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这个笨蛋
“妾身不敢,”宁婕妤面色淡然,眼神平静,不管她心中作何念想,至少从表面上,旁人看不出她有一丝一毫的怨恨来,“妾身蒙圣上天恩,得以陪侍君侧,举手投足皆该打醒十二分精神,皇后娘娘肯不吝指教,妾身感激不尽,何来不服之说。”
司徒皇后大为满意,点了点头,“你明白最好,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表情淡然,“皇后管教嫔妃,哀家不会多言,一切就依皇后的意思。”
司徒皇后暗暗松口气,“宁婕妤,起来说话吧。”
“谢皇后娘娘,谢太后。”宁婕妤起身,膝盖有些刺痛,但忍下没有出声,面色如常,站到了一边。
司徒皇后客气地道,“不知太后驾临,有何吩咐?”
太后道,“哀家听皇上说,皇后要大办哀家的六十大寿,此举就免了。”
司徒皇后笑道,“这怎可免得!太后六十大寿,应该举国同庆才对。”她还想利用次机会,给玉琅多挑几个背景深厚强硬的女子做侧妃呢,不大办怎么行。
太后表情严肃地摇头,“皇上向来节俭,哀家也不在意那些虚荣场面,何况弄影殿大火,那么多条人命所去不远,实不宜如此张扬。”
说到这事,聂昭仪就悲愤难言,抽抽搭搭哭起来,“多谢太后惦记,妾身……”
苏昭仪暗暗冷笑,太后哪里是惦记你,这是在心疼弄影殿上烧毁的财物呢。
太后看了聂昭仪一眼,并未多言,“皇后不必多说,此事哀家已跟皇上说过,简约些就好,哀家不想死后留什么骂名。”
“太后言重了,”司徒皇后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言,“太后吩咐,妾身敢不从命。”
太后亦不再多说,起身离去。
司徒皇后大概觉得宁婕妤的态度不错,脸色也缓和了些,“宁妹妹,苏妹妹,你们几个初进宫中,与她们互不相识,本宫为你引见众姐妹。”
“是,皇后娘娘。”
当下司徒皇后便为她们互相介绍,不管众人心里如何想的,表面上的事儿,还是得过得去。
一番介绍之后,苏昭仪一脸谦逊地道,“灵璧得皇上错爱,受封后宫,若有什么地方不合规矩,望各位姐妹莫要同灵璧一般见识,多多指教灵璧,灵璧感激不尽。”
“姐姐很会说话呢,”严美人咯咯地笑,像小孩子撒娇一般,笑容明朗,应该并无恶意,“姐姐就不用客气啦,既然都是皇上妃子,便应好好相处,侍奉好皇上,是不是,皇后娘娘?”
司徒皇后微一颔首,对苏昭仪的懂事还是很满意的,“妹妹放心,既然入了宫,便是自家姐妹,若是有什么事,只管说一声,做姐姐的能帮就帮,断不会只是看着。”
本来她还以为,苏昭仪仗着苏默然的受宠,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呢,却没想到苏昭仪把身段放的这么低,她纵使有心为难,也找不着由头。
“多谢皇后娘娘。”苏昭仪回她们一笑,目光坦诚,越发让人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聂昭仪冷哼一声,心中自是愤怒,但慑于司徒皇后威严,她亦不好当面发作,因而脸上虽有笑容,目中却无笑意,不冷不热地开口,“苏昭仪客气了,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做凤凰,若是没有特别的本事得皇上另眼相看,也帮不到这一点,我可是自愧不如呢。”
也不怪她这样说,她从入宫到现在得封昭仪,可是苦熬了六年之久,可苏昭仪才一入宫就能跟她平起平坐,她心里能不膈应吗?
苏昭仪却并不恼,仍旧谦逊地道,“聂姐姐客气了,姐姐先于妹妹入宫,自然是树大根深,左右逢源,妹妹就算得皇上恩宠,也是皇上图一时新鲜,哪比得过姐姐深知其中利害,妹妹年幼不懂事,还得请姐姐多多照顾才是。”
你年幼?你这是变着法儿说我年老色衰是不是?聂昭仪这个气,“忽”地一下站起来,“苏昭仪,你——”
“妹妹这是做什么?”司徒皇后狠狠一记眼神过去,阻止聂昭仪,“苏妹妹说的话不无道理,你这做姐姐的就不能有点容人之量,平白让妹妹们笑话?”
这可就是明着袒护苏昭仪了,再说聂昭仪也忒不会看眉眼高低,苏默然是她能惹的起的?
聂昭仪气得胸膛不住起伏,狠狠坐了回去,如今她失皇上的宠爱不说,又被苏昭仪三言两语气得失态,在众妃面前没了面子,简直太失算了!苏昭仪,你等着,这笔帐我早晚要跟你算!
