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鸠占鹊巢
“二夫人，奴才就送你到这了，现在二爷还未下差，这院子里的人也换了不少，您可以先熟悉一下，对了，云嬷嬷已经先您一步到了这里。奴才多句嘴，夫人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云嬷嬷或者派人来唤奴才也是一样。”
“多谢德叔！”
“不敢，奴才告退。”林德说完便离开了。
冯氏牵着林洛幽进了院子，院子里十分安静，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冯氏却没有在意，径直走过穿堂，来到了内院。
这里站着一排排的仆人，云嬷嬷正站在当中训话，看到冯氏时，忙走过去行礼：“夫人，如今明轩院中的下人都在这了，这几年换了不少人，您既然回来了，还是都见见的好。”
林洛幽一阵好笑，看来云嬷嬷还是很了解自家娘亲的性子，早一步将所有仆人集中起来，为的就是给娘亲立威。
冯氏牵着林洛幽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仿佛这样能给她带来莫大的勇气。
上了正中的台阶，冯氏看着下方或陌生或熟悉的脸，深吸一口气，刚要说什么……
“哟，我当谁那么大的阵战，原来是姐姐回来了？怎么滴？第一天便是想认识下人了？赶明儿妹妹就将账册和钥匙还给姐姐。”说话的女人穿着打扮比冯氏还要贵气，一身的珠光宝气，面容艳若桃李，眼波流转便是一股媚态。
冯氏的手在女人说话的时候便紧了紧，把手中的软帕都捏成了一团。那女人在见到冯氏时也有瞬间的失神，接着是浓浓的妒忌，本以为当年的卞京第一美人在这六年中怎么也要成为昨日黄花了，没想到她那么多年过去，依然美丽如故。
林洛幽目光一敛，靠近冯氏，拉了啦她的手，问：“娘，她是谁啊？是祖母吗？”林洛幽的话让冯氏、女人和在场的丫鬟先是一呆，接着表情各异，冯氏笑了。
女人目光一沉，丫鬟们低垂着头闷笑。
林洛幽恍若未觉：“对了，我知道了，她是祖父的小妾对不对？”
“你……姐姐，几年没见，本事到见长啊。”意指冯氏让林洛幽这个小孩子指桑骂槐。
林洛幽不理她：“娘亲，她是你妹妹吗？怎的不住在外祖父家，却住在祖父家呢？”
看着女儿稚嫩的脸庞，说着讽刺的话，目光却清澈无比，让冯氏有些拿不住林洛幽到底懂不懂了。就在这时，那女人却得意地笑了：“六姑娘不懂事，妾不会在意，不过……”
“啊……原来你是爹的妾啊，我还以为是哪家的主母呢！”说完，啧啧地上下扫视着于姨娘。
“娘，您赶紧训话吧，训完了，我们歇息，灵儿累了呢。”
冯氏一听女儿累了，忙对云嬷嬷道：“嬷嬷，这里就教给你了，库房的钥匙和账册你先收着，过几天我再来看。”说完理也不理于氏，拉着林洛幽便朝记忆中的正房而去。
看到冯氏去了正房，于氏脸色一变：“慢着……”似乎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对，忙尴尬地笑道：“姐姐莫急，听妹妹说，您这几年没在家中，正房有些不便，不如先去偏厢歇息，让人收拾了……在……”
于氏差点没咬掉一口牙，冯氏回来得太突然，她事先根本没有得到消息，一个时辰前才听人说看到冯氏领着一个女孩进了府，她不相信，却不想对方进老太爷的听松苑，如今她留在正房里的东西还没收拾完呢，本以为这女人一辈子不会回来了，没想到……
冯氏目光瞥了正房的方向，微微够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脚下却不停，任由于氏说再多径直向着正房的方向走去。
门口站着的赫然是于氏的贴身丫鬟翠心，看到冯氏时，面色大变，慌乱地看了内室一眼，上前来阻拦冯氏，林洛幽手下一指，翠心便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倒，跌了狗啃泥。
冯氏一进内室，脸色都变了，这里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模样。凌乱中还是能看到重新整修过的模样，窗纱是彩云锦的，朱红色的金丝楠木柜变成了梨花木的，柜上许多珍贵的瓷器古玩也变成了几件金光闪闪的金器，内室里用天蚕丝、珍珠绣制而成的并蒂莲屏风变成了珠窜的帘子，一眼便看到有于氏的两个丫鬟正在紧张地收着什么东西。
