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此为真正的大结局)1:牤山脚下
鼻端是隐隐药香,气味浓郁。眼皮沉重,想要睁开,却觉艰难。“什么什么?皇城被攻破,赛爷爷的好徒儿为国殉身?怎么可能?”
“小子小子!你再放几只蜂鸟去探探,赛爷爷的徒儿,怎么可能就那么死了?”
有人在床前焦躁的来来去去,鼻端的药味因此全往鼻孔里钻,越来越呛人,越来越觉胸闷气短。
“这丫头也还不醒!你那什么鬼法子,到底有用没用?”
终于有另外一道声音道:“苗寨蛊术千千种,我也只是了解十分之一二,这方法是我从一位老前辈那里偶然听来,再加上长岐在古书上看到的治疗不死人方法,两者结合施用。”
“也就是说,你小子也不敢肯定这丫头能醒不能醒?另外那道声音便没有动静。床前的人更加走动得快起来,好似还手舞足蹈,那药味儿随着他的动作直往她鼻子里冲。
“赛华佗,你的药炉还是放到外面去的好,我看夏姑娘眉头紧皱,很不舒服。”
“什么什么?你自己的法子没用,还说是赛爷爷的药炉不好来!这可是赛爷爷费了大力气从三王府里偷出来的!谁都不能动!”
“赛华佗,这屋子本来就小,你非要把这么大一个炉子放在里面,天气渐渐变热,对病人的身体是很不好的。”
“不管!我不搬!谁也别想动!”
“一定得搬出去!”
“你敢动!赛爷爷揍死你!”
“为了夏姑娘早日康复,这个药炉一定得拿到外面去!”
“不行!药炉就是赛爷爷的命,谁动它就是动赛爷爷的命!”“咳咳咳!”“你咳嗽什么?赛爷爷还没动手揍你呢!”
“咳咳咳咳咳咳!”
“喂喂!你还咳!”
樊弋无奈的看着眼前翻白眼扭脖子的老头儿,往他身后示意:“不是我在咳嗽。”
“不是你是谁?你还敢骗赛爷爷,是想和赛爷爷使那个什么调虎离山吗?”
赛华佗和个鹌鹑似的伏在药炉上边,恶狠狠的瞪着底下的樊弋。樊弋笑看着他身后:“真不是我。”
赛华佗闭着眼睛把脑袋搁在药炉子上,还是不信。他后边就有个略微沙哑的女声说:“赛华佗,你好吵喔。”
赛华佗闭着眼睛下意识反驳:“你才吵!你想搬走赛爷爷的药炉,做梦做梦!”
突然察觉到什么不同,他一下睁大他原本就如一条细线搬的眼睛,从药炉上“噗通”一声掉了下来。他扭头,眼睛以达到极限的状态多了两点光。他抖着嘴唇,这辈子都没这么激动过,激动到要说不出话来。忽然,他听到身后有声音,忙的回头。
樊弋已经手起炉落,那药炉摇摇晃晃跌落在屋外空地上,药炉上的盖子颠了颠。下一秒赛华佗已飞身追了出去,心肝宝贝的嚷着,小心翼翼抚摸检查他的宝贝药炉。夏霜浓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微微的笑了。樊弋上前,把一碗浅绿色的汤汁送到她眼前:“这是刚刚炼制好的百毒虫药,你赶紧喝。”
“这是……”听名字就觉得挺恶心的,霜浓犹豫。
“是我与赛华佗共同研制的药物,就这段时间的观察,对你的身体很有好处。你体内的余毒尚未排清,还是需要继续服用。”
夏霜浓躲顿了顿,方接过来,那古怪的气味惹得她倒胃想吐。捏住鼻子,她一鼓作气将药给喝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只是觉得凉凉滑滑的,从她喉咙口一下子就滑了进去。樊弋接过药碗:“你从牤山悬崖上摔下来,虽被悬崖边上的树枝挂住,缓了不少力道,又有悬崖底的湖水接住你,可是仍然因此大伤经骨,差点儿丧命。”
夏霜浓听着,动了动手腕,果然还有些痛,使不上力气。樊弋看到她的动作,移开视线,看着她的脸孔说道:“也算因祸得福,因你性命垂危,体内的双生蛊居然从你指尖脉络攀爬出来,想要逃命,赛华佗就趁此机会将那两条害人的蛊虫踩了个稀巴烂。”
樊弋摇摇头:“还有他这样的解蛊方法,我听到后也是惊讶。”
夏霜浓微微笑着说:“这么说来,赛华佗是我的大恩人。”
“可不是!你欠着赛爷爷多少命,你数数?”外头的赛华佗突然冒进来插嘴,夏霜浓便抬眼微笑的看他。赛华佗脸一红,扭了扭脖子又出去了。
“其实这些我倒不关心,”隔了会儿,见樊弋不说话了,夏霜浓开口,“刚才听到你们说皇城攻破,有人殉国,是怎么回事?”
樊弋正站起来,听到她问,顿了一下。霜浓的右边眉毛一跳,心上就下了一个惊雷。她抿了抿,想缓和安抚自己的心,她微笑着看樊弋,等待他的答案,那笑容有些僵硬,她维持的有些辛苦,可是樊弋还没有开口说话,还没有告诉她。
“夏姑娘。”
樊弋斟酌着,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措词才算是恰到好处。
正在这时,就听到外头“砰”的一声,赛华佗一身狼狈的跑了进来。
“赛华佗,你这是怎么了?”
赛华佗身上烧得几片布晃啊晃,头发也焦黑了。樊弋忙上前查看。赛华佗摇着头一边儿跳着脚一边嚷:“完了完了完了!这是我存着的最后一瓶毒血啊!炸了!全没了!段小子又死翘翘了,我这天下第一毒丸练不成了!”
他叫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樊弋伸手去拉他,他胡乱挥舞着,把樊弋推开,一个人坐在那儿懊恼。夏霜浓始终无声,樊弋往她看去,只见她眉头深锁,定定的看着赛华佗,像是整个人定住了一般。樊弋上前唤了她两声,好久才见她动了一下眼皮,木楞楞的抬头看他。
“段……”
她心口有团起堵着,一个名字在舌尖上绕了半天,最终没能绕出来。
她很安静,静静垂下眼皮子去仍旧看着地方要死要活的赛华佗。樊弋不是个擅长宽慰的人,他站在夏霜浓床前,手在半空中晾了半晌,还是收了回去。将地上的赛华佗搀扶了起来,他说:“你刚醒,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情只管喊我便是,我就在你旁边的草屋里。”
她没动,也没应他,樊弋亦是无可奈何,强扶着赛华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