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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相守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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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段衡白的确“死”了,他从站上城楼的那一刻起,就死在皇宫之上,唐立年也“死”了,他“死”在储良镇争权夺利的斗争之中。“那你现在到底是谁?”赛华佗忍不住发问,晃着脑袋叨叨,“难道赛爷爷以后就只能喊你喂喂喂了?”段衡白紧了紧握在掌心里的手,将身旁人额前的几缕乱发理好,眼眸温柔,他看着身旁的人道:“以后,我只是你的君卿。”夏霜浓笑了,伸手抱住他。赛华佗从椅子上跳起来:“哎呀哎呀!不得了了!赛爷爷的眼睛都要瞎啦!”段衡白闻言看了过去:“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找你。”赛华佗这才安静一点儿,凑到段衡白面前道:“什么事?你要拜我为师?你为我的神丹妙药彻底折服了?”段衡白笑笑:“霜儿说,你告诉过我她在你手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毫无印象?”赛华佗一滞,忙小心翼翼挪到樊弋身后,吞吞吐吐道:“我让你摆脱了麻烦事就来找我,还警告你,不找我要后悔的哩!是你自己没猜出来!”他说着,脑袋往樊弋身后一缩。害怕段衡白辣手摧他,赶紧的一撤身,蹦到屋子外头去了。

霜浓看着不禁一笑,拉住正要起来的段衡白:“别和他闹了,他就是小孩儿心性。”樊弋也起身应道:“赛华佗是个要面子好胜心强的人,他那么说,也无非是想让你自己主动来找他。他一次次被你拒绝,总是想要赢回一次的。”霜浓也同意:“你大人大量,就不和他闹了吧。”她拉住了他的手:“我们好不容易才见到,我有好些话要跟你说。”樊弋听说,便忙道:“我屋里在熬着汤水,我得回去看看。”便脱身去了。段衡白走过去,倒了杯水送到夏霜浓手上,未着急放手,而是搭在她脉搏处诊了诊。

霜浓拂开了他的手:“没事了。”他望了望她,将被子往她身上盖了点儿,方才坐下来:“还说没事,手这么凉。”她望着他微微似怒的样子,恍如隔世,眼眶一热,低头靠到他身上就忍不住湿了眼眶。“真的没事,只要你回来,我就没事了。”她说着说着嗓音哽咽,段衡白也不阻止她,半搂着她叹息:“好孩子,不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她鼻端“嗯”了一声,可要是一时半会儿的停下来却没多大可能。段衡白便陪着,由她哭了一会儿。待夏霜浓冷静下来,才觉得难为情。她脸颊靠着他的那块衣裳料都湿了。夏霜浓忙推开了他,破涕为笑:“这下好了,这是樊弋买了准备过年时候穿的呢!”“还他一件新的。”“还是这个花色吧,他很喜欢这种纹路的浅色。”霜浓握着段衡白的一边袖子口若有所思,段衡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她便抬眼,对着他温柔笑开。“在担心?”“不担心。”他摇摇头,轻捏了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你可以告诉我,知你为我如此,我已不会担心任何人任何事会将你从我身边夺走,往后,你可以和我说你想说的做的所有话,说有事。”此时此刻,她不愿意去提任何一个破坏这样好氛围的人。夏霜浓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忽然漾开笑波:“包括这样?”说时她拉住他的领子,往前一倾,吻住了他的唇,段衡白一愣,她亲了一下便要退开,他抬手一按,反客为主。他含住了她的双唇,用力的吻了下去。久别重逢,一时便情难自禁了。段衡白吻着她耳边嫩肤,忽然停了下来,伏在她身上沉沉的喘息,夏霜浓手指捏着他的耳朵,轻轻揉着:“怎么了?”段衡白便手带着她,扶她坐了起来。他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屈指在她鼻尖上刮了一记:“这么迫不及待?”夏霜浓一时红了脸,扭头推开他道:“什么迫不及待?”段衡白笑了,揽住她,将下巴轻轻搁在了她的肩膀上:“霜儿,我不能委屈了你。”

夏霜浓听到,眼泪便忍不住下来,死死咬住下唇硬是忍住了。眼睛朝段衡白看去,两只碧潭一样的眼眸,看得段衡白心也漏跳了几拍。

她带着鼻音委委屈屈的就说了:“你还不叫委屈我?你险些叫我当真成了寡妇!段衡白,我不管你是要叫唐立年,还是段衡白,亦或是段君卿,我告诉你,你要敢让我当寡妇,我就追着你到阎王殿前去,我绝不放过你!”

