刻,凑过去靠在雷知县耳朵边上低声说道:“柳掌柜与他那位养女的事,东窗事发了!”
“也不知道是谁假托柳掌柜的名给他家中母老虎送了信,让她到郊外柳掌柜的湖心居去一趟,说是柳掌柜准备了大大的惊喜给她。那母老虎一过去,恰好撞见柳掌柜捧着他那个小养女的肚子在亲亲我我,这事儿……”
雷一惊两手一拍,往两边一摊。
雷知县横肉抬起,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抬手将桌上物什扫落在地,怒道:“难道他就甩手不管了?现如今闹到这副田地,是谁当初拍了胸脯跟我保证,唐家那几个女人翻不了天的!现在衙门口,衙门口!”
他连说了两遍,把个手握成拳头在桌上用力的砸了好几声。
雷一惊忙道:“叔叔你先别急。衙门口那些人不过是些地痞流氓,她苏蕙茹会花钱指派了人来逼压叔叔放人,叔叔也能以牙还牙。”
雷知县听得他话里有话,镇定下来,问:“你有注意?”
雷一惊就凑过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叔叔只要……”
话未说完,雷知县劈头两个耳光打下来,吐了他一脸痰,骂道:“蠢驴犊子!花钱不打紧,倘若花钱不成被她反咬一口,我的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一个两个都是没用的蠢货!滚!给我滚出去!”
雷一惊抹着脸,灰头土脸的退了出去。师爷吴有青恰此时赶到,与雷一惊对望了一眼,掀帘进去。
雷知县原以为雷一惊去而复返,正反手拿了一只八宝瓶要砸过去,看到是吴有青,忙将手中宝瓶放下,走过去抓住吴有青的手道:“师爷!师爷你来了!你定要替我想想法子啊!”
吴有青闲话少叙,直接就说:“依在下之见,大人先将案子接下来,大方应对,至于唐家二奶奶的案子,一码归一码,我们分开来对付。”
雷知县一听,方有着落,在桌旁坐了下来沉吟着,一拍桌案道:“师爷说得有理,就这么办!”
便要喊人去开门。
吴有青拦道:“今日既大人已告病休息,这门不可开,明日一早,大人升堂审案。”
雷知县早没了主意,挥着手道:“吴师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官但听吴师爷的。”
瘫坐在椅子上,雷知县懊悔不已:“早知道柳掌柜那么没用,本官又怎会上他的当?如今可好,他拍拍屁股躲得干净,本官却是惹了一身骚!明日还不知如何应对!”
吴有青在旁躬身弯腰道:“来衙门的路上在下想了一路,倒是有个主意。”
雷知县亟不可待道:“师爷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吴有青抖着半撇小胡子夹起眼皮笑了笑:“唐大奶奶既然舍得要用唐二奶奶来对付大人,大人又何必替她怜香惜玉,我们就来个顺水推舟。”
雷知县犹未听懂,吴有青凑过去,靠在他耳朵边说上一通。雷知县瞳孔撑大,越听越是兴奋,不禁拍案而起:“妙!妙计!好,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正此时,夏霜浓连打了几个喷嚏,浑身蹿过寒流。段衡白将毯子披到她身上:“回去后将这方子熬上一副,喝了早些睡。”
霜浓接过,他却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不放,她眼睛瞪了起来。他泰然自若的收手,说道:“脉象平和,记着给你的药丸适时服用。”
霜浓拿手绢盖在他方才握的那一块,收了那张方子,迟疑了会儿才问:“几日不见赵大夫,他可还好?”
段衡白便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长岐有事需回去一趟,不在储良镇。”
霜浓听在心里,由着那马车摇摇晃晃,她想了会儿才咬唇问出:“不知道赵大夫的老家在哪里,我瞧着他很像江南地方的人,行为做事都很是有礼。”
他便笑了一声:“我倒听出来你这是在骂我。”
霜浓便也一笑:“你若敢认自己也是有礼的,我无话可说。”
段衡白浅浅笑望着她,看得她心中有些发毛。她扭头将手绢往掌心里收了,勉强维持着笑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将眸中颜色收了,他拿了扇子在手中把玩,“描金绣已开始制作,近来恐忙,怕是有些时日不能见你。”
霜浓听了,心口一松:“那你时时看着它便好了。”说时眼睛瞧了瞧他手里的扇子,段衡白一怔,笑道:“确实如此。”
摇晃的马车停了下来,赶马的车夫在隔着轿帘喊道:“四季街到了!”
“我先下去,免得叫人瞧见总不好。”
不待段衡白说话,她掀了帘子下车,将那一方手帕给掉在了地毯上。段衡白眼中明明瞧着,却未出声喊住她,过了会儿才起身过去将手帕子拾了起来。那帕子上空无一物,不过是一方素布而成的帕子。
他放在眼皮底下瞧着,忽生出一股懊悔之意,想要掀帘喊她,车夫的声音同时响起。
“少爷,我们这是往哪儿去?”
似一记及时的锤击警醒了他。段衡白往后一坐,沉了口气,将那帕子收进怀中,恢复以往神色,道:“去寻芳客栈。”
许莲倒像是有先知晓得他要过来一般,段衡白方下马车,她便出门迎了上来,衡白便抬首往二楼上一看,瞧得一枚粉色衣角,暗下笑了笑。持扇走上前去。许莲抬手就在他左边肩膀上一拍,盈盈笑道:“云销雨霁,可不是我说的,今儿必定有贵客上门!”
段衡白脸上半点儿异色也没有,微微笑望着她,反手将她搭在他左手肩膀上的一只手握住了,忽然使力,许莲禁不住痛,立“嗳哟”出声。
段衡白甩了她在身侧,端端然往里走:“才几日不见,你是越发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