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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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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按在她颈口顿了顿,他抚了抚她的脸颊:“你的性命全仰仗这个锦囊。”

段衡白从袖中拿出锦囊,解开,里面是一张小签。霜浓迟疑的接过来,打开纸签,只见纸上写了八个字,蛊王可救,唐氏可依。

“蛊王?”霜浓有些不大明白,将纸签递还给段衡白,“那是谁?你药铺中的苗中王么?”

她听他说过,苗中王当日是依靠蜂蛊才找到她的下落。

“苗中王不过略懂得蛊术,蛊王正是他苗寨中最擅蛊术之人。”

霜浓更不明白:“既然如此,找苗中王便是,为何又牵连到唐氏?难不成唐氏还晓得……”

她闭了嘴,突然想到一件事,惊疑不定的望向段衡白。

方才站在将军府之前她有迟疑便是因为这件事,她自小是在京城长大的,当初唐武不过是江王爷营中一个小小的骑兵将领,这“将军府”那会儿也还未敕造。当时在城中就有传闻,说唐武的母亲,便是眼下的唐冯氏,原遭苗寨中人掳走,归来后不足一年就生下了唐武。许多人就开始猜测说唐冯氏的这个孩儿是苗寨中人的野种。

她瞪着眼睛,只是不敢开口。

“祖母曾在苗寨中住过一段时日,后来是当时苗寨中的擅蛊长老将她送回了京城,因此二叔的身世一直为人所诟病。”

他未将话说完,霜浓却也料到,低声道:“这是你们移居到储良镇的缘由吗?”

他抚了抚她的脸苦笑:“父亲不信,可祖母很坚持。父亲彼时已在朝中谋得了一官半职,却因此屡遭弹劾,祖母便要父亲从此不得踏足官场。我唐家方转而经商。”

霜浓摇头:“我不懂。既然不让你的父亲从官,为何是允你二叔征战沙场?”

“不让父亲从官是因父亲文弱,彼时唐家在朝中无人,祖母为保住父亲性命才做此决定。后来父亲在生意上有了一定成就,性命无忧,祖母为人要强,她便要二叔替父亲争气,以武功堵那悠悠之口。只是想不到二叔……”

霜浓听了唏嘘,主动握了他的手。

她说:“我想,祖母一定很想念你和你的父亲。”

段衡白倾身抱住她,嗅着她发香道:“霜儿,我现在终于明白祖母当时的心情。”

“嗯?”

“为什么非要逼迫父亲离开他想要效忠的朝廷,为什么非要逼父亲离开京城,只是因为,她想要保住父亲的性命。与父亲的命相比,什么都不重要。”

她心里猛烈的震动,有什么呼之欲出,她想问,他到底想要说什么?他这句话背后到底想要告诉她什么,她想要他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她不肯开口追问。

段衡白却不再说下去,转而讲:“祖母留你住下,我虽然不愿意,再相比之下,你留在这里的确比留在客栈要好得多。”

他放开她,低头看着她。夏霜浓未免为他未说完的话而感到一些些遗憾,一点点失望,可终究没有表露出来,自鼻端“嗯”了一声。

“不相信我?”

“什么?”她有些晃神了。

段衡白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尖:“怎么回事?方才是谁恐吓我说不老实就要咬死我的?眼下我一一坦白,问话的人反而忘了初衷。”

“我听着呢,你有什么就都说了吧,总之不管是事前预谋,还是临时设计,我都走不掉了。”

她抬手拍掉他捏着她鼻子不放的手,不很高兴。

“虽然将军府今时不同往日,可好歹表姐仍是昭仪娘娘,皇上也未曾降低她的食俸,暂时未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到将军府抢人。”

她晓得他顾忌的是谁,抿了下唇:“皇甫云也已经回京了吗?”

“昨日晚上进城,此刻恐怕已经进宫拜见东宫与皇上了。”

“好,我听你的。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段衡白笑了笑,握着她的右手把玩着她的五指,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霜浓定定的看着他,很久才道:“你要小心。”

他摆弄她五指的动作忽然停下,将她轻轻搂入怀中,抚着她的发一下一下,留恋道:“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

“我不会让你有事”,这句话萦绕在她心头很久很久,以至于夜晚睡梦中也忍不住哭醒。回到京城,所有往事都遮掩不住,蠢蠢欲动的想要从她记忆的匣笼里脱逃出来。夏霜浓记得这句话,随父亲在禁山陪伴圣驾围猎时,那一只凶猛的吊睛白虎扑向她乘坐的马儿,她的三哥哥从人群里冲出来就这么和她说过。可惜啊可惜,他救了她一命,却要她拿她府中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去换。

霜浓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时是皇甫云在她耳边喊“三妹妹”,一会儿是段衡白附在她耳朵边上低叹“霜儿”,一会儿是满目凄惶的雪中红血,一会儿是爬满周身的虫蛇之毒,她睡一会儿惊出一身冷汗,睡下就是往事今时的胡乱交错。隐隐里似有预兆,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而她完全没有办法抓到这个预兆的线索。整个人便显得有些恍恍惚惚的。

这日照例起来去佛堂陪着唐冯氏念一会儿经,每每此刻觉得身上好一些,心里也放松一些。段衡白在她住下后的每日都会起早过来探望,有时会用了早膳再走。夏霜浓听他说赵长岐会在近两日进京,描金绣进贡的手续流程都要走起来,他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从佛堂出来,霜浓又服下了凝香丸。固本丸与凝香丸时段服下,一天都可行动自如。虽然知道身体还有那样一个随时随地就会要她性命的大危机在,可倘若刻意忽略了,除了平日里弱一些之外,也未有什么不同的。时间长了,她劝说着自己习惯,有时候也当真能忘掉一些她性命堪忧之类的坏想法。

“今日怎么不见衡白?”

唐冯氏自那一日之后便只称呼“段衡白”为衡白,这祖孙俩的演技俱在高处,霜浓有时倒转换不过来,他们两人反自如得很。听到唐冯氏这么问,她忍不住朝门外看了看:“大约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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