她说得咬牙切齿,眼睛圆瞪,可那眼泪珠子不听话的直掉下来。段衡白自知让她担心着急,虽他也同样担心着急了大半年时间,可总好过她……他将她往怀里带,低声不停安慰:“不哭了,我不是好好的来了?是我不好,若我早些下定决心随你而来,你我早就能够相见,也不必苦熬这些时日。”

他假死退出那场无休无止的权利之争后便云游四海,带着聊胜于无的几分期望,期望在某一天的街头能够见到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身影,能够听到那一声轻轻柔柔的“君卿”。明知如此太不明智,明知不过是自欺欺人。他回过储良镇,也随赵长岐去过终南山,越过高山跨过河流,最终还是回到牤山崖边。看着漫天的风雪,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世间之大,至他不知该何去何从。腰间那一柄扇子,一副贴画,是他所有的羁绊,而赠他之人却在深渊之中。最终,他一跃而下,只愿死能同穴,没想到这崖底却是别有洞天。

“幸好我发现得早。”

替她将脸上的泪擦去,段衡白抚摸着她的面容:“我远远看到一个身影,便笃定是你!必定是你!借崖边横长的歪树枝,缓去了落冲之力。再者又有那一池碧水。”

“幸好你发现得早,幸好我在那里。”

霜浓心中尽是暖意,后怕亦因他现时的真是消退不见。紧紧的拥着他,她说:“你说我傻,你才是个傻瓜,怎么莽莽撞撞就往下跳了?”

“霜儿,”说到这里,有件事段衡白不得不坦白相告,“你父亲的案子,我已查得真相。当年陷害之人,我亦已了若指掌。你可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她急急抬身,将掌心盖在了他的唇上,阻止他说下去。她笑颜如花的看着他,半个身子倚靠在她身上,“我只需要知道,你在这里,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

段衡白握住她捂在他唇上的一只手,眸中微动。

他紧了紧手指,示意她放开,夏霜浓再三警告:“可不许和我说旁的,我不爱听。”

他点头,她才肯放手。

段衡白却说:“别的我可以不说,但是你我的渊源我必定要讲。我要你从此以后对我都没有怀疑,全心依赖。相信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为你做的每一件事,相信我这里,唯有你一人。”

他将她的手展开,掌心向内,贴在他的胸前。

霜浓怔怔的望着自己贴在他胸前的那只手,掌心里的温度徐徐传来,夹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不再阻止,她抬头看着他。

“皇甫彻原是想要借助打压江王爷树立威望,不想却出了后宫淫秽之事,那一日江王爷同皇甫彻饮酒晚归,险些错过下钥,便叫那守门的侍卫记住了他。虽是一件巧合,却被有心人利用,江王爷与乌都国质子往来太甚一事便被皇甫彻默许成了叛国通敌。那封书信,是我的二叔唐武送到你父亲江王爷手上,二叔他并不知道书信已被调换,他以为只是皇甫彻之前所说,指证江王爷与乌都国质子来往密切的书信。所以……”

“所以,仍旧是因为皇帝起了杀心,才会有那一场杀戮。”

她打断他的话,想要浮起一些笑意,却终究没能成功。

她拿开覆在他胸前的手,刹那的抽离,让段衡白受到一股凉意的攻击,他微微皱了下眉头,目光紧紧随着她。

夏霜浓面上浮起落寞:“你和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其实你和我也是有仇的?我该离你远一点儿,还是,你想要我记着那仇恨,对你实行报复?”