而辛美人却像是忽然之间学聪明了,不管这些人吵成什么样,她都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冷眼旁观,真沉得住气。
待到众嫔妃离开,雨灵突然开口道:“皇后娘娘,奴婢觉得苏昭仪很是不简单。”
“本宫早看出来了,”司徒皇后倒没特别的反应,“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是的,皇后娘娘,奴婢觉得,还是防着她些比较好。”三言两语就让聂昭仪气到七窍生烟,苏昭仪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司徒皇后冷笑,“聪明人也有聪明人的用处,让她替本宫收拾那些嫔妃,不是更好。”
雨灵眼睛一亮,“是,皇后娘娘英明。”
——
木紫槿早知道太后生辰不会大肆操办,也是借助了重生之便,所以与元苍擎商议过后,准备的寿礼也并非奢华之物,而是她亲手所绣的一副双面绣,一面是字体各异的“寿”字,一面是松鹤延年,心意到了就好,相信太后会明白的。
寿宴在皇宫的延春堂举行,宣德帝还按太后的喜好,请了戏班子来唱戏,也算是尽上了自己的一份孝心。
朝臣与各国前来祝贺的使者在东堂,嫔妃与女眷们则在西堂,同时开席,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木红竹姐妹与木紫槿互不理睬,各自同身边的人说着话,木紫槿也不以为意,与宁婕妤谈笑自若,不时轻笑两声,任谁都看得出来,她这心情好着呢,那张脸多滋润。
“四弟妹近来可好?”司徒皇后纯粹没话找话,就是见不得木紫槿这样快活。
木紫槿微一欠身,“多谢皇后娘娘关切,妾身很好。”
“那就好,免得本宫挂念。”司徒皇后看到她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再想想皇上对木红竹姐妹的格外恩宠,心中自是有气,话也说的尖锐起来,“四弟妹一向高瞻远瞩,有未卜先知之能,你的两个姐姐都得了皇上恩宠,实在是木家之幸事,本宫还要多多向四弟妹讨教一二,万望四弟妹要不吝指教才好。”
“妾身不敢,妾身何德何能,不敢称有通天之能,皇后娘娘谬赞了,”木紫槿不惊不惧,“妾身那些话原也只是说给有心人听,何况这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之事,皇后娘娘当没听到就好,免得烦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木红竹姐妹脸上打了个转,大都觉得她们的运气实在是好,以后必定也会受尽宠爱,那目光中就都有了明显的妒忌之色,使得木红竹姐妹第一次尝到荣宠的滋味,神情越发傲骄了。
司徒皇后笑容讥诮,“四弟妹客气了,事实摆在眼前,哪个还敢不信,不如就请四弟妹给本宫也算上一算,本宫这皇位之位,还坐的吗?”
这话说的就有些吓人了,众人都闭上嘴,故意不去看木紫槿和司徒皇后,却都支起耳朵,仔细听着。
木紫槿仿佛感觉不到场中的杀机四伏,淡笑道,“皇后娘娘抬举妾身了,娘娘母仪天下,是魏王朝女子的表率,妾身怎敢妄议,娘娘如此说,是要折煞妾身,妾身万不敢妄言。”
太后坐于上首,面色淡然,眼神却睿智,故意不言,也是要看看木紫槿是何等心性。
宁婕妤目露担忧之色,司徒皇后摆明是要为难紫槿,这要一个不慎,后果难料。她心念一动,接过话来,“皇后娘娘恕妾身多嘴,今日是太后寿宴,妾身想敬太后一杯,请皇后娘娘恩准。”
司徒皇后知道她是故意搅局,心中有气,才要说些狠话,瞥见太后似乎脸色不善,只好强压下火气,笑道,“这是自然。太后,妾身就跟众位姐妹敬太后一杯,恭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恭贺太后生辰之喜!”
众妃都举起杯来,都假装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
太后笑容慈祥,“如此甚好,皇后大度,治理六宫一向得法,哀家也甚是放心,后宫安宁了,皇上才能安心处理朝政,你们要多多向皇后学着些,要有容人之量。”
“是,太后,妾身谨记太后教诲!”
众妃齐齐答话,司徒皇后却要气炸了:我有容人之量?我是没办法好吗!有哪个女人愿意丈夫身边有大把年轻貌美的女子晃来晃去,何况每隔三年就要有一次选秀?
气氛这才缓和下来,宁婕妤也悄悄松口气,轻声道,“紫槿,今日这般时候,多少要顾念一下皇后娘娘面子,不然让她何以立威。”
木紫槿挑眉,点了点头,没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