冯氏脸色一变，翠莲上前几步：“住手！”
室内的两人被呼喝得跌倒在地，发出惨叫。
冯氏已经面色铁青，不用翠莲说什么，直接喝倒：“来人——”
好半天，外面才磨磨蹭蹭走进来两个婆子。翠莲上前几步：“作死啊，没听到夫人喊你们。”
两个婆子看了于氏一眼，才惶恐地下跪：“奴婢在的远，没……没听清！”最后两个字声音细小，显得心虚。
冯氏冷笑道：“既然没听清，那么以后你们也不用听了，这院子容不下你们两尊大佛，从今儿起，你们从哪来就打哪去。
其中一个婆子一急：“夫人不能赶我们，我们不是林府的下人！”边说边看向于氏。
于氏一听这话就知道坏了。
冯氏一听，笑了：“是吗？”这下连说也不说了。冲翠莲道：“去，寻德叔要两个得用的，一定要言明要林府的。今儿，夫人我要清理院子，没两个帮手，就咱们几个女流可不成。”
林洛幽张口道：“娘，外祖父给了灵儿护卫的，把他们唤进来帮忙。”
冯氏慈爱地摸摸林洛幽的脑袋：“灵儿乖，这里是内院，你秦叔他们是进不来的。”
林洛幽失望的垂下头，翠屏和翠娥早就先一步冲进内室，将里面两个的丫鬟押了出来。
冯氏看了两个丫鬟，是于氏的二等丫鬟，看腰带的颜色，如今是一等了。
翠屏和翠莲大骂：“作死的蹄子，你们在夫人和老爷房里做什么？莫不是想偷东西，我记得走时还放在柜子上的御赐三彩瓷不见了，是不是你们给拿了。”说着边捶打着两个丫鬟便拽着她们往外揍。
于氏脸色铁青却不敢说什么，毕竟这里是老爷夫人的正房，夫人不在家，她的丫鬟却在房中收拾东西，说什么都是错，只能忍下这口气，等老爷回来再说，当初住进这间屋子可是得了老爷同意的。
那些东西可是她大部分的家当，一定要想办法拿回来。
冲旁边的几个婆子示意，林洛幽看到有丫鬟冲外面的人招手，很快一大群的丫鬟婆子便冲了进来：“两位姐姐，这样的事哪能让您做呢！我们来，我们来。”
边说边想要接过了翠荷、翠雨的衣襟，一群人向着内室涌去，便是冯氏和林洛幽都差点被挤向了一旁。
林洛幽目光一沉，神识释放，从上而下俯瞰着整个房间。刚才在外面跌了个狗啃泥的翠心居然趁乱冲进内室，在床旁提起一个包袱就要跑。
林洛幽在翠心出来时，装作被挤到了一边……
“哎呀——”林洛幽发出一生尖叫，整个人便向翠心扑去。冯氏被吓得不轻：“灵儿——”
“啊——”翠心被林洛幽扑倒的瞬间，包袱从手中摔了出去。
“叮叮当当——”一包袱的金银首饰、玛瑙玉器都摔了出去。
林洛幽尤不解气，一副被气到的模样，捶打着刚才站在她身后的丫鬟，像个泼妇一般，发疯似的哇哇大叫着，在房间里乱窜，凡是被她撞到的丫鬟婆子都被犹如重锤敲打，闷哼一声摔出老远，房间里的摆设顿时被打砸得破烂不堪。
于氏心疼地大喊：“别闹了，别闹了。快住手……啊，我的古董花瓶……小心，啊——我的金貔貅——”
“啊——”那些跌倒的丫鬟婆子刚想爬起来，林洛幽一阵乱跑，脚下毫不留情的踩踏着对方的手、脚。
若是屋子里没有人的喊叫声，肯定能听到一阵阵清脆的骨骼断裂声。
至少林洛幽听到了，叫声越发清脆，几乎挣破了屋顶：“啊——”一声比一声还要高亢的尖叫声掩盖了众丫鬟婆子痛苦的嘶喊。
终于，屋子里再无一个能爬起来的丫鬟婆子，林洛幽消停了，一个回身扑倒冯氏怀中求安慰求抚摸……
“哇……娘，好痛，好痛！”林洛幽傲娇地喊道，冯氏慌忙安抚，翠屏几个丫鬟机灵，也跟着围在一起喊：“苦命的夫人啊……可怜的姑娘哪，刚回家还不让进屋，进了屋子还要被这起子丫鬟贱婢捉弄，根本没把主子当回事，我们回来做什么，便是把命陪在这才消停了吧。”
于氏忍着想收拾地上收拾的冲动，看着或昏迷、或痛苦的丫鬟婆子们，面色顿时黑得像锅底，傻子变疯子，看到林洛幽望着她的目光，于氏退缩了，她也不敢惹林洛幽，谁知道她是傻的还是疯了。
而这一幕刚好被闻讯赶回来的林进国看到了，于氏当场就变脸，而冯氏则阴沉着脸看着满地的首饰。
林进国看到冯氏的瞬间显得心虚又手足无措，甚至面色潮红。冯氏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低声抹泪，小心查看着林洛幽根本不存在的伤口。
“好，我们回外祖家去，外祖家总会有咱们娘俩安身之地的。”