“霜儿!”

“那样大的一桩案子!死了多少人?冤屈了多少冤魂?除了处高位者的一个命令,自然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左右得了的!那其中牵连了多少人,多少事,你当真以为我半点不知?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呢?我们不是不要再理会那些人那些事,我们不是只要过好我们的日子就行了?”

她一时激动起来,推开段衡白便要从床上下来,段衡白忙的按住她:“你冷静点!先听我说!”

“说什么?你还要告诉我什么?我不想听!我等你回来不是为了听你说我们不合适,我该怎么样小心谨慎的对待你我之间的事情!段衡白!”

她深深吸了口气:“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我怕了,真的,怕够了!”

段衡白深深的看着她:“你在害怕?”

“是,我从不想再回到京城中去。可是你得去,你不得不去,我便想,那就去吧,或许那些纠缠我多年的噩梦便是要回到原来的地方才能挥散得去的。但是我却发现,那里就是一个牢笼,一个日复一日不会有太平安稳的牢笼。我想过让你和我一起走,可是你打算让赵长岐陪我一起去苗寨也没动过和我一起走的念头,我不敢在你面前提起,我怕会因此让你做出错的选择,怕你往后的某一天会怪我。”

“霜儿。”段衡白搂住了她,心中感慨,“是我不好,是我。”

她静默的伏在他肩膀上,不再说话。

段衡白手抚着她肩膀处的长发,长长叹息:“我并没有想让你做任何抉择,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隐瞒你任何事。二叔他做了错的事情,他理应得到惩罚,如果你希望,我会……”

“不要。”她一只手猛的抓住他身侧的衣裳,急道,“我不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段衡白,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到苗寨去,我们去终南山,我们也可以到关外辽阔的草原去,别再和京城里的人有任何往来,我们,只有我们。”

她急切的说着,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段衡白发觉她握着他腰侧衣裳的手都在发抖,他懊恼,他竟从不知道她对那些人那些事有多恐惧。

“正如你唯恐我将来会不甘心、会怪你,我也会担心你会不会有不甘心、怪我的一天。”

轻柔的说着,段衡白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冷静下来,乖,然后你要确定的告诉我,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

夏霜浓蒙着大雾的眼睛直直的望进他的眼睛里,嗓子有一点儿哭腔:“我的父亲曾再三告诫,不准许我有丁点儿复仇之心,段衡白,你就非要这么逼我?”

他不禁笑了,摇头,捏住她的小鼻子:“我只想你高兴。”

“那你娶我,我们今晚就成亲好不好?”

她忽然推开他,急切的脱口而出。段衡白不禁哑然,看着她半晌不知说什么。夏霜浓以为他不肯,她已经不顾女子的矜持先说了出来,他要是不同意,那可太丢人了!她推开他,扭头,两只手揪紧了衣服两边的带子。

等了等,他也没有动静。夏霜浓忍不住就要恼了。却听一旁大大的叹气声。

段衡白望着往他这儿看过来的小女孩,伸手一揽,把她抱到怀里,制住她的挣扎,大为无奈道:“这本是男子该说的话,叫你说了去,你让我还说些什么?”

霜浓踢他:“那你就摇头,说不好,你别理我就行了!”

“然后由着你从眼前溜走,生生的让我懊悔至死吗?小丫头,你可太狠心了。”

他捏住她的小鼻子,嘴角含笑,俯身吻上躺在他腿上挣扎不安的小姑娘。他的小娘子,他心心念念许久的小娘子。

窗外赛华佗拍了一记转身不看的樊弋,笑嘻嘻问:“你什么时候把那个丫头也骗过来?”

樊弋冷然:“什么丫头?”

“哎呀哎呀!你还装!就是小七丫头嘛!你这个小子,还想骗赛爷爷?你每次上去进京都会在皇宫前门后门左门右门的绕好几圈,你以为赛爷爷不知道?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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