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寻人
“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不见？”段衡白尽量沉着气问，“事发之前你可有见过古怪之事？”
何光想了一想，摇头：“刑场回来之后，大伙儿都不敢再去牢房看守，唯恐被三奶奶瞧出来曾经刁难过三奶奶，叫她往十爷那儿告状。就只有小的一个人在牢房门前守着。没有什么怪事啊！”
段衡白平静的面孔好似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诡异压抑至极。他无别的话说，短短只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再想！”
“喔！我想起来了！”何光半躬着腰拍脑袋，“我拿了卷轴给段少爷您看的时候撞到一个衙役，很古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当时我一心想将卷轴交给段少爷，就没仔细瞧。现在想起……”
“他的身形很奇怪，和普通的衙役不一样……”
段衡白盯着他的眼睛似有一点儿玄墨在其中，何光一边冒着冷汗和热汗，一边极力去回忆。终于，他想到奇怪点在哪里，瞪大了眼睛直喊出来：“女人！那是个女人！”
段衡白眸光暗深的望着他：“哪个女人？”
何光愁眉苦思了好一会儿，虚汗直冒的摇头。
这一边，日头已到了一天中最最强烈的时候，段衡白还是很镇定，诡异的镇定。他望着何光道：“唐府大少奶奶与唐二少爷今日在祠堂表决银库最终归属，我必去一趟。找唐三奶奶的事就交由你去办。”
“可是，可是……”
“何光，我记得你不久前跟我说过，你这辈子想要做的是跟着一个认准了的主人，此生忠肝义胆。我给你这个机会，”他说话时声音平铺直叙，好似全无感情，仔细听，又似将所有感情都紧藏其中，轻易不会泄露，“带她回来，毫发无损。”
“小的无法允诺段少爷毫发无损，小的只能做到，生要见人死则见尸。”
一句话说得段衡白脸色发青，何光却不肯退步，直挺挺望着段衡白。赛华佗不知何时离去，早不见了踪影，段衡白手抚在白马的马鬃上，一下一下，不过是寻常动作，可在何光看来，他似是在下着一个决定，一个连他自己也辨不清对错的决定。
终于，他回身对何光忽然一笑，好似那刽子手落刀时的寒光：“骑马去药铺找苗掌柜，他自会告诉你如何寻人。她生你生，她死，你亡。”
说毕，眼神一狠，掐住何光的脖子塞了一颗丸药到他嘴里，迫他咽下。随即白袍宽袖只在眼前翻飞，他已纵身而出，不见踪影。
何光惊惧不定，那颗丸药早顺着他的喉咙落定到他腹中，他扣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吐出来，却哪里吐得出来。心慌恐惧，明知是追不上段衡白的了，若再晚些，更是无望报命。立翻身上马，扬手一拍喝出声来，急速往四季街的泰和药铺而去。
带了春意的阳光也夹藏了温暖，可何光察觉不到，他的心里只有不安和害怕。从马背上下来，白马异常安静，自到一旁踱步不离。何光快步进了店铺内，一个长相与中原有些不同的男子首先映入眼帘。那人不过中年模样，却蓄了一把又黑又亮的胡子，生生叫人看上去硬是老了几岁。他戴着一顶说不上来什么地方的帽子，正在柜台前拨着算盘珠子。何光上前作揖道:“请问可是苗掌柜？在下何光，是段少爷让也来找你帮一个忙。”
那人抬了头，何光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他有一双很黑很亮的眼睛，透着与常人不同的光芒。听到何光自报家门，他只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拨他的算盘珠子。何光着急，绕过柜台就要进去。正巧先他一步回来的小石头从后院过来，见到何光，忙的过去了，拉了他到一旁问:“你怎么来了？”
何光就把夏霜浓突然不见了，段衡白让他到药铺里来找苗中王的话说了。又瞧着那苗中王说:“那人可是苗掌柜？”
小石头应他:“正是苗掌柜，只是他算账的时候最不喜别人打搅，你等他算完了再去与他说话。”
何光急了:“那掳走唐三奶奶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是心怀不轨，这片刻就是性命，怎么还能等？”
他没把自己身中不知何毒的事告诉给小石头听，一心想尽快找到夏霜浓。
小石头从他话里发现端倪，忙拉住他:“你这话中何意？难道是少爷让你过来请苗掌柜施蛊找那唐三奶奶？”
何光哪里懂他的这些，就道:“是段少爷让我过来找苗掌柜帮忙，至于怎么帮忙，他未说，我也没来得及问。”
“要真是这样，”小石头皱着眉看着在算账的苗中王说道，“苗掌柜就要留不住了。”
何光哪管这些，推开小石头就伏在那柜台上冲苗中王道:“人命关天，苗掌柜，还请你速速与我一起去找那唐三奶奶。”
边说，边将身上的佩刀取了下来，“咔嗒”一下拍在柜台上:“这是段少爷今早才赏我的剑，苗掌柜若不信，可以问小石头！”
小石头也到跟前来，连连点头:“少爷怎么看重唐三奶奶的，苗大叔你也看在眼里，既然是少爷要求，还请苗大叔尽快，救人如救火。”
那拨动着算盘的手指方停下来，苗中王抬头看了眼前两个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何光的身上。他问:“段少爷告诉你要我用何方法找寻唐三奶奶？”
何光糊涂:“什么什么方法？唐三奶奶离奇失踪，也无物件留下，更无旁人瞧见，正是没有办法，才让我来找的苗掌柜。苗掌柜这话问的，是什么道理？”
小石头就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苗大叔得我们少爷恩惠，答应他们寨中蛊王留在少爷身旁，直至完成少爷交代的三件事，这正是第三件。”
“这么说，做完这件事之后他就会离开？”
“回苗寨里去。”
何光唏嘘，不禁要多看两眼这个藏匿太深的高人。此时那苗中王已从柜台之后走了出来，与小石头说道:“帮我准备清水焚香，还有唐三奶奶所带物品一件，半个时辰之内不得让任何人来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